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帖】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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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夜 房禍(2)

漳州居所房屋建築到是有點像北京,前後兩房高大的主建築和旁側突起的稍矮的旁屋加上一個院落,很有南方四合院的味道。路不狹窄,到也不見得十分寬闊,但走起來還是極為舒坦的,我就這樣一直跟著張富,大概足有半裏多路。終于他在一所矮小的木房子前站了住,房子有點年頭了,有點破舊,木門的漆皮幾乎掉盡了,脆生生的木板橫在那裏,感覺那裏是門啊,推一下就開似的。張富開了門,踉跄的走了進去。我暗自嘀咕,像他這樣出名的木匠居然住的如此寒酸。

我隨意找了個路人問張富,他說張富雖然掙的多,但花的更多。沒事有錢就去城裏大吃大喝,要麽賭博,錢自然花的厲害。

“不過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他沒娶到曲師傅的女兒就整個人都變了。”那人惋惜的說。

“曲師傅的女兒?”我好奇地問他。

“是啊,今天半婚禮的不就是麽。本來他們極不願意張富去做活,但十裏八鄉也實在找不到他有他這麽能幹的,他的活獨一份啊,而且張富也說了,人情是人情,活是活,兩下分開,村長看張富到也是老實人,于是還是讓他做了,這不他喝醉了回來了麽?對了,你是他什麽人啊?”路人忽然問我,我只好隨便說我是來這裏是親戚想托我找張富做點家具,怕尋摸錯了人,故此一問,路人聽了也就走開了。

到也難怪張富不太開心,喜歡的人結婚了,自己還要為她做新房。不過我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很快淡忘了,知道一年後我有事重新路過這裏,忽然想起來,覺得好奇,就又到這裏看了看。

我很快找到了那間房屋,一年過去了,當時氣派的房子已經被旁邊很多更高大的水泥房子超過了,雖然房子還是非常新的,但看上去總覺得已故衰敗之氣。我好奇的在旁邊的一家小吃店做了下來,一是吃點東西充饑,二是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我對桌坐了位長者,老爺子鶴發童顔,眼神矍铄,一個人在喝茶。我湊過去,笑著問他。

“老爺子,我外地來的,想和您打聽點事。”

大爺看看我,放下茶壺,說到:“你說。”

“我想找下去年在這裏結婚的那對新人,我那時候來喝過他們的喜酒,並說以後會常來看看。不過怎麽現在看上去有點冷清呢?”我指了指身後新房。那位大爺突然臉色一變,把座位挪過來。這段時間我經常在福建遊玩,對閩南話也略知道些了,雖然不是太懂,但大概意思還是知道的。

這對新人夫妻男的叫鄭周名,女的叫曲紅,鄭周名是村長的獨子,現在是村裏的會計,高中畢業,曲紅卻是這裏一帶最漂亮的姑娘,追她的人不勝其數,當然,這裏包括那個張富。不過曲紅還是選擇嫁給了鄭周名,據說是村長利用了曲紅父親臥病在床急需要錢治療的軟裆,雖然她本來和張富的關系是不錯的,因為張富就是她父親最喜歡的徒弟。

外面傳聞一年來,自從兩人結婚後,新房怪事不斷,先是莫名其妙的飯菜難以煮熟,或者是院子裏養的雞,鴨要麽走失,要麽病死。開始都是小事,到也沒人在意,後來就更離譜了,房子在晚上經常鬧動靜,村長也退了下來,還生了重病,一直沒好,村長的妻子也突然雙腿不能動,癱瘓了。村長一家認為房子有問題,第一時間當然想到了張富,他是最有可能做剋,但房子建好以後,張富就失去蹤影了,有人說在城裏看過他,說他在那裏做家具營生,也有人傳說他早死在外面了,總之現在村長一家每天都不的安身,只好拿曲紅出氣。

大爺說完,就拿著茶壺又四處溜達去了,我則站了起來走進了那新房。迎面過來一年輕人,瘦中身材,裹著一套不合尺寸的深色西裝,頭發亂糟糟的,眼睛深陷,失魂似的朝外走,一邊走一邊摸索著點煙,他仿佛沒看見我一樣,到是我先叫住了他。

“請問,您是鄭周名麽?”我猜想他就是,果然,這個人就是鄭周名,他狐疑的看著我:“你是誰?”

我想想一年前在婚禮上還是看過他的,沒想到一年後居然變成這樣,看來房子的傳聞是真的。

“你們家是不是最近出了點什麽麻煩?我想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我開門見山的和他說,不過料到他會拒絕,不過沒想到他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充滿輕蔑。

“你是那路的啊?張富那小子派來的?房子沒什麽問題,我們找人看過了,外面的都是謠言而已,我懶得去澄清了,如果你實在閑的無聊我可以帶你進去,你想看就看,省的你出去後又去造謠。”鄭周名似乎很生氣,抓著我的手就往房子裏走,我到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的進來了。房子裏面的設計還是很普通的,典型的福建民房,不過要稍顯的寬敞些,進正門,中為門堂,兩廂各一室,左為大房,右為二房。正房之前有兩邊護龍,使整個建築呈一面敞開的形,中間作“埕”可曬谷和飼養,如前面再築上圍牆,安上大門,則成矩形四合院。鄭周名還帶著我去了裏面,室內擺設頗有講究、古香古色。有高級木料制成的長案桌、八仙桌、太師椅。壁上懸挂名人書畫。房裏則有十八堵(扇)加排樓的雕花木床,床面雕挂各種人物故事和花鳥圖案。床由矮條凳墊起,床前有“踏鬥”(與矮條凳等高,有抽屜),兩端放置床頭櫃。床上懸挂羅帳,猶如戲台,很是別致。看來他家還是比較偏向于古樸的房屋建築與布局,到別有番特色。我又擡頭看了看橫梁,我雖然不是木匠,但還多少知道點,卻也沒發現什麽異動,想想也是,鄭家肯定找人看過了,又怎麽讓我這個外行看的出什麽。

“怎麽樣?都看夠了吧?可以走了麽?”鄭周名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別激動,我沒別的意思,去年我出席過你的婚禮,我只是想幫個忙。”我連忙解釋,“我是個旅者,稍微知道些關于這方面的事,一來好奇,二來想看看我能幫點什麽。”

鄭周名沒說什麽,不過還是面帶怒色,這時候一個女人衝一間房裏走出來,穿著米黃色外衣,紮著個發簪,手裏拿著一碗鹵面,皮膚很白,不過有些病態,面容嬌好,五官清晰,但眉頭緊皺,一臉憂愁。我想這個難道是曲紅?

“周名,面好了,你吃碗在出去吧?”說著她把面遞了過去,鄭周名不耐煩的把手一擺,理也不理,徑自出去了。留下那女人一人站著。。

“你好,您是曲紅麽?”我問道。她這才注意到我,驚訝的說:“是的,您是那位?”

“我叫紀顔,去年我曾經出席過你們的婚禮,我一時好奇想在來看看,聽說你們似乎有點麻煩事,我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我友好的看著她。曲紅頓了頓。剛想說話,廳房裏傳來個尖利的老人聲音,“我的東西呢?還不快過來幫我找!”曲紅馬上應了一聲,然後抱歉的略低了下頭。“這樣吧,您先在這裏坐一下,我去招呼下我婆婆。”我也點了點頭,知趣的站在院子裏。

過了些時候,曲紅出來了,端著一杯茶。我們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聊了起來。曲紅說,結婚後家裏就怪事不斷,本想搬出去,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她還說到張富,曲紅不相信張富會在屋子裏做剋,他的師傅也就是曲紅的父親曾經告戒過張富,做剋決不可為,傷己傷人,而且張富雖然為人性情急噪,言語多有衝撞別人,可本性不壞。

“你就這麽了解他?”我忽然打斷她的話。曲紅一驚,隨即又說:“是的,我和他從小長大,我啊大把他當兒子一樣看待,要不是那場病,我們可能早在一起了。”曲紅的神色有點傷感。“但沒想到,啊大還是在我結婚一個月後病逝了。他的身體一直很好的,卻沒來由的得了那病。”

我安慰了她幾句,如果張富沒有在房子裏做剋,那他人呢,我向曲紅告辭,決定去張富家看看。

大致憑著印象,加上路人的指點,我又來到了張富的家,不過這次實在不能稱之為家了,連門都沒了,不過我反到可以自由的進入。同樣,張富的家門內也有個院子,不過相比曲紅家就小多了,但卻多了顆樹。樹上好象挂著什麽。我走近一看,原來是條剛死不久的貓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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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夜 房禍(3)

整個院子滿地都是葉子和垃圾。一股子酸臭味。這一帶的人都喜歡養貓養狗,但死後都不可以埋入土中,所謂“狗屍隨水流,貓屍挂樹頭。”看來這具貓的屍恐怕還是張富離開時候挂上去的吧。

身為一個木匠,張富的家裏幾乎看不到什麽很特殊精致的家具。雖然這裏沒人沒門,但鄉親門還是自覺的為張富守著,大部分時候沒人進去過,以前鄭家來這裏搜過,砸了點東西就走了。房子裏面很安靜,總共就裏外兩間套房,裏面應該是他的臥室,在臥室的地上,我發現一顆耳環,正好吊在了床邊,我一看是銀制的,手工很精致。把耳環收起來,我又到人群裏打聽了一下村長家的事和曲紅家的事,原來村長和曲紅的父親曾經在解放後先後拜過福建著名的一位藝人為徒,那個人精通房屋建築和風水,不過文革結束後兩人為師傅送殡後就在無來往了,後來村長曾經想為兒子說親,被曲紅的父親拒絕了。我把打聽到的事暗記下來,回到鄭家新房。

這次鄭周名回來了,他一見我就煩躁地說:“你怎麽還在這裏?”曲紅連忙走出來說:“紀先生說想來幫幫我們。”我點點頭。鄭周名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我到是帶你看過一次,你到說說有什麽問題?”

“曲小姐,麻煩把令尊的病情描述一下好麽。”我忽然轉向曲紅,仔細的盯著她。曲紅愣了一下,看了看鄭周名,鄭周名也不置可否的坐到了石椅上。曲紅這才開始說。

“啊大的病來的很凶,就一晚上突然說不了話了,開始我們以為是中風,但他開始頭痛,每天都抱著頭,啊大不會寫字,後來去醫院,醫生說是什麽腦血管梗塞,但阿大一直搖頭,我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張富那時候經常幫著我照顧啊大。”這時曲紅回頭看了看鄭周名,鄭周名一點反映也沒有。

“啊大經常拉著張富的手似乎想說什麽,但他根本沒辦法說話。後來醫療費越來越貴,然後。”曲紅突然不說了。低著頭。一邊的鄭周名終于跳了起來。衝過來一巴掌打在曲紅臉上,暴跳如雷的指著地上癱倒的曲紅罵到:“你還想說什麽?說我們家拿錢逼你嫁我麽?我就知道你不心甘情願,當初別嫁啊,去和張富私奔啊,你看看你來我們家後這個家變成什麽樣子?我奶母和大都病成什麽樣子了?我那個破公司都快倒閉了,全都是你個瘟神害的,你到還有臉在外人面前說。”說著一邊罵一邊拿腳踢,曲紅捂著臉哭著在地上閃躲。一下子外面圍上了很多人。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抓住鄭周名,“夠了,我有點話想和你父親說。”鄭周名奇怪地望著我。然後把曲紅拉了起來,在走到門口把看熱鬧的人哄散。

“我啊大身體不好,不見外人。”

“我可以治好他。”我笑道。鄭周名驚訝地望著我。我當然是騙他,因為我要直接和村長說話,只好騙騙他。

“你真有把握?”鄭周名狐疑地望著我。“當然,說不定連你母親都可以。”鄭周名考慮了一下,把我再次領了進去,不過這次是來到了內房了。

裏面有間小房間。一進去就聽見裏面有人劇烈的咳嗽。床上躺了個老人,我心想按理村長應該也就五十多而已,怎麽老的像七八十歲一樣。床上的人見我進來了,責備地對鄭周名呵斥道:“你叫外人進來幹什麽。不說了我誰也不見麽?”

“啊大,他說可以治好你的病。”鄭周名在父親面前到是很老實。

“你是鄭村長吧。”我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他的相貌走近看更是嚇人,全身皮膚都松弛了,眼睛幾乎突出來了,整個面部瘦的和骷髅沒兩樣。手上還有很多老人斑。我對他說:“我們單獨談談吧,能讓您兒子出去麽?”鄭村長揮了揮手。鄭周名嘟囔了句,走出去帶上了門。

房間裏只剩我們兩人了,我不避諱的直接問他:“曲紅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師兄弟是被你做剋害死的吧?”

躺在床上的村長渾身一震,支撐著坐了起來,氣喘籲籲的說:“我都這個德行了,騙你也沒什麽意思,沒錯,曲師弟是我害的,他也知道是我下的手,我怕他說出來,所有用了封言術。”

“封言術?”我問到。

“哼哼,我在他床頭枕下的木板放了一個小人,小人喉嚨處用木釘釘住,然後用緊箍咒法。但我沒打算害死他,本來打算一個月後就為他解術,不料想突然死了,我也著實內疚了很久。”鄭村長說了會就劇烈的咳嗽。

“緊箍咒法?”我驚問。“緊箍身,緊箍身,咒帶隨身,緊箍搭在邪法師人腦殼上,即時箍得頭破眼睛昏,西天去請唐三藏,南海岸上請觀音,天靈靈,地靈靈,緊箍緊咒降來靈。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村長不屑的說:“你不過是現在外面的俗本而已,光會咒語是沒有用的。還必須練習使用的方法和符咒。不過你居然也知道《魯班書》的法咒。”

“我對這寫比較感興趣,否則也不會來多管閑事了。而且你應該也知道,自己也被緊下了咒了吧。”

“當然,就是這房子,不過搬不搬無所謂了,被下了鎮物,我即便離開也沒用,當時我疏忽了,我仗著自己精通,沒把張富這小子放在眼裏。沒想到他還是玩了花樣。”村長一生氣,喘氣就劇烈了。

“你居然也會不知道?”

