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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籃球。

  但不是頂喜歡,因為在一個人的比較下自己喜歡的程度好像就不是那麼高了。

  吳盛瑋也喜歡籃球。他的喜歡特別一點。

  特別多,也來得特別慢。

  他是到大一加入系上的球隊後才開始喜歡籃球的。這之前他幾乎沒打過籃球,身材也不足夠厚實。

  那天是迎新盃。

  在開學不久後的一個戶外場地舉行的一個大一新生對球隊學長們的比賽。

  起初我跟他加入只是因為中文系的班級實在沒什麼男生,扣掉整天跟女生混在一起的娘砲的話實在是沒幾個男生可以一起玩跟聊天。加入球隊就可以多些學長可以認識跟聊天。

  學長們很強。跑戰術跑快攻把我們打得亂七八糟。

  第二節比賽開始,竟然也開始下起一場雨。

  雨下得很好,因為場地潮濕全場沒人敢跑,學長們的快攻也就無法執行。有助於降緩我們比數被拉大的趨勢。

  除了吳盛瑋。

  跑啊跑的,跌倒了又跌倒。

  每跌倒一次球場旁的啦啦隊們就哇了一聲。

  主辦的系學會會長問我們要不要中止比賽了。一副擔心的表情。

  籃球隊隊長說還想再打打。

  籃球隊長都說話了也就不會有其他人敢再有意見。

  在我的眼裡,學長的表情好像在說著:跑啊,看看你這傢伙可以跑到什麼程度?我想知道。

  比賽還是因雨中斷了,只打完第三節。

  四十五比八。這還是學長們在第三節放水的比數。

  比賽差距大到我們學弟們還有人哭了。

  「想不想變強?」比賽結束後,籃球隊隊長拍了拍站在場中央發楞的吳盛瑋說。

  兩年後,我們成為最好的朋友。

  因為全班只有我一個男生肯陪他一起打球。

  大一我們每天早上打球練切入跟投籃,第二年我們開始偶爾先發。

  籃球隊長畢業了。帶著學弟們哭得悉哩嘩啦的淚水離開。

  第三年新的學期開始,新的籃球隊長也誕生,名字叫吳盛瑋。

  新隊長票選的過程很簡單。

  我們在一次比賽完的晚上全隊跑到貴族世家吃牛排。

  飯局接近終了的時候,籃球隊長要每個人在紙上寫下自己心目中的隊長人選。除了即將畢業的大四學長都可以選,但只能寫一個。

  但吃飯誰會想到帶紙呢?

  於是吳盛瑋承載著加上經理一共二十幾張餐巾紙的祝福高票當選。

  新隊長得票的理由更簡單。

  因為到了大三這年,他已經是我們全隊最強的人。

  很難相信兩年前幾乎都不會打籃球的人,兩年後竟然是籃球隊隊長。

  我們球隊相信了,就這樣。

  學弟們跟大四的學長們不知道為什麼總喜歡把我當副隊長。

  可能是因為我是隊裡比賽數據上的抄截王跟三分球最準的小前鋒。

  吳盛瑋成了可能不只系上,而是全校除了體育系外最強的中鋒。

  靠他突飛猛進的身材。

  也許還有籃球技巧,但主要真的是身材。

  我們在過去的兩年裡發現了籃球要打得好,有時候不只要靠勤練技術,卡位跟跳搶籃板的許多動作更告訴著你要去鍛鍊身材。

  他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還是很高,只是體重從七十五公斤飆飛到九十八公斤讓人不禁感嘆時間真的是有「重量」的。

  雖然我們都是一起去體育館的重量訓練室壓重,舉舉啞鈴跑跑步。

  但我很慶幸自己的身材只比兩年前胖了三公斤,維持在七十公斤一百七十八公分的平盤。

  我是真的喜歡籃球。

  當然故事不是要說一個籃球副隊長(偽)跟籃球之間的愛情故事。

只是,籃球讓這一切有了關聯。

  因為籃球,所以我在大三這年進到了學校的體育處室打工。

  方便我們球隊借場地可以打通關。

  而且在體育館裡打工很方便的是:

  如果在重量訓練室監督來使用器材的人時,可以順便做重量訓練。領領工資的同時又做做重訓。也實在是太棒了!

