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地平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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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風搖著樹梢,葉掉的稀稀落落,有意無意遮掩了些前頭走過的凌亂。

透光的薄霧籠罩我們的記憶小道,就這樣一路蔓延,不知迂迴多久;當我回頭時,它們早已化為露水,濕濡了過去。

我以為記憶是會流淚的,它搜尋著片刻的悲傷、搜尋所有的對白,只是逐字逐句的喃喃自語,然後淒涼的哭了。

朦朧的過去越發清晰,像擦拭過的古鏡,清明的讓人不忍心。

十年了,一切就像大雪裡頭渡過的冬眠,冰冷的不像話。

還記得我和妳最後一起渡過的夜晚嗎?

它就像某副畫作裡的永恆,無語地烙印在我心上。

那時妳好似那樣說的――「霧本身會發亮呢?」

是不是那樣說呢?

沒錯,應是正確無誤的,這是妳的口白。

在深夜的氛圍下,妳忘記光的存在。

於是那些捕捉不到的,變幻莫測的都因此成真。即使在假想的情況下,妳仍願意相信薄霧會發光。

有人說,「相信」的前提是質疑,所以才需要付諸信任。

相信這兩個字,某種程度上,是在欺騙自己。

小妹,我明白,對於每一個相信,其實妳早已有了答案。

只是我們都不忍心,不忍心提早釐清命運,不忍心去知道,愛到了哪裡。

2.

什麼樣的薄霧最迷人?

1994年.我得到了答案。

就在妳的眼眸,我戀戀不忘的眼眸,那是快要落淚前的提示,而我卻在妳哭泣的前一刻,離妳遠去。

那年我們二十一歲,妳是我們班上最惹人憐愛的小妹,只要稍稍欺負妳,妳的眸裡便輕易起霧,彷彿裡頭駐紮個氣象台似的,從不例外。

「我不喜歡人家哭。」捏捏妳的臉頰,我警告著妳。

「我沒哭。」難得妳流露出倔強。

「我相信妳。」

其實妳可以不軟弱的,對吧?

我們的戀愛順其自然,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牽起了手;不知何時,我們成為一個小圈圈;不知何時,我們陷進你濃我濃的情意裡。

妳總是近乎無條件的順從我,而我當然樂得開心,因為妳從來都不會是我的麻煩。

妳沒什麼脾氣,妳沒什麼心眼,妳沒什麼妒忌。

那時室友小羅相當欣羨我,覺得我的愛情走得太順遂。

人的一生,不就是如此嗎?小小磨擦,小小不幸,但一帆風順。大多數人都是如此的。我也順理成章過著這樣的生活。

我沒什麼野心,妳也沒有野心,我以為這是我們最契合的地方。

3.

第一次知道妳家裡清寒,是交往兩年後,因為妳籌不出錢畢業旅行。

我也真正認識到妳的背景,妳是一個靠著獎學金過生活的人。

我卻從沒聽妳有過任何嘆息,好似妳順服著貧窮,而貧窮也順服著妳,你們彼此相依。

那我呢?我不明白妳將我擺到哪個位置,我只是和妳談戀愛的陌生人。

我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好似過去的兩年甜蜜,一切都是虛假的。

當時,我鬧了好一陣子的彆扭。

「小妹,我是不是不瞭解妳?」請原諒我的憤怒。

「別這樣說。」

「不然妳為何要瞞我。」

「你要相信我。」妳眼中泛起了霧氣。

我受不了,我不想看見妳難過,我撇過頭,要求妳收拾傷心。

然後我們又繼續。就像過去那樣。相信。只是相信。

妳發亮的雙眼暫時撫平我的懷疑。

4.