“當然,師傅傳我們的《魯班書》分了兩冊,一人一冊,上面咒法解法互相克制,以示兩人不要爭鬥。不過封言術卻是我拜師前就知道的,所以他沒辦法解緊箍咒法,解法是要念動咒法的。”

“你難道不知道施術會缺一門麽?害人害己啊。”我歎到。看看他也覺得蠻可憐的。

“說老實話,對師弟我也是第一次用,以前師傅總是偏向與他,加上本來想讓我兒子娶他女兒結為親家,沒想到他一口拒絕。這次一怒之下做了錯事,現在後悔也晚了,所以落到現在這田地也是報應,不過禍及家人,讓我很難過。”他說著居然兩眼落淚。

“如果是張富在房子做剋的話,那他一定是繼承了曲師傅的那部《魯班書》了,就算你知道也解不開啊。”我在房子轉了一下。村長又再次躺了下去,沒有在出聲,我突然他仿佛是看著別人慢慢折磨自己卻無法抵抗,這種等死的感覺非常折磨人,死不可怕,等死最可怕。

“除非,你可以找到真正的另外半部《魯班書》。而且你沒被什麽人施封言,應該可以解掉吧。”村長聽出我的話裏嘲諷,默然不做聲。我感到有點失言。“我覺得張富不會離開這裏,或者說他不會離開曲紅。”我看見曲紅走了過來。

“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你能聯系下張富。”我對著曲紅說。說著把耳環拿出來。

曲紅吃驚的看著耳環,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耳朵。

“你掉了個耳環,怕被發現,只好用了另外一對,我估計應該是你婆婆的吧。耳環是在張富家找到的。你最近去過那裏?”

曲紅沒有吭聲。鄭周名到是又衝了過去,口裏罵著髒字想去打她。不料這次曲紅居然躲開了,而且非常敏捷,鄭周名沒准備,一下子撲空摔到了地上。

“你以為我真會老實到成你的人肉沙包?”曲紅換了個口氣,冷笑著看著地上的鄭周名。鄭周名也非常詫異。

“把張富叫來吧,把術解了,沒必要在折磨別人了。”我勸她。曲紅望著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所以沒有對你怎樣,沒想到你也站在他們父子一邊。沒錯,我是富哥在他家偷偷見過,就在上星期,其實一年前我們就知道是鄭村長害死了我啊大,但我們沒證據,村裏的人根本不會相信我們。張富知道其實他想促成兒子和我結婚不過是想把兩本《魯班書》一起據為己有,他以為我知道啊大把《魯班書》藏在那裏,其實他不知道啊大早就把書傳給張富後就毀掉了。並且一在叮囑張富不要把書裏內容告訴村長。所以張富在我婚禮結束後就一個人背井離鄉出去了。他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封梁的時候他已經下了鎮物了,而且他們誰也查覺不出來。”

“是那個袋子?裏面沒有什麽啊。都是些討吉利的東西啊。”鄭周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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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夜 房禍(4)

“哼,關鍵不在與袋子裏的東西,而是袋子。”門邊慢慢走進來一個人。我感覺很熟悉。

“富哥!”曲紅向那人喊道。

“張富!”鄭周名站了起來想撲上去,但看看張富比他高大整整一圈,只好握著拳頭站在園地狠狠地看著他。“你到是終于肯出來了啊。”

“我要帶曲紅走,阿這一年受夠了,所有的事就算了,你啊大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我會去解開術,我不像他,到害死師傅都不住手,那樣到頭來只會自己有報應。”

“張富,你以為你能走的掉?”我感覺背後一涼,似乎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然後失去意識了。

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和張富,曲紅被關在一個房間裏。鄭周名父子居然就站在我們面前。特別是那位原本病入膏肓的村長居然身體健康的站在那裏。

“你是裝的?不可能,我明明。”張富驚訝的望著村長。

“你下的鎮物我早知道了,袋子有兩層,裏面那層是黑色緞子制成,繡有奪取生魂法,主屋主借壽,也就是為老先衰,可惜恰恰是這個術我正好當年偷偷翻閱過師傅的冊子,被的沒記得,單記得了這個術的解法。不過你還真毒,我要是解不開這個,我死了後就是我兒子,我兒子死後就是我孫子,直道家裏男丁死光為止。”

“當然,要不怎麽要用緞子應‘斷子’二字呢。”張富說。

“現在你沒什麽想法了吧,我裝了這麽久,無非想引你出來,把上冊《魯班書》交給我。”張富不語。鄭周名馬上扇了他幾耳光。我看不下去了。

“村長,原來你在房間裏不過是演戲啊。但你也該知道,你害死師弟,又這樣對待他的女兒和徒弟真不怕報應,何況‘缺一門’是使用《魯班書》必然的結果。”

村長望了望我。“我的確在騙你,因為我知道你很聰明,如果被你揭穿張富說不定不敢出來了,你的話從另外個方面讓他們自己跳了出來,不過我不會加害你,等張富交出那冊書我會把你們都放了。”

“書是師傅的,我不會給你。”張富咬著牙說。

“好,你不給我就先殺了這個外地人,在殺曲紅,我有很多方法可以不留痕迹的要他們的命,這點你應該很清楚,然後我還可以慢慢折磨你。”村長眯著眼睛看著張富,張富的鼻子氣的一扇一扇的,他咬著嘴唇,做著艱難的選擇。

“我不明白你集齊兩本到底要幹什麽。”我問凹。

“兩本《魯班書》在一起,可以參透很多玄機,你這樣的外行人根本不會明白,甚至可以得道飛仙,在不濟,我也可以找到一塊真龍服澤之地下葬,我的後人會大富大貴,哼哼。”說著說著,村長幾乎自我陶醉起來。

“好,我把書寫給你,包括咒法和練習方法,但你要答應放我們走。”張富最終妥協了。

“當然,我也不想做得太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不過你要是敢騙我,我饒不了你。”村長威脅道。

果然他們如約放開了我和曲紅,但手還是幫著,讓鄭周名帶了出去,原來這是他家的地下室。

張富和村長一起走進一個房間。我和曲紅則被趕到了院子裏。過了很久,張富走了出來。村長也高興的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疊紙。

“滾吧,別讓我在見到你們。”說完,拉著鄭周名進去,鄭周名看著曲紅,眼裏充滿憤怒和不舍。

“走啊,以後富貴了還怕沒老婆?這個賤女人不要了!”村長強拉著鄭周名進了屋子。

“你真告訴他了?”我問張富。張富點點頭。“他要是知道假的,我們逃到那裏都沒用,五鬼術很容易查到我們,到時候他真會殺掉我們,就像他害死師傅一樣。”

“富哥,算了,啊大的仇不報了,我們走吧,去外地重新開始。”曲紅依偎在張富懷裏,邊哭邊說,張富一邊安慰曲紅,一邊說:“放心,師傅的仇要報,不過不是我們,他會得到報應的。”說完和我告辭後,帶著曲紅離開了。

鄭家大門緊鎖,估計鄭氏父子正在那裏研究呢,我也離開了那個村子。後來也沒了張富的消息,不過我想他和曲紅應該會生活的快樂。”

紀顔說完,車子便停了下來,我一看,已經到了,兩人從車上下來,到劉伯家還有段路。

“那後來呢?”我對鄭氏父子很感興趣。

“後來?呵呵,那位村長根本不知道,就算是他師傅也不敢把兩本《魯班書》的內容都學會,當年一人一本不是為了怕他們想爭,而是為了他們性命著想。大多數人要是硬要學習兩本內容,會陷入其中,整個人會在瘋癫中死去。那個村長也不例外,當然,還有那個鄭周名。這就是張富說的報應吧。”

“原來如此。”我看了看前面,劉伯的家已經到了,高高聳立的新房甚是漂亮。

“凡是做剋的人都要仔細想想,害人終究害己啊。”紀顔看著房子發出句感歎。“走吧,我想你母親可能都等急了。” (房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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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夜 雙界湖(1)

劉伯的房子建的很不錯,紀顔看了看,不過提出了些如何歸置家具,房間布置之類的小問題。像家具的總位置不能超過房間的面積一半啊,否則不利于空氣流通。

鄉下的空氣甚為新鮮,大家都忙著祝賀劉伯的新房,我和紀顔不太習慣與熱鬧的場合,向母親說了聲,待吃飯我們在回來,這段時間想好好看看這裏的風景。

兩人隨意走了走了,這時一個神色匆忙的年輕人拿著漁具頭都不擡的從前面跑過來,差點撞到我,我抓住他,好奇地問:“怎麽了?”

他被我拉住,有點著急,身材太瘦弱,一時又掙不開,只好老實說:“快放手,那邊的湖裏跳出好多活魚,去晚了就都被人搶了。”

“哦?魚自己從湖裏跳出來了?”紀顔也湊過來奇怪的問。

“是啊,我好不容易回來拿東西裝魚,你們快松開吧,要不我們一起去撈吧。”說著頓了頓腳,帶著央求的眼神望著我們兩個。我看了看紀顔。

“走,去看看,離吃飯還早。”紀顔擡頭看了看太陽,做了個去的姿勢。我放開年輕人,三人一齊來到他所說的湖。

這個湖不大,湖面清澈,但沒想到已經站了很多人了。果然,我們走近一看,很多魚像發瘋一樣拼命的往湖岸遊,或者跳出湖面。場景非常壯觀。而旁邊的人都樂開了花,老的少的都拿著袋子,衣服,或自家的臉盆撈魚。那年輕人也顧不得我們了,一邊喊著慢點慢點,一邊衝向湖去。我覺得在場的撈魚的人比魚更瘋。

我們站在旁邊,想等他們稍微冷靜下去問個究底。不料人群中忽然像炸鍋一樣叫了起來,開始是一聲尖銳的喊聲,似乎是個女人,然後是一片人去圍觀,接著大家一陣唏噓聲。我們趕緊跑過去看看。

原來湖邊浮起兩具女屍。

是女屍也就罷了,問題是她們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皮膚已經被泡的慘白,就像是被鹽水腌過的海蟄皮一樣,幾乎帶著半通明,在早上的陽光照射下返著亮光,身上濕透的衣服緊緊粘在身體上,從身材來看應該非常年輕,而最令我覺得不解的是她們雙手環繞住對方,抱的死死的,兩人的手指幾乎已經完全抓進了對方的後背,如釘子一樣。雙臉緊貼在一塊,一起望著側面,臉上是一種臨死前非常恐懼的神情,嘴巴張開,空洞洞的,眼球幾乎完全凸了出來。

這時候已經有人去請人了,在場的年輕人居多,有大膽的已經把屍體撥弄過來,但兩具屍體像焊接住一樣,已成為一個整體了。這時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一個女孩梳著長辮,粗如麻繩的辮子纏在脖子上,鵝蛋臉,細眉高鼻。體態較另一個略微豐滿,不過也可能被水泡的,身上穿著似乎是夏裝,短袖的格子花襯衣和海藍色的長褲,不過鞋子沒了,衣服也已經有些褪色,另外一個是短頭發,圓臉,額頭很寬闊,穿著和剛才那個相似,不過她苗條,生前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不過她現在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因為她的嘴巴裏面好象有很多黑泥。

“你怎麽看?”我問旁邊默然不語的紀顔。他一直盯著屍體,眼睛都沒眨,我到真佩服他的忍受力,因為我已經有點想吐的感覺了。

“很奇怪。她們不像是淹死的。”他突然嘀咕了一句。

“那她們怎麽死的?”我忍不住問道。紀顔不說話,我想可能他沒接觸到屍體也無法斷言,不過想想也是,這兩人身上穿著的是夏裝,現在都快聖誕節了,這麽長時間在水裏既沒有被泡的非常腫脹,身上也沒有腐爛或者魚蟲啃咬的痕迹。實在太不正常了。

沒過多久。看樣子似乎是當地的警察來了,另外還有很多村民趕了過來,其中有個十來歲的表情痛苦的女人撥開圍觀的人群,還高喊著:“是我兒麽?是我兒麽?”人群紛紛讓開。中年婦女一看見屍體就呆立了幾秒,然後哇的一聲,撲倒在屍體上。人到最悲傷得時候不是用哭來表達的,是用哀嚎。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著,我扯了扯旁邊的一人衣角。

“這女人是誰?躺那裏的是她女兒?”