  如果是在室內球場旁的器材室坐著等人來借體育器材時,等到上課班級把球全部都借完。隨手抓了一顆球就能到旁邊的室內球場打打籃球。

  又能練球又能兼顧生活。

  而重點,重點是在器材室的時候。

  這讓我遇見了她。

  英文系,大一新生,應該是體育股長。

  總是在禮拜一的早上第三節課,我換班到器材室上班的時間她來借球。

很安靜的遞上藍色的學生證。

  然後我一次又一次的看著那個藍色卡片上的名字,趙瑜庭。

拿著證件再抬頭看看正在填寫資料的那個女孩。

  長髮,頭髮染得有些很暗很暗的紅。

  皮膚白白的。

  眼睛不算大,不是水汪汪的那種眼睛,卻有著讓你在與她眼神交接時忘了思考的吸引力。

  笑容應該甜甜的。

  應該甜甜的,因為我沒看過她笑過,只能在腦海裡想像著那大概會是什麼模樣。

  開學五個禮拜,除了第一個禮拜是「遇見」。

  剩下的每個禮拜我也總在期待禮拜一早上的遇見。

  遇見一個女孩。

  籃球跟女孩。

  好像沒有關聯?

  但世界上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不都是這樣?

  看似沒有關聯卻又存在關聯。

  就像鬧鐘沒電,所以睡過頭的你遲到。

  然後在被教授罵的時候才想到要是當初買的是持久的鹼性電池該有多好。

  或者根本沒想到。

  但要是買的是鹼性電池的話不會遲到,或者要很久以後才會遲到的事實就是存在。

  而今天是開學第六週的禮拜一。

  「我要借四十顆籃球。」沒有贅詞,語句流暢,有點小聲。

  她在說完後像往常一樣的把學生證遞給我,然後開始填寫登記借球。

  而我,應該沒有什麼表情的把學生證收了下。

  想著。

  趙瑜庭,什麼時候我也才能告訴妳我的名字?

  我叫紀傳均。大三,中文系,喜歡籃球。夢想是當上國文老師…

  「替我們中文男籃拿下隊史的第一個盃賽冠軍後吧?」吳盛瑋笑著說。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拿下冠軍?」

  深夜,在無人的戶外球場(我們學校的人稱它做天空球場)打著球時盛瑋給了我一個建議。

  我還蠻喜歡這個建議的,雖然知道這個限定條件還蠻難的。光是台大中文系去年在大中盃出現的一個體保生就會讓這個建議變成一個天上的星星怎麼勾也勾不到。

  但如果真的拿下呢?

  那就是奇蹟發生了。

  上帝都給你奇蹟還提不起勇氣問人家名字就太說不過去了。

  「久在今田(就在今天),久在今田!」吳盛瑋一副乞丐樣的用著電影《霍元甲》的梗。

  「最好是今天有比賽?」

  「那…改天看看囉!哈。」吳盛瑋說著,在深夜的籃球場上跳了起來猛抓了一下框。

  鏗!

  鏗鏗鏗鏗…

  「靠!你把學校的球框抓爆了啦!」我看著在地上滾了一下的暗紅色球框鏮啷鏮啷在一陣掙扎後無力的死在地上。

  還好這時候是深夜,除了一些沒地方可去的情侶有可能會來到這個位於網球場館樓頂的天空球場「走走」之外。大概只剩我們兩個被青春期的煩惱炸掉的熱血男孩會跑來打籃球而已。

  還好現在這上頭也只有「熱血」存在。

  「那還不快跑?」他笑著抓了球就跑,「趁沒有目擊者的時候。」

  跑?