1996年.我們的戀情欲振乏力。

我們的甜蜜空虛的維持著,並非有了縫隙,而是產生了一種搖搖欲墜的遲疑。

我覺得妳說謊,滿滿的謊,可是我拆穿不了妳。

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妳是這麼卑微,這麼順服,這麼惹人憐愛。

妳殷勤的唸書,殷勤的和我談戀愛,妳是這麼努力。

妳只是瞞著我某些東西而已。瞞著甚過愛我的東西。

它只是隱隱約約捉弄著我,好似隨時會跑出來毀滅一切。

我很不確切的愛著妳,原諒我,因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些什麼。

女人啊!何苦這麼神秘。

小妹,妳真的愛我嗎?妳明知道我怕妳流淚,妳卻利用我的弱點維持我們的關係。

我發覺到妳的自私,妳用妳的溫柔折騰我。

我對妳有點怨懟。

妳發覺我看妳眼神變得不同,妳只是苦笑著,妳只是沈默。

妳說,妳愛我,妳說,妳不能沒有我。

我聽著妳說,聽著妳的甜言蜜語,我明白那是妳真誠的聲音,因為每當回想起來,我都還感受得到,妳綿綿細語裡隱藏的顫抖。

我真的相信妳不能沒有我。真的相信。

然後,我又有了些自信。繼續。

5.

依舊不平靜。

妳的父親闖進了我們的1997,宣告著我們未來的不幸。

他是一個臉色蠟黃、精瘦幹練的男人,讀過些書,脾氣很大,不是一個可以

簡單應付的角色。他跟我不同,他有滿滿的野心,他對妳有滿滿的期望。

認識妳父親之後,我開始懷疑,妳愛上我哪一點?我跟他不同,跟妳不同。

不同的人,怎麼相愛?

「小子,你配不上我女兒,你知道她的未來嗎?她需要的是一個大器的男人,有

前途的男人。」你父親不客氣地拍拍我的胸口。「你擁有什麼?你什麼都沒有。」

你父親的口氣不是責備,他只是清楚告訴我,他看不上我,連帶也配不上妳。

看著妳父親充滿權威的神情,看著妳和妳妹妹躲在妳父親巨大的身後,妳變得好渺小,像是個小小孩子,無知天真。縱然我明白,妳不是那樣的角色。可是妳屈服了。妳順服父親,妳順服著貧窮,如同妳順服著我。

妳忘了明白,妳所順服的對象會有衝突的時候。

但妳作不出選擇。

我無法對妳父親有任何承諾,我不是會發憤圖強的小子。我無欲無求,我沒有大志向。

妳的父親很誠實,也一眼望穿我。他真的不是責備。

「我很愛妳女兒。」我悶悶地說。

愛,竟是我唯一的條件。妳說,可不可悲?

「我知道,可是只有愛,沒有辦法維持一輩子。」

妳父親是個聰明人,是貧窮害慘了他,是貧窮助長了他的野心。

他要妳真正幸福。

不同的人,怎麼相愛?

這是1997年的難題。

6.

愛的後半段,我們變得折騰,變得好不順遂。

妳的父親並沒有立即拆散我們,因為妳隱瞞得太好,好到我們的愛紮的太深,他還嚇退不了我。

雖然我們愛的很堅持,可是我們不快樂。

妳早知道的,我們不會快樂,這是妳父親預料得到的結局。

那陣子,我和妳分手的謠言,班上傳得沸沸騰騰。

小羅像看好戲般,見到妳來找我,風涼地說:「你的麻煩來了。」

我不爽的推開了他。

「麻煩?小妹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我故意說給妳聽。

妳應該明白,麻煩的是妳所隱瞞的。

「我…對不起你。」妳有點愧疚。

妳一副想坦承的模樣,讓我有點難過。

命運逼我們走到這步田地了嗎?

究竟是妳的不幸,還是我的不幸。

「既然妳知道會這樣,為什麼還要跟我交往。」

我怪妳的狠心,妳拖我下水來愛妳。

妳沒有回應我,妳只是嘆息。深深的嘆息。彷彿那口氣,是從心靈深處吐出的悲哀。妳的眼又起霧了,好濃的霧。我伸手蓋住妳的眼。我要妳別哭,至少,不要在我眼前哭。

妳知道的,我自小就死了母親。我母親死前正在流淚。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我們的愛,讓我瘋狂了。

7.