那人歎了口氣,語速慢慢地說:“她叫民嬸,是民叔的老婆,地上那個留辮子的是她女兒。不過。”他突然停住了,似在猶豫,又有點恐懼的說:“她女兒是去年夏天失蹤的,當時也以為是在湖裏,撈了很久沒撈到,民嬸就魔障了,整天見人就拉住訴苦,和祥林嫂一樣,但沒想到是屍體這麽久居然又浮了上來。”

“和民嬸女兒抱在一起的是誰?”我又問。

“是她女兒的同學吧,兩人經常玩,可她們兩個水性都應是極好的,而且這湖並不深啊。”說著,他又長歎一聲,不在說話了。我繞開人群,發現紀顔不見了。四處找了找了,發現他居然在遠處湖岸邊上發呆。

我走過去拍拍他,紀顔望著湖說:“湖有點奇怪。”

“奇怪?不會啊,雖然我來的少,但知道這湖已經存在有些年頭了,這一帶的居民都經常在這裏取水,夏天在這裏嬉戲,現在很難得有這樣還沒被完全汙染的湖了。”我看了看還算清澈的湖水。我把剛才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紀顔,他揮揮手。

“走吧,我們在去問問一年前這裏的夏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老毛病又上來了,不過這也是我的毛病之一。

問了好些個人,回答都不是很完整,不過把每個人的敘述拼湊起來我們還是有了個比較完整和滿意的答案。

去年夏天,這裏發生了嚴重的幹旱,我還有印象,記得溫度出奇的高,又連續數月不曾降水,不過在城市裏還稍好點,聽母親說這裏大部分田地都枯竭了,農戶們虧損了很多。這個湖也不例外,本身就不是很大,所以也幹涸的厲害,成了個小水塘了,夏日炎熱,自然有很多孩子想來這裏玩耍,但被村民們禁止了,畢竟萬一要老不下雨,莊稼枯死也罷了,人總是要喝水的,所以大家派人連續值班,守著那點可憐的水源。

即便是這麽點水,也成了附近人爭搶的對象,別的村子的人經常想來借水,說是借水,到不如說是賴水更合適,大家當然不同意。于是兩村間的械都開始了。為水源打架甚至傷人死人,在這裏已不是什麽新鮮事了。

不過好在事情沒有升級。大概天氣太熱,大家連擡手揍人的氣力也沒有了。但村子裏依然每天派人守著湖,怕被別人哄搶,每天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分發大家一天的基本用水。

出事的那天正好是大暑,正是炎熱的時日,民嬸的女兒叫華華,那年剛讀高一,放了暑假,孩子自然是閑不住,即便外面太陽考的空氣都呈白色了,她依舊叫了另外個同學也就是屍體中的另外一人去了湖那裏。

這個湖已經存在很久了,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了這個湖,不過像這樣幹旱以至幾乎把湖底都露出來的時候從未有過。

當天值班的正是劉伯。

劉伯說他看見了華華和她同學,兩人想在湖裏玩玩,被劉伯哄走了,湖雖然幹涸了不少,但要淹死人是足夠了,再說被人看見在湖裏戲耍被人看見也不好,後來劉伯困了,在休息的草棚那裏睡著了。

那天晚上,民嬸就在找自己的女兒了。開始都以為去外面野去了,但等到十點多還沒見人影,民嬸開始著急,于是求著大家幫忙尋找,大家打著火把四處喊著。最後有人提議去湖看看。

在湖邊找到了華華的一雙鞋,民嬸開始哭了,雖然已不報希望,但屍體如果真在湖裏大家也覺得不舒服,在這裏極忌諱人死在水裏的。但晚上太黑,大家只好安慰民嬸,並且在派了三個水性極好的人下湖找屍體。但奇怪的事那點大的湖,居然找不到屍體,大家只好放棄,民嬸也這樣一直神神叨叨的,大家都不知道華華和她同學到底去那裏了。

我們所知道的事情經過就是如此。于是我和紀顔覺得最奇怪的莫過與那兩個女孩當時到底怎麽了,或者說她們的死因如何。

屍體已經被運走了,所以說想知道死因恐怕要等段時間,紀顔說:“不如我們去找找當時下湖的那三個人吧。”

我們回到劉伯家裏,草草吃過了午飯,並向劉伯詢問了當時下湖的幾個人,還好,有兩個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一個很湊巧,就是今天早上我們遇見的哪個急著撈魚的年輕人。

我們這才知道,年輕人叫德貴,初中畢業就回來做務農了,他和華華還是初中的同學,不過華華上了高中後兩人就生疏了,以前還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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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夜 雙界湖(2)

看來他今天似乎受了點打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窩在家裏,半坐在床上。

“華華死太慘了,她的樣子老在我眼睛邊上晃悠。”德貴這樣說,渾身還在顫抖,或許太熟悉的人死在面前人多少有點接受不了。

“去年夏天你下湖去撈華華了?當時湖應該比現在小多了啊,怎麽會沒看到?”我問德貴。

“別提了,那次差點嚇死我了,和我同去的兩個也嚇的不輕。”

“哦?說說,到底怎麽了?”紀顔皺了皺眉頭,般了個竹凳坐到他旁邊聽他敘述。

“那天民嬸幾乎急瘋了,死命拽著我衣服,求我趕快下去,當我們跳下去就覺得不對勁。”

“是不是覺得湖水非常冷?”紀顔插話問。德貴停了下來,打量著紀顔。“你怎麽知道的?是啊,雖然湖水會比外面低幾度,但是那水也太冰了,紮骨頭,好象只有幾度一樣。我們冷的夠嗆,但還是在裏面找了起來。我往湖中心找,他們兩個則往兩邊。

他麽看見什麽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在往下潛的時候感覺四周越來越暗,不過還是看的見東西,湖水相當清澈,但四周根本沒有華華的影子,我們幾個上去換了口氣又繼續找。

我感覺越往湖心遊就越冷,當我想放棄的時候,我耳邊隱約聽到了什麽,我停了下來,的確,我聽到了華華在喊我的名字。

當時我應了一聲,但四周根本沒她的影子,聲音變的非常弱了,我只當是自己聽錯了。加上氣也不夠了,就往上遊,這時候腳感覺被什麽勒住了,回頭一看是只人手。”

“人手?”我和紀顔驚訝的齊聲問。

“是啊,我也嚇個半死,那手不知道從那裏出來的,不像是斷手,就好象是從黑暗忽然伸出來一樣,這時候我死命往外拉,手的力量並不大,但我把嚇個半死,慢慢的我居然把手從那種黑暗裏拉了出來,但只有一些,不過我足夠看清楚了,那是華華的半邊臉。

我只看的見她半個身體,另外半個就像她站在了黑夜裏一樣,她央求的看著我,神情很可憐,嘴巴半張著,我聽不見她說什麽,但從嘴形看的出在喊救我。

這時候我已經快憋不住了,我不停的想把腳抽出來,蹬了幾下後,華華放開了,我看見她又重新被拖了進去,很快就完全消失了。我顧不的驚訝了,因為在不上去我就會憋死在湖裏了。後來上去後我沒告訴任何人,這種事告訴別人也沒人相信,我推說湖裏什麽也沒有,另外兩個上來也說沒發現。後來我瞞著他們去找了個道士幫我做法驅了下邪,也就慢慢忘記了,早上聽說有魚從湖裏出來就拿著東西想去裝點,這不遇見了你們,但我沒想到華華的屍體居然浮了上來。你們知道麽,當是我看著她的臉我幾乎快崩潰了,我馬上想起了她抓著我的腿要我救她的樣子,她會回來找我麽?會麽?”德福忽然掀開被子,兩手抓著我的肩膀大聲問道,我被他問傻了。紀顔趕緊按住他,並用手掌蓋住他的眼睛,扶他躺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你現在一點事也沒有,深呼吸,深呼吸,盡可能的放松。”德福慢慢平靜了下來,躺在床上。

紀顔把我拉出來。“會潛水麽?”他忽然問道。我答道:“會遊泳,不過潛水沒試過。”

“應該還行吧你,以前抓水猴的時候你不是很厲害麽。”紀顔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看時間。

“一點鍾,陽光不錯,這個時候下去最好。你回去准備下,十五分鍾後來湖邊找我。”說著自己走了,我還來不及說話,只好嘟囔著先回劉伯家,不過問題是德服是夏天下去啊,現在可是冬天啊。真要命。

現在的空氣的溫度大概6度,我慶賀自己還在南方,拿了瓶當地的土産白酒和一條寬大的幹毛巾我來到了湖邊。劉伯和母親在聊天,我以想回歸自然決定冬泳的借口拿了上面說的東西,然後步行到了湖邊,剛好十五分鍾。現在和早上的情形剛好相反,空曠極了,只是還能看見幾條魚掙紮著跳上岸來,然後活活曬死。

我小心的避開死魚,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紀顔。他笑了笑。“拿這麽多啊,還拿了白酒?”

“喝點禦寒。”

“別直接躺了。”說著他開始脫衣服。我也把外套拖了,那個冷啊,每脫一件跟受刑一樣。沒多久我們呢就像兩個香腸一樣站在寒風中了,我使勁罐了一口,好辣,土産的酒似乎度數不低。

紀顔到像沒事人一樣。“你不冷麽?”我問到。

“沒事,我以前經常冬泳。”他活動了一下。我們稍微活動了一下,進水了。剛進的時候真是痛,是的,不是冷,是痛,感覺象割肉一樣,而且明明難受還得往下遊。剛進去的時候生不如死,過了會酒力上來了,加上也麻木了,稍微好點了,紀顔在前面,我在後面。湖裏面到處漂浮著死魚,有的差點碰到我臉上,水裏面已經有一股很難聞的氣味了。一片死氣。幾分鍾後我們浮了上來。

“不行,溫度太低,這樣潛太很難到湖心。”我喘著氣說。紀顔也說這樣太勉強了,畢竟現在的湖不比夏天幹涸的時候。我們決定先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有關部門借到一套潛水的專業裝備。不過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別說這裏了。我們決定先回去,搞兩套潛水服,順便也打聽下華華的屍檢結果。回去坐車的路上紀顔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

“在想什麽?”我問。

“沒什麽。那麽多魚跳出湖面仿佛在逃避什麽一樣,其實出湖它們也是死啊。”紀顔回答。

“那不一樣的,有時候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也是件好事。”

“自己選擇死亡的確要比掌握在別人手裏要好的多。”紀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看著窗外的風景就沒說話了。回到城了,我們就趕到一個潛水用具專賣店,這個店是一個潛水愛好者俱樂部投資開的。當然,我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配備了最基本的一套,包括面鏡,蛙鞋,潛水衣,氧氣瓶,氣壓計和深度計如果說潛水裝備中最重要和最貴的裝備,那麽非呼吸調節器莫屬了。它的作用是將氣瓶內受壓縮的空氣降壓成我們平時呼吸的空氣。並確保只有當潛水員吸氣時,空氣才會從呼吸調節器中放出。其中一級頭是直接和氣瓶相接,二級和備用,還有儀表全部接在一級頭上,當然,還有兩個水下照明燈。

好家夥,這兩套裝備買下來居然要五千多塊,還好我們和老板商量了下只是租界一天,不過他還是很不情願的收下了我們的押金,並且叮囑千萬不要搞壞了,我們點著頭走出了商店。屍檢報告最晚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出來,所以我們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回到了那個湖,我們等到水溫最高的時候才下去。

下去前紀顔在我腰上栓了根繩子,以備不時。穿了潛水衣的確好多了,比起昨天裸泳簡直差別太大了,雖然還是冷,不過已經可以適應了。瓶子的氧氣足夠半小時之用,我們往德福所說的湖心遊去,這時候整個湖裏面已經看不到活的東西了。深度計慢慢顯示我們在大概十四米左右,這個湖估計不會超過二十米,我們很快可以到湖底看看到底有什麽。紀顔把拇指向下指,做了個下去的手勢,我們加速下潛了。

越往下越暗,而且旁邊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仿佛哀鳴一般,我奇怪這裏怎麽能聽見聲音。湖水的溫度也急劇下降,已經只有3度了。

深度計還在顯示,但我和紀顔依舊在下潛,似乎這個湖底根本就深不可測。

超過二十米了,但根本沒有見底的意思。氧氣已經用去三分之一了,我稍微停了下來,打開了照明燈,燈光很足,我看見紀顔也停了,我在想到底要不要繼續。紀顔也往著我,然後又往下去了,我無奈搖搖頭,知道他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

三十七米了。我無言了,納木錯鹹水湖最高深度也才三十七米,但現在這裏卻還可以下潛,難道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燈光照開的地方不多,像黑霧一樣,不過仍然可以看見紀顔一直在往前遊。終于,到四十米的時候,紀顔停下了。我看見紀顔沒有在動了,他居然做了個上去的手勢,的確,我們的氧氣恐怕無法支持到返回了。回頭的一瞬間,我好象感覺上頂上有什麽東西正飛快衝下來。

我下意識的把燈光照過去,並轉過了頭。我面前出現的是一張人臉。德福的臉。那臉明顯毫無生氣,和華華的屍體一個樣子,最令我吃驚的是他還正好對著我的臉,我們兩個幾乎鼻子貼到鼻子了。燈光照射下的他顯的更加猙獰,我慌亂的想閃過去,但他下來的速度非常之快,我被他撞到了,而且飛快地往下墜落。旁邊的深度計還在往上跳著數字,德福像一顆導彈一樣頂著我往下墜落。我心想這下完了。這時候腰間一緊,接著一陣拉拽感,我好不容易把德福移開掉了,然後趁著氧氣瓶不多的剩余時間往上去。還好這根尼龍繩救下了我。

我回頭看了看德福,他就那樣像秤砣一樣沈了下去。氧氣用完前我們終于浮了出來,能再次看到陽光感覺真好,這裏和剛才水下根本是兩個世界。

等我驚魂未定的做在房間裏,我才想起來問紀顔。紀顔擦了擦頭發,對我說:“德福死了,和華華一樣。”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那湖底居然那麽深?”我端起杯熱茶,咕咚喝了一口。

“那不是湖底,或者說不完全是湖底,去年華華遇見的應該是類似的事,不過當時可能她正好被卷進去了。這種湖被稱為雙界湖。”

“雙界湖?”我不明白了。

“我們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往往存在很多的連接點,這些連接點是移動的,而且是沒有任何規律,只要它出現,如果旁邊有生物的話都會被吸進去,像黑洞一樣,然後等待著下一次又再次吐出來,你聽過龍卷風麽,龍卷風在這個城市卷起的東西會下到另外一個城市裏去,例如硬幣雨之類的。”紀顔繼續解釋道。

“我明白了些,但德福呢?”

“他那個時候就本應該被吸進去了,不過他應該是刺激過度然後在我們下來之前就投湖自盡了吧。或許一段時間後他的屍體又會再次在什麽地方浮現出來。”

“那是不是以後這個湖都會這樣?”