  其實盛瑋這句話替我們的青春做了個很好的注解。

  總是在奔跑著。

  我永遠都像在追逐著什麼;

  盛瑋則是永遠都在被什麼追逐著。只是,他不知道。

  「要不要找小雨出來吃個宵夜?」跑著,他回頭笑嘻嘻的問我。

  對了……

  因為籃球,我也認識了小雨。我們的籃球經理。

  於是這一切都有了關聯的故事,便輕輕發酵著。

  ─

  青春是一場虎頭蛇尾的追逐,那些勇敢的壯志豪情一直都是在我們沒發現的時候就已悄然結束。

  那愛情呢?

  愛情,似乎常常從等待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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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如果說盛瑋有什麼可以被追逐的。

  第一個讓人聯想到的一定是他在籃球場上的背影。

  他當上隊長後不久,我在開學的第二個禮拜約了物理系打了一場友誼賽。

  話說理工學院的男籃打球風格硬是蠻橫。

  比賽開打的初期我有一種中文系是代表中原文化,物理系是代表蠻夷之邦正在打一場戰爭的感覺。

  當然,我對物理系沒有特別偏見。

  中原跟蠻夷的形容只是針對打球風格而言。

  只是友誼賽,卻在切入上籃的時候拿球的手都會被無數的手打在上頭。

  啪啪啪的。

  不是就真的無數隻手了,只是當下的一種投射感覺。

  好像他們打了這隻拿球的手明天的微積分就可以拿一百分一樣,於是前仆後繼不顧死活的撲上來。

  於是中原的戰士們放出了一隻九十八公斤的噴火怪獸。

  當吳盛瑋在籃下搶到防守籃板,一個人越過所有防守者帶球跑過全場,在敵方禁區肆無忌憚的上籃得分時。

  全場中原文化的啦啦隊歡聲雷動!

  「胖控正夯!」「胖控正夯!」「胖控正夯!」

  一股莫名奇妙的喊聲也在場邊出現。

  就像迎新盃那個雨中依然奔跑的他一樣,不管比賽打到了第幾節,他總是最用力奔跑著的那個人。如果比賽緊張,沒有下場休息換人的空間。常常到了第四節我就只能氣喘呼呼把球傳給他,看著他運球的背影到了對場…

  當然,這個球場上的背影系上也有許多女生看見了。

  然而已經大三的他沒有接受其中任何一個。

  就像喜歡籃球,他喜歡著我們的球隊經理。

  我們系上因為人數夠多所以分成兩班。

  她是另一班的,跟我同班。

  球隊則把我們三個連結在了一起。

  畢竟,打到了大三以後。球隊同屆的只剩我跟吳盛瑋,還有經理的她。

  「所以我們拿下一個冠軍後你也要跟小雨告白?」跑了離天空球場有一段距離後,我拉住他的肩膀問。

  「你不覺得這是很好的變強的理由嗎?」他回頭,賊賊的笑。

  「包括變胖的理由?」

  「要不是你也是我們的先發我就宰了你!不過…」

  「不過?」我的心臟怦然的跳。

  小雨,在我們之間真的是一個太過特別的存在。

  「不過,再次謝謝你,還有你沒有跟小雨在一起,我才敢這樣做著夢。」說著,盛瑋撿起了一塊石頭,往操場的遠處扔去。操場上,灑水器刺刺響的噴著水。

  操場上的溼草沾了月光,在黑夜裡散發出悠然的綠。

  那麼,我在追逐著什麼呢?

  二下學期要結束的時候,小雨傳了一封簡訊給我。說過了門禁的時間,她一個人被困在宿舍外頭不知道要怎麼辦。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該怎麼辦?