為什麼妳要愛我?

難道這是妳對父親默默的反抗?我只能這樣猜想著。

妳並不是誠心順服,妳有妳的叛逆,妳也想有選擇。

可是,我們走投無路。

1998年,我和妳父親有了私下的交情。

他常找我「聊聊天」。

一方面要我瞭解妳的成長背景,一方面打擊我的士氣。

「我唸過一些書,可是我沒有機會成功,我從來沒有讓家人過過好生活。」他一口飲盡一杯酒,不斷責備自己:「如果我有能力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小子,這是我的遺憾,你也會這樣的。」他從來沒喊過我的名字,我甚至以為他壓根底不想知道我的姓氏。

「你不能這樣斷定我,每個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不一定要大富大貴,也可以過好日子。」

「什麼好日子呢?沒有錢,就只有悲哀,被人看不起,常常想辦法跟別人借錢,別人都當你是個麻煩。」他很有感慨地說:「窮人沒有朋友。」

突然,我覺得妳的謊,好悲哀,好可憐,我更覺得自己可悲。

妳不要我的同情,妳已經試圖不想成為我的麻煩。

妳甚至害怕我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妳。

為什麼妳要愛我?

是不是,妳希望得到平等的愛。

妳需要尊嚴,難道這就是妳甚過愛我的東西?

小妹,我不敢直視妳的眼眸,我害怕看見真相。

8.

我有一股強烈的怒氣。

「妳作什麼這麼努力?」我奪走妳正閱讀的書籍。

妳搖搖頭,無力地說:「我沒辦法不努力。」

逼迫妳的是命運嗎?是貧窮嗎?還是尊嚴呢?

我們的愛情陷入一種悲哀,我們被算計著,被命運考驗著。

妳的父親只是提早釐清我們愛情的軟弱。

這次哭的人是我,很抱歉,我居然在妳面前流淚。

「小妹,我真的很愛妳,可是我們沒有未來,我沒辦法爭氣。」富貴不是我渴望的生活,成功不是我追求的價值。小妹,妳知道的,我是一個很平凡的人。

淚水朦朧裡,我只是看見妳舉起那細嫩的手。妳學習我的肢態,妳學習我的語言,

妳用蒼白的手遮住我的雙眼。

原來,妳也不喜歡看人流淚。

「你要放棄了我嗎?」妳打破了沈默,妳的聲音在顫抖。

我無語以對。

「你要放棄了我嗎?」妳再一次問我,妳用力的看著我。

妳那雙起霧的眼眸,染上淡淡的哀愁。

我一發不響,我故意忽視妳的難過,我徹底沈默。

我要妳做出抉擇,我要妳替我說出答案。

我好想明白,在妳心底甚過愛我的是什麼。

妳真的愛我嗎?

9.