“不知道,或許會,或許會移動,人體突然消失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包括幾百上千人,抗日戰爭的時候不是有一支日本部隊突然一夜之間完全消失了麽。我估計他們遇見了連接之處了。如果我們當時一直下去的話就算氧氣用完也到不了底的。”

“底下到底是什麽?”我把茶喝完,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紀顔擦淨頭發,把毛巾搭在頭上,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若幹年後我們都會知道,不過反正現在還不是時候。”

華華和她同學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沒有任何傷害,也不是溺死。醫生只好說屬于急性心髒麻痹。

很可惜,潛水服在歸還的時候老板還是發現了小小的損傷,好說歹說,還是陪了點錢,不過他要是知道我們穿著去了那裏的話,他恐怕就不會要的了。

(雙界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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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夜 魇術(1)

“唐貞觀末年,長安妖氣縱橫,多方術士集結于城,設壇做法,以至民心恍惚,民智鈍結。唐太宗斥之為魇勝之術,並下令廢止,其法列入唐律。”我停了下來,放下書,難道真有魇術麽?從湖裏回來紀顔通知了當地的村民,不要在接近那個湖了,湖裏的魚大都死盡,除非發現湖中可以重新有活物生存。這幾天比較忙碌,大家見面也少了,每次約落蕾想出去吃飯卻總被已工作繁忙為借口拒絕了。馬上就要聖誕節,或許那天她應該有空吧。

手頭的工作已經忙完,伸了個極長的懶腰。下午有些時間,大家可以聚聚吃個晚飯,說起來也有日子沒看見李多了。剛想到這裏,就接到了她的電話。

“編輯同志,天氣這麽冷,晚上我們約上紀顔哥哥和落蕾姐去吃火鍋好麽?”她的聲音依舊俏皮,又讓人聽了就為之一笑的感覺。我問她是否已經告訴了落蕾,她說已經說了,落蕾也有空,這下聽了就是心頭為之一震了。挂上電話,坐在電腦前期盼著早點下班。

雖然覺得時間走的很慢,但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我拿好衣物,去接落蕾,順便和她一起去季季紅。這個火鍋店是當地最大最有名的了,冬天幾個朋友聚在一起吃吃火鍋聊聊天,恐怕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到的時候紀顔和李多已經在了,互相寒暄了一下,李多高興的摸著自己的耳朵,指著對我說:“你看,我又加了兩個耳釘。”我一看,果然小小的耳朵上紮滿了耳洞,幾乎快連成一線了,我搖頭苦笑。或許她所追求的我實在難以理解。到是紀顔無置可否的看了看,又接著點菜去了。李多有些不悅,但很快吃的上來後火鍋的蒸汽又把她不高興全熏走了。落蕾顯的有點疲憊,話雖不多,但看的出還是非常高興的,和李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吃到一半,便聊了起來,我想起那個魇術,問道:“魇術到底是什麽啊?有什麽用麽?”紀顔正把一片雪白的涮羊肉夾起來,聽到問話便放下筷子。

“魇術是有的,古時有時候指的是那些江湖藝人的表演手法,也就是魔術,但也有人說魇術是妖術或者邪術,野史中記載說康熙皇三子胤祉揭發當時的大皇子胤禔利用喇嘛的魇術,對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康熙的二子胤礽實施了魇術,指使其心智大亂,結果被康熙廢掉,不過這都是傳言。其實在我看來後來的魇術很可能是一種比較高級的催眠術。”紀顔說完想在去夾那快羊肉發現已經被李多吃掉了,李多還朝他做了鬼臉。紀顔只好無奈得又去涮一塊生羊肉。

“後來的?”我問。

“是的,魇術起與殷商盛行與唐,然後慢慢衰敗了。”果然和書中記載的一樣啊。

“那你又沒有見識過真正的魇術呢?”落蕾忽然問了一句,。紀顔被問住了,還真是少有呢。他笑了笑,不做回答,這下到是李多急住了,不停的拉著紀顔袖角。

“說啊,說啊,有沒有呢?”

“怎麽說呢,我也是從上一輩那裏得到過一些關于魇術的傳說,我的祖父對這些方面都非常有研究,但也僅僅限于研究而已,因為他認為有一些東西是人力無法去涉及的,當然,我的父親並不這樣認為。”第一次聽到紀顔說到他父親,我們都很驚訝,他極少提及他的父親的事,即便是李多,也只是偶爾見過紀顔的父母兩面。大家都放下筷子,聽著紀顔敘說,旁邊雖然人聲鼎沸,但我覺得似乎這一桌被隔開了一樣。

“那時候我父親比我現在還稍年長一些,他對這一類東西很感興趣。魇術就是他當時極力尋覓的一種。雖然從我的祖父那裏得到了一些關于魇術的來曆和基本知識,但這些遠遠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做了個讓我祖父非常生氣和擔憂的決定。那就是去尋找魇術的真正傳人。他並不知道,他這個決定會給他帶來多大的轉變。

但是要尋找一個已經消匿一千多年的術談何容易,甚至現在到底存不存都是個問題。父親當時像學校遞了張假條,請了一學期的假期,功課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半年對他來說是個預算,如果不夠他需要先回去修滿學分,在繼續去探討,就這樣來來去過了快兩年,不過他居然還是如期畢業了。

在畢業後他終于找到了一點端倪,多年的追尋的目標終于有了結果。父親了解到在河南,也就是殷商朝以前的統治中心朝歌附近生活著一個奇特的氏族,全部由女性組成,她們居然掌握著最古老的魇術。父親決定去看看。

那年是一九八二年,父親獨自一人風塵仆仆的來到河南省淇縣。作為曾經的一國之都城,已經沒有了數千年前的雄偉壯麗,但父親說,他一來到這裏還是感覺到了那無法磨滅的震撼感,無處不在的但有說不清楚是真是假的古代遺址時刻提醒著來到的陌生人它的價值。父親在這裏逗留了一天,就開始尋找那個傳說的女性氏族。

據說,真正的魇術發源來自于太古時代的女性祭祀,在父權尚為形成的時候,女性占據著主導地位,祭祀這種神秘的儀式都掌握在女性手中,那時候巫,男巫稱觋,觋是巫字的從屬詞,可見當時女巫的地位。所以真正的魇術只能由女性使用和傳承,這也是為什麽父親相信這個女性氏族掌握魇術的原因。

但他在淇縣周圍尋找了很多天都毫無頭緒。直到有一天,當地出現了一件非常奇特事件。

一位上了年紀的村民得了一種怪病,父親覺得好奇,便立即來到患病村民的家裏。”紀顔說到這裏停頓了下,然後接著說:“後來發生的事我覺得還是用父親自己的親口敘述比較好。(以下是以紀顔父親的口吻)

“我來到了那位村民的家裏,那是當地最簡陋的民房了,是那種用簡單的泥土混合著草木搭建的,到處都是脫落下來結成一片一片的牆皮。感覺上仿佛隨時會坍塌一樣,但畢竟是感覺,這些房子還是伴隨著使用者經曆了很多風雨的。

住在這裏的老人姓魯,旁人都叫他魯四爺,他參加過抗日戰爭,不過他是國民黨的士兵,在解放戰爭的時候被俘又加入了解放軍,經曆文革後老人卻仍然孤身一人,還好他平日待人平和,大家都把他自家的長輩看待,所以,魯四爺的房子裏現在正圍著很多人呢。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邊,雖然他們很快發現了我並不是村子裏的人,但在知道我是來看望魯四爺的時候還是非常友好的讓我進去了。房子裏面不大,但卻非常幹淨,幾件簡陋的家具到收拾的井井有條,但非常暗,不過借著白天的陽關還是可以看見躺在那張破舊的竹床上呻吟的魯四爺。

如果猛的看見他的話恐怕真會嚇一大跳,他的頭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的紅色氣球,頭發一根根直立著,像被刮了一些毛的刺猬,本來應該布滿皺紋的額頭反倒變的平滑凸起了,到處都是鼓脹突起的青筋,眼睛也合不上,充血如同紅色瑪瑙樣的眼球幾乎都快漲出來了,

“大概多久了?”我走了出來問旁邊一個穿著得體,戴著眼睛皮膚白淨的年輕人,年輕人被一問似乎略有不快,但還是一字字的說:“我叫白楊,是這裏的組織幹事。”我也有些好笑,心想又沒問你是誰。

“我只想知道魯四爺這樣多久了。”我不客氣的頂了一句,白楊的一張白臉有些發紅,他推了推眼鏡,稍微克制了下。

“快一禮拜了,開始只說頭暈眼花,接著便開始頭痛,去縣醫院查了,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對了,你又是那位?魯四爺的親戚麽?”白楊帶著挑釁的問道。我懶得搭理他,魯四爺的症狀和傳說裏的魇術的一種‘血衝’發作的特點很類似,大量的血積蓄在腦部,開始不會有太大反映,甚至很容易被理解為高血壓,但時間久了就很危險了,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只有先暫時放血在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放血?”我不解問。紀顔說:“放血其實是一種中醫療法,對一些病痛有緩解作用,中世紀前也是最主要的醫治方法,當然,它不是萬能的,而且不能亂放,要從特定的穴道,還要注意放血的數量,時間等。”紀顔解釋完,又接著往下說。依舊是以他父親的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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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夜 魇術(2)

“還好我曾經研究過針灸,不過以我的醫術恐怕頂多只能讓魯四爺暫時恢複下神志,不過應該夠我去找找病因了。我拿出自己帶著的銀針,這本是怕在旅行中發生意外自救用的,沒料想居然派上了用場。

頭部的放血非常講究,我先讓大家把魯四爺般出來,天氣不錯,曬下太陽可以幫助血氣運行,是放血更有效率。大概十分鍾後,般入房間,魯四爺現在的狀況血管很脆弱,不適合用切斜靜脈的方法,所以我只好以消毒的銀針刺他頭部和頸動脈的方法。頭部及頸部放血部位有二十一處:金柱脈一處、銀柱脈一處、枕骨脈二處、囪門脈一處、小尖脈二處、喉脈一處、舌脈二處、面頰動脈二處、眼脈二處、鼻尖脈一處、耳脈二處、颞脈二處、齒脈二處。銀針數量不夠,我只好依次紮下去。

由于比較煩瑣,大概忙了有兩個多小時,放出了兩搪瓷碗左右的鮮血,因為怕他年紀大失血昏厥,還特意准備了鮮牛血,以及涼水和繃帶。不過效果很不錯,一切都很順利,魯大爺的頭部一下就小了很多,人也慢慢恢複了知覺,沒有充血的症狀了。大家非常高興,紛紛過來感謝我,當然我知道,除了一個人,那就是白楊,他已經不見了。

魯大爺還非常虛弱,我讓大家幫我做了些活血補血的食品,又過了一小時,他終于可以開口說話了。

“大概幾天前,我在做飯的時候就發覺有些不對了,但當時並沒多在意。”魯四爺慢慢說。

“做飯?”看見魯四爺好轉了,鄰居們都散了,現在只剩我和魯四爺在,他先是對我說了些感謝的話,然後我詢問他最近有什麽異常情況麽。

“是啊,我感覺眼睛一陣疼痛,然後看東西都是血紅色的,像罩了塊紅布,後來休息下又好了,但發作的越來越頻繁。而且經常做夢。夢中老是看見一個年輕的的女子,帶著一個古怪的面具,但卻能看到她右手拿著一條兩尺多長的青蛇,站在那裏。旁邊似乎還有很多赤裸上身的男的,也帶著面具,跳著奇怪的舞蹈,口裏都說著我聽不明白的話。每次夢醒後頭的疼的厲害,而且臉都紅的嚇人。“魯四爺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臉。

我一聽,腦子裏忽然想到了《山海經•海外西經》記載著‘巫鹹國在女醜北,右手操青蛇,在登葆山,群巫所從上下也。’難道魯四爺真的是中了自己辛苦尋找的魇術才患了‘血衝’?

放血只是治標的辦法,不到三天,魯四爺馬上會又犯病,而且會更厲害,最後的結果也只是會導致眼球爆裂,五官流血身亡。我時間不多,必須找到使用魇術的人。

有記載,用魇術加害對方,一般都通過夢為介體,看來果然是真的,而且使用著不會離這裏太遠,只要在附近搜索下應該會有點收獲。我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四下到處打聽又沒有遇見過奇怪的女子,但毫無進展,時間很快就到了夜晚。

由于暫時治好了魯四爺的怪病,我受到了大家的熱情款待,在一戶比較富足的人家裏,我向他們詢問這裏是否曾經有過什麽怪人或者怪事,但他們想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最後一致說村裏最怪的就是白楊父子了。

“白楊?“我喝下一杯老鄉自釀的米酒問道。

“是啊,你不是問我們這有什麽怪人麽。我覺得他兩父子恐怕是最怪異的了。”一個很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神秘的說,旁邊的人也隨聲符合著。

“是啊是啊,他們父子大概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不過還算比較本分,雖然我們覺得奇怪,為什麽孩子娘不見了,但究竟是人家私事,只是我們背後會議論些。”另一個長相憨厚的大叔嚼著一塊大肉說。

“這也算不上什麽奇怪啊,螺夫很常見啊。”我隨口答道。他們見我不在意,又著急的說:“當然不算什麽,不過他們兩父子,尤其是白幹事的爹,總是蒙著臉,而且據說有人聽過他說話,細聲細氣的,跟個娘們一樣,很少出門,也不知道他到是這幾十年怎麽把白幹事養大的。到是白幹事還算有點出息,高中畢業後來村子做了組織幹事,工作還行,就是對人接物差了點,總愛擺譜,喜歡裝樣。他讀書的時候沒少受大家照顧,畢竟他是我們這裏文化水平最高的了。”剛才的大叔喝盡一還碗米酒,痛快的打了長長的酒嗝。我暗自記下了,不過今天天色不早了,好客的老鄉招呼我住下,我決定第二天就去白楊那裏看看,或許能有點什麽收獲。