  那,到我家住吧。

  以前也是這樣的,我們班一群人騎車去台中玩得太晚的話,那群女生因為過了門禁所以沒辦法回到宿舍,總是到我大二就搬出學校住的公寓套房裡先睡一晚。

  我家變成我跟我們班一群朋友的偽民宿。

  也只能偽裝民宿,因為我根本沒有收錢的本錢跟膽量。

  哄了她去睡床上。我把大一宿舍留著的床墊鋪在地板就睡。

  沒有太多的話,可能只有晚安也不一定。

  因為她簡訊的時間實在已經太晚。我太累了。

  隔天早上起來,小雨已經離開。

  我的電腦開著,桌面上多了一個Word檔,檔名叫《想說的話》。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很後悔開了那個檔案來看。

  它讓我失去一個朋友。

  沒有什麼理由,因為一種奇怪的固執。

  我不太能接受好朋友變成女朋友的感覺。

  那會是心動嗎?

  至少在看完檔案那一刻,我的情緒是悵然若失的。

  ──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麼,就不會是心動了吧?

  後來我就跟小雨很少說話了。

  或者說,小雨肯跟我說話。就算我總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去看她,就算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啟話題。

  跟小雨的朋友,那群大二還會一起到處玩的女生們更是幾乎沒有話題了。

  聽說我後來的一句對不起把小雨搞的很慘。

  不過,盛瑋倒是跟我說了謝謝。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喜歡著每場比賽都會在場邊記錄著比賽數據,在比賽前拿巧克力給球員們補充熱量的這位可愛的經理。

  如果這麼好的女孩都可以放棄,那我到底在追逐著什麼。

  是英文系的大一女孩?

  如果要追逐的是一份心動的感覺,那會是妳比較能給予我的吧。

  那為什麼每次在球場上奔跑時總是很希望看到小雨能在場邊?

  看看時間,日子剛從十月跨到了十一月。

  大中盃剩下一個半月。

  我跟盛瑋的第一個冠軍會是在一個半月後嗎?

  那麼,要趕緊變得更強才行。

  至少,這個目標沒有一絲動搖。

  ─

  想說的是,我根本沒有趕不回去宿舍。

  是一個人在宿舍外頭看著樓長把宿舍的門關上。

  猶豫了很久。

  想見你。

  這是想到就要一段時間不能見面才能擠出的勇氣。

  想在學期要結束之前告訴你,

  我喜歡你。

  抱歉,打擾了你一個晚上。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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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小雨在我們之間無論哪方都是個特別的存在。

  那是在迎新盃打完不久以後。

  我跟吳盛瑋兩個人抓著「誠徵系籃經理」的海報在大一的兩個班級趁下課時間做宣傳。

  事實上,這是那時候大三系籃隊長出給我們兩個的一個很奇怪的作業。

  對了,那個在雨中拍了吳盛瑋肩膀問他想不想變強,給了他一種憧憬的系籃隊長叫做鄭文棟。

  不過我們更喜歡叫他「卡撐王」。因為他用屁股卡位跟在籃下做低位單打的動作真的是無人能擋。

  帶著卡撐王的作業,我們到的第一個據點是吳盛瑋的班級。

  完全看得出這隻不久前才被籃球擄獲男人心的笨蛋是個靦腆的傢伙。

  「有…有沒有人……」吳盛瑋結巴的說著,更在講到「要當…」的時候就打住了。跟我們之前商討的在誰的班級就由誰負責徵招的協商完全不一樣。

  他完完全全的臉紅了,惹了他們班女生一陣笑。

  雖然我們已經拿著「誠徵系籃經理」的海報,卻還是邊笑邊問著到底要當的是什麼?