1998年的冬天,我們必須做出抉擇。

離開學校後,妳到了一間大公司上班,而我等著接兵單。

妳的父親已經無法忍耐了,他索性揍了我一頓,弄壞我們的私交,他要我馬上離開妳。

他急了,他怕我毀了妳。就像當年他毀了妳母親那樣。

他總是不斷的自責,我知道,妳父親真的很愛妳,甚過我。

如果我們還是情人,恐怕妳會喪失很多好機會。

妳父親只能勉強通融我們到畢業。

於是,我下了一個決定。

小妹,妳或許會怪我無情,我以為這是解脫我們痛苦的方法。

就怪罪命運吧。

我不可能背負著妳的一生,我們只會陷入悲哀,妳父親的頑固一定會傷害往後的

我們。妳和妳的家庭是絕對分不開的,那天我看著妳躲進父親的背後時,我就明

白了,妳的父親是妳的依靠、妳的驕傲。

如果我愛妳,受傷的會是我,如果妳愛我,受傷的是妳的家庭。

我們能怎樣選擇?只好假裝不愛,只好讓命運順勢而走。僅能這樣。

更何況,我敏感察覺到,在妳心底還擁有甚過愛我的東西。

那一定能維繫著妳的未來,沒有我,妳依然可以自在。

這是我自私的想法,請原諒我的軟弱。

十二月的某一天,城市起了霧,我和妳相約渡過漫漫長夜。

「霧本身會發亮呢?」妳笑著說,像是賣火柴的女孩。

「妳忘記光的存在,沒有光,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不會發亮。」

我提醒妳面對事實。

「只要相信,有一天會成真的。」妳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好似在禱告。

我已經不了解妳了,只有透過妳的聲音,我才能相信妳的話語。

可是我沒有為難你,今晚妳擁有作夢的權利。

我們擁抱著,就像回復到學生時代的熱戀般,窒息的愛著對方。

剎那間,我以為我們能相愛一輩子。

我能愛妳多久呢?十年?還是二十年?

這麼久的未來,我其實也不曉得。

就這樣,直到了清晨,濃霧漸漸退散,街頭上開始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突然,我鼓起勇氣,用醞釀了好久好久的情緒說:「小妹,我們來玩個遊戲。」

「遊戲?」妳楞楞的不知所措。

「給妳一分鐘找我,倘若,妳找不到我,我們就分手吧,倘若,妳找到了我

,那即使再怎樣悲哀,我都會撐下去的。」

「這是賭注,你想知道誰會賭贏嗎?」妳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在提分手。

我點點頭,同意妳的結論。

妳沈默好一陣子,久到我以為妳和這個都市一同冬眠。

妳低下頭,發出了奇怪的啜泣聲,細細的,沙沙的,像是嬰兒。

我緊張的左顧右盼,幸好霧色很濃,妳的表情我看不見。

我甚至遮住了我的眼,小妹,別再利用我的弱點了。

這次我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妳說些什麼、作些什麼,我都不再被動搖。

我放棄等待妳的回應,我自顧地數了起來:「1…2…3…4……」

我慢慢往後退了幾步,離開與妳的親暱,然後以接近踉愴的樣子跑了起來。

縱使我感覺到妳在我背後的視線是如此哀傷,我也不能回頭。

我知道,妳站在原地,妳在等待我的離去。

等到我聲音離妳遠去時,我已經躲在預先想好的地點。

沒多久,我聽見妳的腳步聲,很急促,彷彿快跌倒似的。我聽見妳在喚我,我摀住耳朵,我不敢聽。倘若我聽見妳的誠實,我會瘋狂的,我會哀傷的。

請不要叫我的名字,請妳忘記我。

約莫兩個小時,天空下起了細細雨絲,我還感覺到妳的存在。直到轉為滂陀大雨,

妳才不甘心的離去。

小妹,在妳心底,還擁有甚過愛我的東西,那一定能維繫著妳的未來。

就這樣,在清晨的地平線,我們靜靜地分離。

往後無論怎麼走,我們都不會再相遇,這是我們的默契,也為了妳的幸福。

10.

十年了,我不敢擁有妳的消息。

小羅曾說:「當不成情人,還可以當朋友。」他無法理解我們的關係。

我和妳都是死心眼的人,都不是能雲淡風輕的人。

我們之間的愛,充滿著道德的眼光、充滿著家庭的束縛、充滿著社會的限制,這

是我們的軟弱、我們的不快樂、我們的悲哀。

小妹,愛情倘若可以很純粹,我們當然能無憂無慮。

可是,沒有辦法,這是命運的捉弄。

妳父親幾乎是狼狽的求我。我明白,我一輩子也不可能達成妳父親的期望。

我只能選擇分離。

當年的那天清晨,我可以一時的消失,但是往後的一輩子,但我躲不過風聲,躲

不過所有的過去,前年,透過朋友無心的插柳,我仍舊知道妳和一個主管結了婚。

知道妳幸福,我很高興,真心祝福妳。

雖然每當想過去的回憶,我的心還是會微微抽痛。

我會想著,當我轉身離開的時候,妳哭了嗎?