第二天我按照他們的指引來到了白楊家,我特意等他出去上班才過去拜訪,原因很簡單,實在不想看見他那張臉。

白楊的家並不比魯四爺家要好多少,不過到底還是幹事,雖然舊,但不破,河南季節變化極大,雨季豐富,而六月份後陽光照射又很強,大多書的磚瓦房子在衝刷暴曬後都變成泥牆,到是白楊家似乎是用石頭堆砌而成。非常光滑。門到是木制的,上面還有已經發白的門神貼圖,不過都掉的差不多了。到是周圍這麽大一塊地就白楊家一戶,看來他們父子是不大喜歡和人相處。

我在門外喊了幾句有人麽,過了許久,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但只開了一部分,剛好夠一腦袋進出,我正疑惑怎麽沒人,于是彎下腰把腦袋湊過去想看看,結果一雙眼睛剛好從裏面對過來,我和裏面的人打了個照面,眼睛對著眼睛。

我沒見過那種眼睛,或者說眼球跟恰當,以至我當時呆滯了幾秒,但我很快意識到自己在這樣看下去會有被催眠的危險了,立即直起身子,逃離了對方的眼神。我幾乎不敢相信,因為那眼睛的瞳孔是細長型的,像什麽動物一樣。

“您是白大叔麽?”我友好的伸出手。裏面的人恩了一句,但還是沒有出門的意思。我站在外面很是尴尬,只好再次和他解釋。

“我想和您談談,不知道是否可以。我是白楊的朋友。”雖然我不想這麽手,但看來這為大叔不是很友好。果然,他似乎有點相信了,把門打開,並招手示意我進來。(其實想想那時候的人還是比較樸質的,要換了現在陌生人怎麽敢隨意讓進來,紀顔語)

一進去,他就把門重新帶上,然後居然點著了一盞煤油燈,外面可是陽關燦爛啊,居然在裏面點燈,這麽做只有一個原因了,他害怕太陽。

即便在這裏他依舊用白色的圍巾包者腦袋,只留了雙眼睛露在外面。他的頭頂沒有一根頭發,但卻長著粗糙不平像鱗片似的皮膚,我沒多看屋子裏面到不像兩個大男人居住的一樣,非常幹淨整潔,裏面的木桌上擺著兩副碗筷,看來他沒來得及收拾。。

“您來這裏很久了吧?以前有沒有才附近這一帶聽過有一個女性的氏族?就是不太和外人接近,族裏由女性做首領的家族?”我開門見山的問道。誰知道他根本不說話,但四下亂轉的眼神卻掩蓋不了他的慌亂。

“你,問這個做什麽。”他的聲音還真是如先前村民所言,細長而刺耳,如指甲刮在黑板上一樣,聽的很難受,有似乎帶著嚴重的鼻音。

“有些好奇,我是學曆史的,似乎聽說在這一帶有個氏族會使用魇術,所以想來看看。”我直白的告訴了他我的目的。

“魇術?”白楊的父親失聲喊道,“我勸你快回去吧,別招惹這些,到時候出事你會後悔的!”說著便把頭歪向一邊,不在說話。

“出事?出什麽事?你指的是魯四爺麽?”我追問他。白楊的父親哼了一聲,“魯四是自找的,楊子回來把他的病情一告訴我,我就知道是她幹的。”

“她?”我一驚,果然白楊的父親知道些秘密。但他很快就發覺失言了,閉上嘴不在說話,任憑我再怎麽追問他就是不說。我只好放棄,改問為什麽魯四爺會受到‘血衝’的折磨。

這個問題白大叔到是很爽快的回答了。

“魯四當過兵,以前他經常對大家吹噓自己當兵時候的事,他說自己在打仗的時候由于被圍,士兵門缺少食物,就在當地四處尋找野生動物。他自己還生喝過蛇血,一般的蛇血也就罷了,但他喝的卻是蛇王血。”

“蛇王血?”我驚訝地問道。

“是的,他具體描繪了那條蛇,長三尺,杯口粗細,白皮,頭上有黑色斑紋,所有的蛇都是冬眠,惟獨蛇王是夏眠,所以他才很容易捉到了蛇王。不知道算是他幸運還是不幸,蛇王並不是什麽稀奇的寶物,本身也並無毒,但它的血卻非常劇烈,性寒,而且極具靈力。魯四說當時還是盛夏,結果他一喝下去就全身發涼,如身處冰窖一樣,雖然後來好了些,但很多年以來一到那日子身體就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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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夜 魇術(3)

“為什麽一直到今天他才爆發‘血衝’呢?”我又問。

“蛇王血必須要有外界牽引才能發出力量。”白大叔又陰陰地說,“像夢之類的,有時候報複這種事說不定的,並不是當時就會發作,命裏都安排好了,我聽說你昨天靠放血暫時救了他一命,不過你還是別強扭上天的旨意,到時候連你自己也會遭殃。”

“你說的牽引就是魇術吧?”我繼續問,但他這次是死活不在說話了,甚至把頭扭到一邊。最後我只好告辭。

他把我送到門外便不出來了。不過他還是說:“年輕人,我知道你不是楊子的朋友,我看你為人很善良才和你多聊聊。不過我在說一次,別在管魯四的事了,他是自作自受,一跪還一拜,你還是小心自己吧。還有,如果你願意的話多和楊子談談,他老說自己在這裏一個朋友都沒有,我又是個連門都出不了的人,委屈那孩子了。”說完,歎著氣便把門合上了。

我細細想了想白楊父親的話,看來他還是隱瞞了很多事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對和魇術有關聯。我剛轉頭想回去,不料身後已然站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楊。面對面發現他的皮膚還真是白,白的讓人恐懼,恐怕連女性都很難找到這樣的膚色,還有鮮紅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真感覺仿佛是女孩一樣。

“你來我家幹什麽?”他一說話到不像女的了,而且聽的感覺很欠揍,黑色的粗框眼鏡後的死魚眼睛耷拉著眼皮上上下下的瞟著我。就仿佛我來偷東西一樣。我忍住沒發火,盡量溫和地說我是來找他父親的。不想他更加失態,幾乎發怒似的喊到:“我父親不會見你!趕快走,別打擾我們的生活!”

我見他有點歇斯底裏了,只好暫時躲避下,不是有位哲人說過麽,和瘋子計較除非你也是瘋子。我想想又回到魯四爺家裏,果然,他發展的比我預料的要快的多,脖子已經再次腫脹起來,臉也通紅的,只能躺在床上了,昨天才剛放血,短時間是不可以重複的,何況他年紀這麽大,大量失血無異于自殺。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傳來,白楊的父親突然死了,消息是白楊告訴大家的,就在剛才,他甚至言辭隱晦的說就在我走後他進去發現父親已經身亡了。不明就裏的大家都帶著奇怪和目光看著我。

我幾乎是被一夥人架著來到了白楊家。果然,剛才還和我對話的白楊的父親安靜的躺在了裏面木床上,臉上蓋著白巾,如果說他是被人殺死的話我只會懷疑一個人,盡管我真的很希望我的懷疑是錯誤的。

“你離開之後,我一進去就發現父親已經快不行了,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沒過多久,他,他就身亡了。”說完白楊大哭起來。

“我沒理由去謀害白大叔,我才到這裏幾天?今天還是我第一次見他。”話說完,大家又開始議論,的確,說殺了白楊的父親動機也太牽強了。白楊到是沒說什麽,只是一個勁的哭,說老實話,我看著他哭非但沒有半點同情之感,只覺得很做作。

大家沒了主意,最後決定先讓我呆在村裏,但所有的行李和證件他們拿去交給村委會保管,等事情結束後在交給我,我也只好答應了,實際上,我等于被軟禁在這裏了。不過我到無所謂,在這裏多呆些時間也好。

村民漸漸散去,天氣很熱,屍體已經有點味道了,大家想幫著白楊把屍體搬出去,但他死活不肯,說要陪父親一晚上,于是也只好如此。我沒有走,因為我相信白楊有話對我說。

外面已經擦黑了,果然,在角落裏哭泣了很久的白楊終于站了起來,去裏面拿出一條白色的毛巾和一個臉盆,去外面水缸舀少水,仔細的洗了洗臉,並將衣服又整理了一下,戴上眼睛,重新站到我面前。

“你應該最清楚,我沒殺你父親。而且,你父親的死因到底是什麽?”我首先問他。

“的確,父親不是你殺的。”他嘴角上揚,鮮紅的嘴唇洗過之後欲發駭人,雪白的牙齒很像動物的獠牙。

“別告訴我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我忍住怒氣,畢竟在和白叔的談話中,我覺得他還算是個善良的人,否則也不會一再提醒我注意安全。

“不能算完全是吧。”他笑了笑,仿佛在談論別人的生死一般。我在也無法抑制了,站起來揪住他扣的很緊的衣領,我很少動怒,更很少打人,但這次不同了,我一拳打在白楊臉上,他整個人像風筝一樣從我手裏飛了出去,摔在白叔躺著的床旁邊。奇怪的是他沒有還手,只是低著頭蹲在那裏冷笑。

我很詫異他的表現。

“看你的談吐舉止和穿著你應該生活在比較富足的家庭吧,衣食無憂,享受父母長輩的寵愛。”他依舊坐在地上,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很冷酷。

“你無法想象和你同齡的我是如何長大的,貧困,孤獨,被人嘲笑都不算什麽。因為和我所受的苦難相比這些都太渺小了。”白楊繼續敘述著,我則站在那裏聽。房間裏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和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外面已經全黑了。

“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麽。因為我和父親就是從那裏出來的。”白楊漠然的一句卻讓我非常震驚,難道他們就是使用魇術一族的人?可那族不都是女子麽。

“你一定在猜想為什麽我們的身份,你看過蜜蜂麽?蜂後是整個統治的最頂層,雄峰不過是用來繁衍後代的交配工具,在那個氏族裏,男人頂多是用來繁衍族人的工具和勞力,而且終生不允許離開那裏。我的父親就是一只雄峰。”我繼續聽著,但仍然忍不住的驚訝,以至無法控制的發出了啊的一聲。

“但平衡被打破了,會使用魇術的她們,按照現在這個社會的稱呼應該是我的阿姨和我的母親,在逐漸脫離了社會,她們居住在一個誰也無法尋找到的地方,以她們的生活方式繼續,魇術使她們可以和神靈交流,甚至可以暫時擁有神靈的力量去懲戒凡人,幾乎成為了神靈的代言,為神執行獎罰。魯四爺就是其中的一例。

本來她們希望我是個女孩,好繼承氏族的魇術,可她們意外的發現,我居然是個怪物!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白楊忽然聲嘶力竭的喊道。

“是的,一個既無法繼承魇術又無法承擔繁衍後代的怪物根本就無法擁有活下去的資格。當我即將被自己母親處死的時候,我的父親,現在躺在這裏的那只雄峰站了出來,在他的哀求下,我被豁免了,但代價是我們兩人永遠離開氏族,並且為了不讓氏族的血脈不被外泄,她們對父親實施了閹刑,還對他下了魇術。“我一直在聽著,但去感覺自己在發抖。忽然屋子裏亮了起來,白楊居然點燃了煤油燈,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屋子,也照在了床上靜靜躺著的白楊的父親。

白楊幾乎沒有表情的拿起油燈,走到木床前。把等湊近蓋著白巾的屍體。

“你想想看他的臉到底什麽樣麽?“白楊帶著戲谑的神情看著我,像開玩笑一樣。還沒等我回答,他把白巾揭了下來。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除了眼睛,其他的部位幾乎都不能稱做五官了,沒有鼻子,嘴唇,耳朵,空蕩蕩的臉上布滿了閃閃發亮的鱗片,只在中央有兩個氣孔。

“你看見了吧。自從我小時候起就時刻面對的是這樣一張臉,二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做惡夢,我忍受著別人對我從來不上廁所的嘲笑,孤僻,冷漠,你以為我願意麽?我恨他,為什麽他當初不讓我去死呢?卻讓我在這世上活活受罪?“白楊把手指著床上的屍體。

“真的是你殺了他?“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你走後我進去問他到底和你談了什麽,他卻一味的叫我多和你接觸,說你是個性格開朗的人,並說我太冷酷,不會和人相處,我們吵了起來,二十年的怨恨終于爆發了。我把塑料袋套在他頭上,我沒有殺他,只是不停的問他,問他是否活著還有意義,問他像怪物一樣的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他開始哭,而且是號哭,他哭泣著說當初早知道我這樣還不如殺了我,還說他忍受這麽多痛苦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我勒緊了塑料帶,父親沒有掙紮,他已經放棄了,只是雙手還是下意識的想去揭開,接著雙腳無助的蹬地,我勒的跟緊了,又了下,他幾乎不動了,身下還流出淡黃色的液體,聽人家,人在快被勒死的時候會小便失禁,看來是真的。“

“你是個畜生,白叔為你付出這麽多,他只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你卻殺了他!”我罵道。但白楊又笑了。

“我沒殺人,這裏發生的頂多是一個怪物殺了另一個怪物而已。”說著,他把燈放回原處,把白巾重新蓋回去。一切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做到椅子上看著我。

“現在,你還想去找那個傳說的氏族麽?還是你願意去那裏當一只雄峰?哈哈。”白楊放肆的大笑起來。我再也受不了了,逃似的離開了那個屋子,身後白楊的笑聲竟無法揮散,像刀刻一般清晰。我找到大家,再回頭去白楊家的時候,發現那裏已經然起了大火,白楊把家裏點燃了,石牆被燒的通紅,我甚至仍然在火堆中聽的到白楊的笑聲。

火很大,我們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完全撲滅。裏面有兩具屍體,緊緊的抱在一起。已經燒了了兩具黑柴一般。

魯四爺也在隨後幾個小時後身亡了,沒人可以阻止她們施罰,就像你無法阻止下雨一樣。“

說到這裏,紀顔停了下來,“父親的敘說就是這些了,他後來說,可能白楊的父親是被下了蛇術,五官漸漸從臉上腐爛脫落,皮膚慢慢角質化,變的和蛇一樣。而白楊他覺得由于氏族內的近親結婚導致的畸形使他成了無性人。以後,父親終于放棄了曾經想尋找那個使用魇術氏族的瘋狂想法,開始研究曆史和考古,不過他的身體似乎還是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傷害,否則他也不會那麽早就突然患病去世了,他本來遺留了一些關于魇術的一些手稿和證據圖片也隨即消失。剩下的只有他為我講述的這個故事。”

我們聽完後有些感慨,特別是李多,似乎白楊的身世對她有些觸動,畢竟她也早知道自己是被紀顔父母收養的。四人互相埋頭吃了點東西。落蕾又問:“那你剛才說貞觀末年長安大亂是怎麽回事呢?”