  「你很孬耶!」我小聲的對在進他們班之前來氣宇萬千的吳盛瑋說。當然,我是躲在海報後面說的,不會讓站在教室前的他丟臉。這是我對這位大學的新朋友一點小小的義氣表現。

  「幹,那你講啊!」

  於是把頭探出海報外,我喊著:「有沒有人要當系籃經理!學長們打球很帥的!」

  「那你們不帥嗎?」台下一個女生大笑著問了。

  「嗯?」吳盛瑋一臉疑惑,然後轉頭過來問我,一點也沒收拾他的音量,「我還蠻帥的吧。」

  蠻帥的,因為再次惹起了他們班全體的哄堂大笑。

  這讓我發現自己不算是很有義氣那種類型的人。

  因為我心裡盤算的都是把海報扯爛撇清我跟吳盛瑋的關係。不過有鑒於這樣並不能撇清我跟籃球的關係。所以心中的想法沒有真的付諸實現。

  重點是,一堆女生在笑鬧中說著要當系籃經理而跟我們登記。

  甚至有一兩個男生看到有這麼多人當經理,風生水起,在女經理爆增的推波助瀾下也跟著加入了系男籃。

  總之,在他們班算是超級大豐收!

  時空置換。

  「馬的,你快說話啦!」

  在我們班的課堂上,看著台下都是我們班的人我反而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了。

  「唉唷!你很孬耶!」同樣是抱怨的台詞,盛瑋卻沒躲在海報後小小聲的說,反而是在我們班安靜的聆聽下毫無遮掩的說出來了。

  ─你很孬耶! 耶耶耶呼呼呼~

  我彷彿聽見從窗戶扮演的窗口灌進的呼呼風聲跟盛瑋的嘴砲結合在一起,成了冷冽的句子吹寒我的心。

  我們班也笑了就是了,不過嘲笑的對象換成我。

  「有沒有人要當系籃經理?學長們打球很『強』的!」盛瑋喊著。

  在我的建議下我們把「帥」字改成了「強」字,一來是這兩者的意思幾乎是相通的,打球強就等於打球帥;再者,如果有人再問我們強不強,我們也可以嘴砲一下說自己還不錯強。

  因為「你們不帥嗎?」是個太直接的答案赤裸裸呈現在他們面前,雖然我們兩個都覺得自己蠻帥的,可這世界喜歡謙虛的答案,要是你面對這類問題說出不謙虛的答案只會讓你得到同樣不謙虛的噓聲。

  而「你們不強嗎?」這個問題就要等他們來過球場後才能真正知道。

  果然,台下又有人丟出問題:「那你們強嗎?」

  「我們…」正當我們自信滿滿的準備嘴砲一下的時候。

  「那他迎新盃的時候怎麼一直跌倒?」一個女生舉手不待我們點她回答就指著吳盛瑋丟出了一記震撼彈。

  很該死的問題,刺中我跟吳盛瑋兩個人的痛腳。

  不過她也是我們班上一個該死可愛的女生。這點讓我們情不自禁的放她一馬。

  「……」

  「關於這個問題嘛……」我支唔。

  「是個好問題。」他裝傻應和我。

  「真的還不錯的問題……」

  「欸?我們剛剛講到哪了?」吳盛瑋問我。

  「有沒有人要當系籃經理!」我喊著。

  「對!有沒有人要當系籃經理?」他也喊著。

  於是我們選擇裝傻而不是開罵。

  我跟盛瑋的裝傻演出讓全班大笑,然後那個女生窘了一下。

  我們不是故意要讓她不知所措,只是面對她的問題我們也實在不知所措。

  我們籃球強嗎?

  絕對!絕對很強!

  只要給我們幾年的時間……

  因為幾年的時間還沒過去,所以在問題丟出的當下我們拒絕回答。

  「那你們會變強嗎?」那個我們以為窘掉了的女生問。

  「會!」吳盛瑋喊。

  我則把要丟出口的那句「已經很強了」的嘴砲吞回去。因為吳盛瑋喊得太堅定。好像我們的「強」已經是一種事實,而不是存在於幾年後的想像藍圖。

  「那我不想看打球打得很強的學長,我想看你們變強的過程可以嗎?」她笑了。短髮俏麗的她在說著這句話時看起來竟然有那麼些迷人。完全沒有問吳盛瑋幹嘛在迎新盃跌倒那麼多次的嗆辣。