是不是我選擇背叛了妳?

這十年,我翻來覆去的不斷想著這些,但沒有結論。

我依舊平凡,人生沒有大風大浪,當然,也娶了一個很平凡的女人。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我回過頭,是我的妻子。

她笑了笑,遞了手機給我,隨後在我耳邊悄聲地說:「是個老男人。」

我心裡沒有預防。

「小子,還記得我嗎?」這是妳父親的聲音,帶著頑固的倔強,我依舊沒有名字。

「記得。」我楞楞的。

「小妹,她出了車禍,你可以來看她一下嗎?」似乎怕我忘記妳,他用了我慣用的小名稱呼妳。

唯有妳父親同意我來看妳,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很想很想妳。

我答應了妳的父親,沒有遲疑。

我甚至有些期待。

起初,我以為只是小意外,因為妳的父親聲音好平靜。

來到醫院,匆匆走到妳病房門外,我很緊張,想著久別重逢後,我該用什麼樣的

語言祝福妳。

只是走進病房後,看著過份誇張的醫療設備,看著昏迷不醒的妳,看著妳丈夫哀

愁的神色,我心裡有了底。

妳父親從門外走進,他暗示妳丈夫先行離開。

「小子,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小妹的狀況。」

我點了點頭,就像當年第一次見到妳父親那樣,心情很悶。

我感到深層的難過,淚水快洶湧流出。

如果知道再次見到妳,是如此情境,我寧可沒有妳的消息。

至少我可以假裝,妳如妳父親期望那樣,過得很幸福。

「沒想到她的幸福只有十年。」妳父親似乎和我有默契般,說著我想的話。

「十年好長,又好短。」勉強湊出一些感慨,小妹,我該說些什麼?

突然,他嚎啕大哭了起來,沒有尊嚴的哭泣著。

這是當年我畏懼的他嗎?妳父親其實也很軟弱。

「如果知道她只剩下十年,我會讓妳們在一起的,如果知道她只剩下十年,她想作什麼,我都不會阻止她…我都會順著她的…我…」他之後說了什麼,我都不聽不清了。

小妹,妳見過妳父親傷心嗎?他的眼淚,真的好難看。

小妹,我們的十年,換來了妳父親十分鐘的悔恨,值得嗎?

「她真的很愛你,有一次她想跟你私奔,被我抓回來打。」妳父親坦承了一件我

不敢相信的事實。

私奔?這是妳有過的念頭嗎?為什麼妳從來沒有提起?

那就是妳甚過愛我的東西嗎?

走進病床,我撫摸著妳消瘦的雙頰,妳細薄的眼皮上浮著淡淡的綠。

我想打開妳的眼睛,我想知道這裡頭積了多少淚水。

十年了,小妹,妳是否依然愛著我?

看見妳父親哭的越來越狼狽,我真的不忍心,我並不想報復妳的父親。

因為我們同樣都是深愛妳的人。

他無須祈求我的原諒。

有人說,「相信」的前提是質疑,所以才需要付諸信任。

相信這兩個字,某種程度上,是在欺騙自己。

小妹,我明白,對於每一個相信,其實妳早已有了答案。

是我,沒有選擇相信妳。

11.

透光的薄霧籠罩我們的記憶小道,就這樣一路蔓延,不知迂迴多久;當我回頭時,它們早已化為露水,濕濡了過去。

小妹,在妳心底,還擁有甚過愛我的東西,那一定能維繫著妳的未來。

我終於知道了謎底,只是來得太遲。

對不起,我愛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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