“那是因為唐太宗在晚年看到自己的幾個兒子為爭奪儲君之位互相殺戮,毫無親情可言,有感與當年自己殺弟弑兄,認為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于是在長安經常請人為自己開壇祈福,衝鬼捉妖。而其實令當時時局動蕩的最大原因卻依據是返魂香的出現。作為寶物,它的出現會引發多方面的爭奪,雖然後來傳聞它被帶到日本,但仍然給當時的長安帶了不小的騷亂,所以才有後來太宗明令廢除魇術,關押術士的決定,所以唐以後魇術就徹底衰退了。”紀顔又解釋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火鍋都涼了。”我叫來服務員,讓加了些水,大家又開始吃喝起來。只是我心中依舊對白楊的死感到感慨,或許對他來講,死是解脫,而活著是掙紮。(魇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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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這是個悲劇……白楊父子真的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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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夜 解剖師(1)

任何一項工作從事久了都會有厭倦感,大部分人都在自己並不熱愛或者不感興趣的工作裏掙紮,他們不快樂,但又迫于生計,于是很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當你以非常羨慕的眼神看著別人時候,很可能被觀察者自己卻覺得疲憊不堪。

但總有少數人對自己的職業非常熱愛,甚至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他(她)們往往不屑世俗的目光從事著一些常人難以想象或者厭惡的工作。就像紀顔向我介紹過的一位叫衛佳的女法醫。

法醫在古代叫忤作。當時從事這種職業的人多都被別人避開,這也難怪,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人總讓人覺得惡心或者不詳,這種挂念在現在依舊存在。而女性法醫恐怕是另類中的另類了。

憑心而論這個女孩相當的漂亮,你恐怕無法想象她纖細美麗白皙的手指會操縱著明晃晃的刀子在一票死肉上割來劃去。有人說女人比男人狠,學醫的女人又是女人中最狠的。衛佳狠不狠我不知道,但怪是一定的了。

她先後談過好幾個男友,這樣年輕美麗的女孩自然不缺乏追求者,但每次似乎都無疾而終。第一個據說是運動員,身材健碩,衛佳每次看見人家都拿眼睛掃來掃去,那種幽怨的眼神讓那人寒了好久。最後衛佳慢慢地說了句,你骨架很好。後來的幾位在知道她職業後像躲避瘟疫一樣馬上消失了。

當紀顔和我說起這事的時候我總忍不住發笑,或許是職業反應吧,學醫的女生總別人覺得比較另類,以前我也有過一個醫學院的同學。她來我寢室找我,當時正在夏天,裏面有個同學只穿了內褲,一見個女生進來他馬上找褲子穿,結果我這個同學馬上說了句:“切,我又不是沒見過,標本房裏用福爾馬林泡著呢,漲的跟蘿蔔一樣。”結果當時全寢室就不說話了,我只好立即帶她趕緊出去。

但衛佳畢竟是女孩,無論她從事任何職業,她以後會像大多數女性一樣。承擔兩種職業——妻子和母親。不過最近她似乎遇到麻煩了。最初起源于她打給我的一個電話。

當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比較吃驚,因為畢竟我才和她見過幾面,如果有事她到是應該找紀顔才對。我還沒自信到可以憑著數面之緣可以迷倒一個美女的地步。

“你有時間麽,我想和你單獨談談。”衛佳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有帶著點命令的口氣。我看了看時間,離交稿還有半小時。

“一小時後吧,可以麽?”我決定把定版搞完在去見她。衛佳同意了。

一小時後我在約好的書店前看見了她,今天她穿了件米黃色的風衣,長頭發披在後面。我看見很多男的從她旁邊經過都忍不住回頭看去,的確她的相貌和高度足夠吸引很多人,當然,如果他們知道衛佳的職業的話就兩說了。

“你很准時。”衛佳笑了笑,像個裂開的番茄,本來雪白的臉被吹的紅紅的。

“你不注意擋下風麽?女孩子不都很注意皮膚保養麽?”我打趣道。

“無所謂了,保養給誰看呢?”

“有什麽事?”我問她。衛佳似乎有點難以啓齒。

“先去找個地方坐著聊吧。”

我們來到了書店裏面的招待座位。接著衛佳開始慢慢敘述起來。起初我以為只是個女孩有點煩心事找我傾吐一下,但聽了一下後我覺得不是那麽回事了。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像一種病症一樣了,而且越來越嚴重。”她把左手插入烏黑的頭發裏,細長的手指在頭發裏一截一截的,我突然覺得那很像被人從墓地翻起來的骨頭。

“其實在我報考醫學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根本對治病救人沒興趣,甚至我怕我會做手術的時候把我的病人給殺了。所以我報了法醫專業,起碼我以後面對的都是死人。

最開始當我發現自己異于別人的時候是十二歲。那次我拿著早點上學,我的家在城市的中心,每次去學校都會經過一個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那裏的設備很簡陋但車流量又大的驚人,父母忙,很少有時間接送我,但每次都叮囑,走那裏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因為在那個路口經常有人被撞死。

不過那天我看見了。

一個大概趕著上學比我大幾歲的男孩子被一輛或許同樣趕著有事而開的很快的汽車撞飛起來,我看見他的身體像紙片一樣飄著,而同樣在上面飄著的還有血和書包。

他最後就落在我的面前,當時我不覺得害怕,我看著他在我腳邊不停的抽搐,嘴像沒關住的自來水龍頭一樣向外湧血。他大張著眼睛盯著我,手在地上摸來摸去。不到半分鍾,他咽氣了。

交通事故每天都在全國各地發生,除了當事雙方恐怕誰也不會把這事記得太久,罵過,感歎過,惋惜過不關己的人都忙自己的事去了。但我發現我卻被這事影響很深。

回到學校我一直都想著那個男孩的身體,不,應該是屍體。我突然對那屍體很感興趣,為什麽大活人忽然就不動了,為什麽有那麽多的血可以從嘴裏出來。從那天起我就到處收集有關于屍體和解剖的書,當然這些都瞞著別人,如果被人知道的話那就會說我有病了。

時間很快過去,我義無返顧的填下了醫學院的法醫專業。那時候的我已經對人體非常熟悉了,但也只是停留在圖畫和文字的理論基礎上,所以我渴望親自可以真正的解剖一具屍體,或者說身體更恰當。”說到這裏,衛佳點燃了跟香煙,我忽然想起一個人說過,女孩長的好不好看和抽煙的動作沒關系,但夾煙的指頭只要好看就可以了,無疑,衛佳是我見過抽煙最好看的的女孩。深吸了一口稍微鎮定下,她接著往下說著。“在大學的第一堂解剖課時,我表現的異常興奮,因為聽老師說那是具年輕男性的屍體,醫學院新鮮的屍體很少,而在解剖課能用來授課的更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年屍體,因為你不可能說每天都有很多人發生意外死去吧。所以,老師說我們很幸運,因為這個男屍剛死不久。他大概二十五六歲,非常健碩,強壯的肌肉和風塵仆仆的臉表示他是一個體力工作者。他的頭顱左側靠近耳朵上有一個直徑六厘米的洞,我們對他的死因不感興趣,但是面對洞內依稀可見白色的腦部還是有人不敢正視。進醫學院就應該做好接觸這些的准備,為了打好基礎,我在暑假看過一些解剖教材,但當真的第一看見活生生的赤裸的異性屍體我還是很奇怪。我奇怪自己沒有大多數人的害怕或者羞澀。我感到自己心裏的一種奇怪的興奮感和好奇,當看著老師拿起刀我就非常激動,我終于可以看看真正的人體是如何被解剖的。你知道麽,如果有神的話,人無疑是神最完美的傑作,能夠親自了解並探索它,你會覺得自己離神如此之近。

忘記說了,紀顔當時就是我的同學,那時候的他可是非常受女孩的歡迎呢,可是他朋友很少,很奇怪,我也是朋友極少的人,不過我們兩人成了好朋友,差點還被人傳成情侶。“說著衛佳開心的笑了起來,很高興,她的牙齒非常白,沒有一點牙垢和煙黃。

“不過即便是他,也不知道我的秘密,因為那時候的我還是很怕別人知道的。當老師開始解剖時,刀劃過厚重的皮膚後我聽到了撲哧的聲音,我後來知道那是打劃開了脂肪。然後按照教材把內髒,骨骼,血管大致的介紹一遍。內髒被一件件取出,讓大家觀察,在教導如何制作標本。很多人都捂著嘴,而我則貪婪的觀看著,辛勤的記錄著。老師說這具屍體可能要有很多用途了。整個課程很長,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最難的血管學和解剖課程我都學的非常好,沒過多久,我甚至做到了光撫摩一塊骨頭就能知道這是人體的那一塊。但醫學院的屍體太少了,基本上後來上課的教材都是直接拿那些浸泡在福爾馬林液裏面的器官和已經幹枯的骨頭標本來講。屍體對大學學生來說是奢侈品,要不然國內外也不會有販屍的組織了,據說一具普通的屍體都在五千左右,年輕的價格就更高了。

大學畢業後我分到了現在的單位,從事著法醫的工作。現在算算我都不知道我的手過了多少具屍體。有漂亮的,難看的,腐爛的,或者一塊塊的。但我始終覺得自己對人的身體還不是很熟悉,似乎總欠缺了什麽。”說完她忽然把煙掐了,看著我問:“你知道是什麽麽?”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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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夜 解剖師(2)

“是活人。”她忽然一字一頓的說,這時候我感覺脊背很涼,四周有很多人走來走去,但我覺得自己和衛佳仿佛被隔開了一樣,這時候的我既想離開,又想接著聽下去。

“當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我嚇了一跳,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已經心理變態了,但我又深刻感受到原來這個想法其實在我十二歲就有了,只不過被長期的潛意識壓制著,我經常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身體,甚至幻想著自己慢慢劃開,看看器官是如何工作的,看看血管的血液是如何運輸到身體各個部位的。當然那不可能。

你知道當一種欲望無法滿足的時候人是很難受的。我只好以動物來做替代品,老鼠是最多的。似乎聽上去有些殘忍,但我也沒辦法,在每次活體解剖後我都會暫時的平靜點,不過很快那種對人體的渴望又湧現上來。

我無心找男朋友,我不感到寂寞,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得了戀屍癖,不過很快否定了,當我對著那些已經死去而不具備任何活力的死屍時候沒有任何心理波瀾,我越來越希望自己可以真正的解剖一具活著的人體。

好了,現在要談到我為什麽找你的正題了。”我忍不住說了句:“你該不是想找我做你的解剖對象吧?”

她笑了笑,“開玩笑,我還沒發瘋呢,我找你是因為你是記者,而且有種讓我信任的感覺,之所以不告訴紀顔是因為我怕他會阻止我。”

“你要幹什麽?難道我就不會告訴紀顔麽?”

“你不會的,因為這件事你也會很有興趣。”她非常肯定的說著,我喜歡看漂亮女孩子非常自信的樣子,這也是我喜歡落蕾的原因之一。

“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解剖活人但有相對安全的工作。”衛佳神秘的說,薄薄的嘴唇向上努了下。我奇怪難道還有這種工作?

“你聽過人體器官的販賣吧?那是個非常龐大的組織,他們通過誘騙威脅或者幹脆是強迫的手段從活人身上取出器官,然後在黑市上流通。每年這個社會都有500個腎和六十顆剛剛拿出的心髒在交易呢,但是他們需要一個手法娴熟而且非常精通解剖的解剖師來取器官,因為不出人命是最好的,大部分人在拿出一個腎後還可以活下去,所以,我就充當了那個解剖師。”衛佳慢慢的說著,而我卻一驚。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麽?這是犯罪啊,你下刀的時候難道沒有內疚感?”我質問她。

“有,當然有,但和把刀插進充滿生命和熱的肉體裏那種感覺你無法體會的,但內疚感又和這個交織在一起,所以,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終于步入正題了。

“你到底需要我做什麽呢?我不過是個做報紙的,像這種事即便我有證據也不可能登載上去,每次報紙要經過審批啊。”我無奈的攤開雙手。衛佳笑了笑。

“不是要你幫我把這件是公諸與衆,何況這樣對我也沒任何好處。我找到你是我知道我可能無法在做下去了,我只想在最後的日子裏有人幫我把這件事記錄下來,因為你是做報紙的,所以我相信你的文字能力。”原來是這樣。

“到底是什麽事?”