  「可…可以!」我們都被她問得站直了身,想盡辦法認真的回答。

  然後。

  然後吳盛瑋緊張到跌倒,我們手上一人一邊拿著的海報瞬間被撕破。

  跟在吳盛瑋班上一樣,我們不辱使命的營造了搞笑的效果。甚至我們班笑得比他們班更大聲。

  只是彷彿海報被撕破觸了霉頭,我們班只有一個人登記報名。

  「她叫什麼名字?」吳盛瑋走出教室時看著報名表上只有填了一欄的名字一副若有所思。

  欄上的名字是那個短髮女孩的。

  把爛掉的海報摺了又摺:「你自己不會看?許靖雅啊。」

  「沒有綽號?」

  「我不知道,改天上課的時候再幫你問問。」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問就讓我們變成了比拜把還要拜把的好朋友。

  而不知不覺間太習慣了好朋友這樣的關係。

  「妳為什麼叫小雨?涂‧亞‧馨,明明妳名字裡就沒有一個雨字?」

  真的很奇怪,明明名字裡沒有一個雨字,甚至諧音都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班上的同學們卻都已經這樣叫著她。

  「大概因為我喜歡雨天。」喝著飲料,小雨邊走著邊抬頭看晚上的天空。讓我必須搶過站在她的左側不讓街上來往的行車對她構成威脅。

  「好奇怪。雨天明明出去玩也不方便,買東西吃也不方便。雨天只能關在房間裡哪也不能去?連窗外看出去風景都只能變成一片灰濛濛的模糊。」

  走在學校外頭的美食街,我請了她一杯西瓜汁答謝她加入系籃經理。畢竟吳盛瑋他們班是大豐收。她肯在我們班一支獨秀的加入至少讓我面子還過得去。更大的重點是我私心覺得她一個人的可愛程度就把盛瑋他們那班的新生經理全部加起來給比了下去。

  「所以我才能在迎新盃的時候,在雨天裡看你跟另外一個人跑得這麼賣力不是?」

  原來,這個叫小雨的女孩早就透過雨天的視線看到了我們兩個。

  那麼對妳來說我們都是模糊的嗎?

  還是,妳能把我們比賽後的那股不甘心都看清楚了,把我們想變強的那股決心都看清楚了。

  所以才願意當經理?

  如果是真的,那就絕對不能辜負妳啊……

  「我們會變強的。」我舉起拳頭伸向前方,「等我打了一場好比賽,到時換妳請我西瓜汁?」

  她笑了笑:「如果那場比賽能讓我感動到哭的話,哈。」

  兩年後,同屆的經理只剩下她。同屆的球員只剩我跟吳盛瑋。

  就像大一的迎新盃一樣,寒風中早晨練球時,我們出現了在她的視線裡。

  還是一樣想變強,還是一樣不想輸球。

  然而隊長的吳盛瑋已經在帶學弟練球,教學弟們戰術。進攻、防守……

  我負責替球隊找友誼賽。在吳盛瑋一個一個糾正學弟動作的時候,在鄰邊球場一個人運著球,投籃練三分線準度。

  那妳呢?

  涂亞馨你的視線把我們兩個哪一個真正看清楚了?

  我就不必了。我連自己在追逐著什麼都不知道,也才有了對妳的那句對不起。

  連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人又怎麼會有奢望敢要別人看清。

  大中盃近了,在每一次友誼賽跟練球都沒有缺席過,在場邊默默幫男籃加油還是只有小雨。大二的兩個學妹總是忙社團跟系學會忙過頭。去年她們還是小大一的時候甚至整整下學期都沒有出現過。大一的話…可能跟她們學伴比較多有關係吧……

  想跟妳說,我永遠記得要打出一場好比賽的承諾。

  吳盛瑋那傢伙大概會真的告白,不管有沒有冠軍,只要有一場好比賽的話。

  我的話?

  應該,一杯西瓜汁就夠了。

  ─

  當妳說想看著我們變強,

  已經足夠是我們拼命練球的最大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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