“事情發生在一月前。我之所以加入這個組織還是在網上無意搜到了那則器官交易的網站,他們需要我這樣的人。所以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和他們聯絡了,很巧,他們也想在這個城市建立一個貨源點。因為內地的器官遠比其他國家地區的要便宜的多,一顆上好的腎髒收來的成本只需要不到七萬,但轉手可以賣幾十萬之巨,甚至如果可以跨國的話,有錢人願意出上百萬。

一年來我從十四個身體裏取出過內髒,他們有男人,女人,或者剛滿十六的孩子,每次工作後我會獲得腎髒賣出去收益的百分之七。開始手還會發抖,後來則是非常熟練了,就仿佛從櫃子裏取出標本那樣,不過最後一次的取腎把一切改變了。

那天下午我剛剛做完一份屍檢報告,接到個短信息,上面只有幾個字——“速來,有魚。”當他們確定目標後,就以魚來做代號。我收拾一下,就過去了,不用帶任何東西,他們有全套非常高級的解剖工具,具有諷刺的是甚至比某些大醫院的都好。

解剖室在地下室,二十多平方米,我擔保沒人帶路是無法找到那地方的,房間的結構與布局和醫院的手術室一模一樣,所需要的工具也有,雖然力求不會使人死在手術台上,但據說還是有些人無法活著拿著錢走出去。與支付給賣腎者可憐微薄的金錢相比,處理屍體所花的精力時間和風險就大的多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從來沒失手過。他們往往通過錢來誘惑一些急需用錢的身體強壯的人來賣腎,這次我看了看躺在床的那個人。

他赤裸著上身,年紀大概十七八歲,身體極長,腳幾乎快伸出手術台了。他被無影燈照射著,臉到顯的非常慘白,看的出他很害怕,平放在兩邊的手在不停的發抖。以專業的眼光來看他是個非常好的‘宿主’,我們把這些賣器官的人叫做‘宿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宿主’的。身體過于虛弱,得過腎病或者血液類疾病的都不在考慮之類。這個少年的身體非常好,這點可以從他黝黑而強壯的肌肉上出來。

接下來為他做了例行的麻醉,一般以取左腎為主,不要問我為什麽,反正是不成文的規定。我有一個助手,很年輕,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來做這份工作,可能也是了錢吧。今天他站我後面。為我打打下手。其實這時候我對解剖活人已經有些厭倦了,不過卻像吸毒一樣上瘾了,我拿起刀就有劃開什麽東西的衝動。賺到的錢大部分又被我捐了出去,我總覺得這樣似乎好受點。

取腎的方法很多種。有的采用經腹腔取,有的采用經十一肋間切口取腎。兩種都可以,主要注意別讓‘宿主’被感染或者造成器械性大量失血。我很快打開了他的腹腔。但我發現了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

他沒有左腎。

我開始流汗了,馬上轉頭問組織專門負責腎源和保護剛拿下的腎運輸工作的人——我通常叫他牧師。牧師經常是一身黑衣服黑褲,然後大而寬的黑沿帽罩在頭上,只能看的見嘴巴裏叼著一跟古巴雪茄。

牧師非常瘦,而且高大。這時他沒說話,只是說了句:“取右邊就是了。”聲音冷酷的令我發抖。我暫時先縫合‘宿主’的傷口,停了下來。牧師顯然有些驚訝。

“傻子都知道,在取出個腎他就死定了,你們在尋找貨源的時候都不知道檢查下麽。”我質問他,牧師沒說話。

“算了,我不想幹了,把這孩子放了吧。”看見還在床上酣睡的他我有些不忍。

牧師依舊站在黑暗裏。這時候哪個為我打下手的走過來拿起刀,向那孩子走去。

“我可以獨立完成了,謝謝您的知道。”這是我聽到的他所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牧師也開口了。

“沒辦法,這個‘宿主’或許是天生的一個腎髒,但他的腎非常適合一個富豪的身體,他願意開出三十萬美金。本來你做的話我願意多付百分之五給你,不過看來你的助手比你更想的開。”說完牧師嘿嘿的笑了起來。

我無法在忍受了,解開白大褂,頭也不回的走出地下室,身後牧師忽然說了句:“你會後悔的。”或許會吧,這樣也好,我也算完全脫離了那裏吧,不過也准備好了他們來報複或者滅口。不過很奇怪,那之後的一個月非常平靜,我想他們不應該如此的善良。等待死亡是非常痛苦的,我決定去查查。

我手頭只有牧師和那個助手的聯絡方式,其他人我沒有,組織間一層層管理很嚴密,很少互相見面。我打了牧師的電話,沒人接。那個助手我也聯絡不上。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只有那個地下室了。

這裏似乎很破舊了,我四處看了下,應該沒有跟蹤的人。我慢慢走了進去。和一個月前比感覺這裏陰暗了許多。一打開門,空氣裏的一股臭味,這味幾乎讓我窒息過去,這味我很熟悉,是人體腐爛的味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靠著記憶在牆壁上摸索著燈的開關。

燈打開了,燈光迅速照射到房間的每個角落,我的助手,我想應該是吧,因為我僅僅能從身高和衣物來辨別他了。雖然那時候不是夏天,地下室的溫度也比較低,但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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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夜 解剖師(3)

他半躺在手術台旁邊,手上還拿著一把手術刀,我捂著鼻子小心的走近他,還好,旁邊還保留著幾副橡膠手套。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屍體我還是本能的想查看一下。

他的腹腔被開了一個排球大小的口子,整個內髒被掏空了,一樣都沒留下。看傷口似乎是非常粗糙的凶器,或者說幹脆是被撕開的一樣就像手撕雞似的。

我沒看見牧師,還有那個少年,也沒了蹤迹。那是我最後一次去地下室,以後在也沒去過了。接下來的日子裏我被迷惑所籠罩。網上忽然又流傳經常發現內髒被掏空的屍體,我隱約覺得與那個消失的‘宿主’有關聯。直到我接道了牧師的電話。

此前牧師從來不和我通話的,一直都是短信,所以猛的在電話聽見他聲音覺得很不習慣。電話裏的牧師說話依舊平緩,但掩蓋不了他的慌亂。

“你在那裏?”牧師張口就問到,我回答他說我在家,而且告訴他不想在幹了,而且我不會告訴警察,其實我並不知道組織多少秘密,我覺得他們即便不殺我也不會敗露。

“不是組織的問題,那個‘宿主’,”牧師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我猛一驚,難道真的是那個少年的問題?

“那個‘宿主’是個怪物。”牧師艱難的把後半句說了出來,就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

“我不明白。到底那天發生了什麽?”

牧師在電話的那頭仿佛忍受了很大的折磨,似乎他極不願意回想起來,過了將近一分鍾,我還以為他走了,牧師才把那天我走後的事告訴我。

在我走後,助手接著取腎,牧師就在旁邊。地下室只有他們兩個人。這種工作接觸的人越少越好,取腎其實勉強一個人也是可以完成的,不過花費的時間就要很長了,而且容易出事,當然,本來這出事的是被取的人才對。

牧師說到,助手打開了那“宿主”的右邊腹腔。他馬上驚呆了,原來他壓根就沒有腎髒。

沒有腎髒的人可以活著?

而且更令牧師變色的是,不僅這個“宿主”沒有腎髒,所有的內髒他都沒有,整個腹腔仿佛是一個空空如也的肉袋,這絕對是無法想象的,當時決定以這個少年做“宿主”的時候,就在前一天還用X光檢查過,他是有內髒的。助手完全手足無措的呆立在手術台前的時候。牧師發現那少年居然自己坐了起來。

緊接著,少年直接把手插進了助手的身體內,助手一直到死恐怕都沒搞清出到底發生了什麽,牧師也嚇住了。接著少年把助手的內髒一件件掏了出來,然後順著剛才取腎的刀口一件件放了回去,並且自己站在等下縫接血管,結場,輸尿管(牧師本身也是精通醫理的)這一過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少年最後縫合了傷口。牧師在一旁看的說不出話來,助手最後被扔在了手術台下。而整個過程中那位“宿主”一直在流血,但他絲毫不在乎似的。最後,他用紗布擦幹身上的血迹,穿好衣服,微笑地走到牧師面前。牧師自己說他當時只希望自己為什麽沒暈掉。

“我對你沒興趣。還沒輪到你呢。”說完轉頭往外走去,可走了幾步,他又走回來,這可怕牧師嚇壞了。

“對了,告訴你們,這才是真正的解剖師呢,只用雙手取內髒。”說著,他得意的搖了搖自己剛剛從助手肚子掏出內髒的手。

“那你幹什麽過這麽久才打電話給我?”我聽完牧師的敘述,不解地問他。

“因為昨天我見到那個‘宿主’了,牧師回答說“他問我要你的聯絡方式,還問了你的住址和姓名。”我一聽就呆住了。

“你告訴他了?”我覺得自己這句問的有些徒勞。

“恩。”牧師居然略帶愧疚地說,“你知道我很害怕,他當時全身帶著血。”

牧師還告訴我,通知我是為了叫我提防一點,算是他的補償,並說他現在很害怕,說完立即挂掉了。我放下電話整個人坐在椅子上,癱陷了進去。腦子裏浮現的都是助手屍體的樣子,難道他要來找我?也要我的內髒?“

衛佳說到這裏的時候,長長的舒了口氣。我奇怪的問她:“後來呢?”

“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我不怕那個‘宿主’來殺我,不過我不想死的不明白,所以我希望你能記錄下來,或者說幫我傳播一下,作為警示也好,警告也好,我就覺得安心很多了。牧師的電話我是昨天接到的。我考慮了一晚,我朋友很少,想來想去只好麻煩你了。”說完,她掐掉煙,神色裏居然有一絲悲涼。我心情很複雜,說不清楚對她是憎恨還是同情,畢竟她這種職業實在是有違法律和道德,或者說接近殘忍。

衛佳站了起來,想向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轉頭對我說:“我還有最後個要求,不要把我當過解剖師的是告訴紀顔,我希望他能對我有個好的印象,他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我怕他知道了會恨我。”說這些的時候一向幹脆的她居然有點慌亂和羞澀。接著,她走出了大門,消失了。我在座位上坐了一下,又回到了報社。

當天晚上,我接到了紀顔的電話,他在話筒那邊很難過地告訴我,衛佳死了,內髒被掏空了,事情就發生在我和她分開以後。

我忍不住,還是把下午的談話告訴了紀顔。紀顔在電話那頭沈默了很久,最後說:“她太傻了,應該告訴我,像大學一樣,她有什麽事都藏著,生怕別人拿異樣的眼光看她,她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和目光了。”

“那種東西,你知道到底是什麽麽?”我小心的問道。紀顔又停了會。

“我不太清楚,但我聽說有些生物是經過怨念形成的,無數被取腎或者其他器官的人或者他們的家屬的憤恨或許可以集結成一中新的物體,這種東西會不斷的對人的內髒進行索求,他不斷的掠奪別人的內髒當作自己的。”

“那不是很危險?”我驚問道。

“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什麽時候怨氣消失了,他也就消失了,因為支撐他存在的就是那些人的怨恨。”紀顔叮囑了我幾句,接著把電話挂掉了。

數天之後,電視裏播出一則新聞,一位在醫藥界很出名的代理商死在家裏,身體的內髒被掏了個幹淨,警察查出他參與了衆多器官買賣,初步認定是尋仇。我關上了電視,在電腦前把衛佳的故事發了出去。(解剖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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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夜 平安夜(1)

或許這個故事說的晚了點,但我還是想把它記錄下來。

平安夜是溫暖的,無論是節日本身的意義或者是節日裏人們的狀態。大家都聚在一起,那一刻是幸福快樂的,尤其對情侶來說。雖然現在流行著一種聽上去比較壯烈的文化反入侵思想,將這些個國外的文化傳統視為洪水猛獸,應該從本土中剔除幹淨,但那些一個一邊手捧著高深的英語學習書,一邊又拿著支持國文的博士碩士門是否想過有如此多的閑情逸致為什麽不去多做點科學,做多點研究出來,而是學什麽聯名公車上書,似乎十個博士就能抵的過十萬人民的呼聲似的,卻不知道這方面博士的名頭卻不如一個三流的電影明星說話有分量。魯迅說拿來主義,但也要拿來,而不是一腳踢飛。

似乎說了點閑話,但其實卻與今天的故事有著非常大的聯系呢。

作為文化工作者,我今天非常的高興呢,因為今天很可能要和落蕾共度這個平安夜,在這個粉紅色感覺僅次與情人節的日子,或許我能有所收獲也說不定啊。

提到這次的機會,無疑要感謝一個人。

這個人叫柏原,似乎是個比較奇怪的名字,初聽我覺得是筆名更適合些。他是一位狂熱的古文複興者,為什麽叫複興呢,因為這個年代恐怕能完整翻譯古文的要比能翻譯英文的人要少的多了。我本以為這樣的人必定是四十多的學者,說他六十歲的老人我也不奇怪,但一看資料這人居然只有二十六歲,實在讓我汗顔。

在仔細看看,原來他出身與書香門第呢,祖上還有人中過狀元,不過可惜祖上有狀元的抵不過祖上有莊園的。柏原並不富裕,聽說他有個女朋友,但似乎後來莫名其妙分手了。但他非常熱衷于複古運動,提倡重新學習古文,並把一切洋玩意趕出中國,當然也包括聖誕節。他前面的話我是贊同的,但後面卻有些不快了。不過還好最近閑著,落蕾做的又是有關文化訪談的,平安夜人手不夠,自然我主動請纓,和她一起去采訪一下這位柏原先生。

出去的時候已經滿大街的小紅帽了,到處都是行人,多數是青年的男女,如果摘去那些帽子,我真會以為今天是2月14了,不過落蕾似乎無心看這些,只是一個盡的翻看資料,准備著采訪,這倒讓我有些無趣了。

柏原住在城市的最東邊,我們幾乎橫跨了半個城。不過好在這不是北京上海之類的大城市,雖然說是半個城其實也不過大半小時的車程罷了。一下車就能看見柏原的房子,果然是異與常人。雖然門不大,但那種莊嚴古樸的感覺和電視裏見過的略有相同。典型的四合院,沒想到南方也有人住這樣的房子,估計這與他祖上從北方遷移過來不無關系。門大概四人寬,朱紅油漆,有八成新,外面兩只不大的石獅,進門上去還得有四層台階,門並不高,所以這台階顯的有些累贅,仿佛只有普通台階一半的高度,走起來不是很舒服。我們按了按門鈴,忽然覺得好笑,這麽古樸的門上居然有電鈴,只是這裏冷清極了,絲毫沒有過節的氣氛。

沒過多久門開了,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他就是柏原,與我想象略有差距,剃著小平頭,大衣下面是紅色的毛線衣和黑色西裝褲,腳上還是厚厚的棉布鞋,這裏雖然沒有北方的酷寒,卻是濕冷,那是種會滲入骨頭的寒冷,所以反而要注意保暖。不過有一點到是猜到了,他帶著副厚厚的眼鏡。

“你們,來了?”柏原動了動薄薄的嘴唇,吐出一片白霧。果然說話短暫啊,我真為落蕾的采訪擔憂。

“我們是向您約好的采訪記者,不知道是否可以開始呢?”落蕾已經把長發盤了起來,由于冷,戴了個奶黃色的絨毛帽子,加上她皮膚較白,帽子帶在頭上非常的可愛,哪裏看的出是一個主編,一個女強人。

“進來吧。”柏原沒有什麽表情,丟下三個字就轉身進去了,看也不看我們,我略有些不快,看看落蕾,她到沒什麽,只是衝我笑了笑,看來她不是第一次遭遇這個了,我更無須計較,可能這類人都是這樣,是清高,還是寒酸呢?

裏面到是很寬闊,天井的中央有口大缸,那缸大的驚人,是青瓷龍紋的,可能有些年頭了,因為我已經看見缸口上有些年頭的青苔了。不過實在是大,我幾乎要掂起腳才勉強看的見缸口。

讓我感到更不舒服的是左邊的房子,似乎和整體格格不入。仿佛它還處于另外個年代或是憑空多出來的一樣。並不破舊,但門上那鏽迹斑斑的長生鎖還有那刷的血紅色的門框門沿,這個時候已經傍晚了,那紅色仿佛有生命一樣的在跳動,看的我眼睛難受。

“你這房子幹嗎刷的那麽紅啊。”我忍不住問道。柏原從裏面拿了壺茶和幾個茶杯。像他這樣的人待客之道茶是不可少的,雖然我不太喜歡喝茶,但處于禮節我還是喝了口,是紅茶,口味比較重,我放下杯子。不過他似乎沒聽見我的問題,壓根沒理我。我的脾氣也上來了,你想裝我不讓你裝,我提高聲音又問了句。

“為什麽漆的那樣紅啊,沒必要吧?”

柏原顯然有些不快,他眉頭皺了下,斜三角眼眯的更細小了,奇怪的是他反而笑著說:“為什麽不能用紅色呢,中國紅是民族的顔色,我當然最喜歡。”

“但你獨獨那間房子……”我依然不屈不撓。不過一旁一直在品茶的落蕾忽然插話說:“歐陽為什麽不喝茶呢?這可是雲南普洱呢。”

“普洱?”我雖然是茶盲,但好歹還是聽過的。一旁的柏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姓嶽吧?看來你也懂茶道呢。”丫原來也是看見漂亮的說話口氣就變了。

“談不上吧,只是高中的時候經常隨我父親喝茶,久而久之習慣了,加上這工作壓力大,女孩子喝點普洱可以保護皮膚也可以養胃。”我驚訝的望著落蕾,只知道她整天喜歡端著個機器貓的卡通杯,沒想到她喜歡喝普洱。

“普洱是紅茶的代表呢。”柏原聽完贊許的點頭,“茶對人的身體和精神都有好處,難得很少像你這樣喜歡喝茶的女孩了,如果明明也像你的話。”柏原忽然感慨的說,但發覺不對又馬上住口。

“明明?”我馬上問道。柏原又岔開話題,同時狠狠的望我一眼,看來我和他都互相沒有任何好感了。俗話同行是冤家,同性是什麽?對家?仇家?

落蕾放下茶杯,拿出錄音機和記事本。“那麽開始采訪吧,免得拖太晚了打擾您休息。”

“好的。”柏原很配合的做了下來,把手抱著翹起的腿上望著落蕾。我則無聊的做著旁邊觀察著他家。

不愧是文化世家,到處都是古色古香。黑色的檀木椅非常漂亮,還有那把泡茶的紫砂壺,比我爸爸那把好看多了,而且非常特別,醬紫色,整個壺和普通的橢圓寬扁不一樣,居然有棱又角,側面是弧腰梯形的,跟秤砣一樣,壺嘴比較長,也比一般的要粗,而且是龍頭狀,壺頂有顆龍珠,色澤圓潤,似是玉做的,甚是好看。壺壁上刻了幾個字,但距離遠了點,看不太清楚,估計這壺應該來曆不小。

“您為什麽提倡古文複興運動呢?”我偶爾聽見落蕾的問話。柏原沈默了下,說:“談不上提倡,只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古文化的研究者,或者說是為數不多的繼承人有義務來宣揚和維護我們民族的東西吧,現在這個世界充斥的低俗不健康不規範的東西太多。”他到真把自己當衛道士了。

“打個比方呢?”

“比如首先,一切與錢挂鈎。說個最簡單的,為什麽大多數人甯願學外語也不願意花點時間學習母語。因為母語只要會說就可以了,而學好外語意味著好工作或者留學深造,總之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錢!一切的一切都和錢挂鈎,只要有錢,即便是個再卑微庸俗醜陋的人也會得到人家的尊敬和擁護,不是說過麽,現在笑貧不笑娼。”柏原略有點激動,我能看見他的唾沫隨著說話的頻率加快而發射的越快,已經快砸到落蕾身上了。當然,落雷的那個角度是看不到的。

“但錢並沒有錯啊,大家都要生存啊,您覺不覺得是否可以等大家有穩定的生活和工作在來從事古文化的學習,比如《紅樓夢》一樣的高雅藝術呢,那樣也不晚吧?”落蕾繼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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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夜 平安夜(2)

柏原不說話了,他無比失望的望著落蕾。以非常鄙夷的口吻說到:“果然連你也是拜金主義者,我還以為你會和其他女孩不同呢。”落蕾一聽有點不快,但還是微笑著。

“那我們談談別的吧,對了,您的個人感情生活怎樣?文學家也要結婚吧?”落蕾開了個玩笑。不料話一張口柏原就把臉陰了下來,剛才架起來的腿也放了下來,手插進了褲子口袋,半天不說話。采訪開始陷入冷場了,我到覺得開心,不過我還是走了過去想看看壺上到底寫了什麽。誰知道手還差一點碰到壺,柏原就從座位上跳起來把我推開,我擔保那一下絕對打破了我經常習慣性認為搞文學創作的都是脊椎歪斜股骨頭壞死腿腳麻痹導致行動遲緩的一貫想法。

緊接著他的嘴如同噴壺一樣。

“你有點教養好麽?也不打招呼隨便亂摸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麽壺麽?茶壺是有靈性的,你手一摸它也變的和你一樣庸俗了,那這壺就完了!”我不和他一般見識,和落蕾說了句在外面等她然後就走出去了。留下落蕾和柏原繼續談著。

我走到了剛才的水缸前。仔細看真是覺得大啊。我撫摩著缸壁,非常的光華細膩,不知道怎麽了,我又摸大了一處不協調的地方,似乎是裂縫,不過很小,只用手才摸的出來,天已經黑了我看不清,只好好奇的打開手機。

燈光照射在上面,我仔細的看著,好象裂紋上有液體流出來。

居然是紅色的,而且很稠密。我沾了點拿在鼻子前聞了聞,似乎是血。不過我不敢肯定。而且似乎裏面還有聲音穿出來,摸著缸壁的手感覺到了輕微的震動。我試探的把耳朵慢慢靠近水缸,冰涼的,如果在北方估計我臉就粘在缸壁上了。

我聽到了刮東西的聲音,像那種指甲刮出來的聲音。

我嚇的望後退一步,正好碰到後面的什麽東西,回頭一看,柏原像死屍一樣站在我後面,面無表情,眼珠都不轉一下,冷看著我。

“不是叫你別亂動我家東西麽?”柏原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就像往水中扔了塊石頭一樣。

“我有點悶,所以隨便看了看。”我不想和他多說,“你不是在裏面接受訪問麽?落蕾呢?”

“歐陽。”落蕾從裏面走出來。“別亂動柏先生東西了。”說著向柏原鞠了個躬,轉身拉著我回了屋子。我卻依舊望著那座巨大的水缸,那裏面一定有什麽。

采訪繼續進行著,一直到了九點,也就是說即使現在離開的話,等我們到家也要十點多了,不過今天是平安夜,街上十點正是熱鬧的時候,我到希望趕快結束,我和落蕾還能有幾個小時單獨呆一會。

果然,訪問結束了。落蕾收起了東西准備離開。柏原卻站了起來,帶著少見的笑容對我們說天很晚了,不如留宿在這裏的一類話。當然我們沒有同意,不過落蕾還是婉轉的拒絕了。

“那在喝口茶吧,別浪費了,這都是我拖人專門從雲南帶來的。”柏原見留不住也不多言,轉身又從壺裏把茶端來給我們。我本不願喝這個,但看見落蕾用眼神示意我,也只好喝下了,只是茶水的味道略有些澀麻。我暗罵,莫非是放了許久的陳茶?

告別了柏原,我和落蕾便往大門走,只是剛到門口就一陣胸悶,回望落蕾也捂著胸口,另外只手撐著門。接著我眼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直到我醒過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暈倒,是那杯茶麽?但我是看著柏原倒出來的啊。頭疼的厲害,眼睛勉強睜開,發現四周很黑勉強能看見落蕾就在我旁邊,稍微動了下,感覺肌肉很無力,不過我還是發現了,我的腳似乎被什麽鎖這了。

“這是哪啊。”落蕾扶著頭,看來她也頭疼呢。我剛想說不知道,忽然猛的一亮,房間裏一下亮堂了,一下接觸光,我和落蕾都有點不適應,用手遮住了眼睛。

“平安夜快樂。”我聽見了柏原的聲音。現在我的眼睛已經好點了,眼前的柏原穿了件厚厚的紅色白絲絨邊外套,腦袋上還戴了頂聖誕帽子,紅色的褲子和小醜穿的大鞋,如果在背一個大麻布袋子,黃色的,質地很粗糙,如果再加一撇胡子的話那他就是十足的聖誕老人了。

“別開玩笑了,這又不是萬聖節。”我大吼一句。落蕾還很虛弱,說不了話,只是側著身體躺在一邊。我看見柏原把食指放到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

“別喊了,這裏沒有任何人,我說了,今天是平安夜,我給你們准備了點小禮物。”說著他把袋子扔下來,那袋子居然還在蠕動。一點點向我和落蕾爬過來。我往後退了點,但很快鎖鏈把我固定了,落蕾也是。

“別怕,她不咬人。或者說她咬不了人。”柏原微笑著,眼鏡和笑起來臉上堆起的肉在燈光下泛著光。

咬人?袋子裏是動物麽?

當袋子裏的東西蠕動到我面前的時候柏原踩住了袋子,然後坐在旁邊看著我們,腳仍然踩著那袋子。

“你很喜歡她吧?”柏原望著我指了指落蕾。落蕾聽了也睜著眼睛望著我。

“不幹你的事,你到底要幹什麽?非法禁锢是違法的。”我沒回答喜歡或者是不喜歡,話一出口我又看向落蕾,她把頭低了下去,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柏原仿佛陷入了沈思,然後很慢的語速說著:“我本來也有個非常好的女朋友,她很漂亮,聰明,溫柔善良,我曾經覺得自己是世界最幸福的人。我是學古文的,而她是學英語的,外面的人都戲稱我們是中西合璧。”我邊聽著柏原的話一邊看了看這房間。

我和落蕾被困在了一個洗手台的下面,我們的鏈條綁在一條堅固的下水管上面。水管很堅固,我使勁掙了掙,除了使腳更疼外毫無用處。房子非常破舊,頭上一盞幾十瓦的電燈,洗手池似乎也很久沒用了,結滿了汙垢,水管也鏽迹斑斑,地冰涼的,還是那種沒有任何裝修痕迹的瓦礫地。我們的對面,房間的另一邊還擺放著一個大的玻璃罐,就是那種經常用來泡藥酒的那種,不過被黑布蓋住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我想柏原家裏什麽時候有這個地方,難道是那個進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個被鎖住的紅房子裏面?

“她很喜歡外國,包括文化美食風俗習慣,我則相反,很可笑這樣的兩人居然會相愛,居然會談婚論嫁。不過雖然有矛盾,但不影響我和她的感情,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柏原望著電燈,自顧自的喃喃自語,仿佛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這和我們有什麽關系?”落蕾忽然輕聲問了一句。

柏原停了下來,望了望地上縮得跟小貓樣的落蕾,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喜歡過平安夜麽?”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落蕾依舊顫聲回答。

“她很喜歡,她甚至說什麽春節,端午之類的節日就該取消,那都是老頭老太過的,每次到聖誕節她都很開心,還要我陪著她守夜,我雖然不快,但還是答應了她,一年又一年,直到去年的聖誕節,我依舊滿心歡喜的穿成個聖誕老人一樣,對,就像現在這樣,等著她來,我在帶子裏還准備了一個禮物,想要送給她。

她終于來了,吃驚的望著如同小醜打扮的我,沒有笑,而是厭惡的轉過頭,沈吟了許久,終于開口說話。

“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呢?柏原,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或許以前你這樣幹我會很開心,可現在呢?我不想在和你一起過著節衣縮食,低人一等的日子了,你有才華,你有本事,為什麽要學什麽隱士一樣埋葬自己?相信我,走出去,你可以有更好的天地的。不過我不適合你,我在這樣下去我所學到的東西根本無從發揮,女人的事業期很短暫的,我今天來是告訴你,我要去美國了,大概就這幾天,所以,所以我是來和你說再見的。”說完,她低著頭,小聲抽泣著。

我當時傻了,真的傻了,我甚至跪在地上求她,求她別離開我,我可以為她做任何的改變,可是她不答應,一邊哭一邊往外走,直到我們糾纏到水缸旁邊。”柏原的聲掉調猛的拉得好長,仿佛將要被宰殺的公雞一樣,他情緒很激動,脖子伸得老長,臉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片血紅。

“我憤怒了,我一邊罵著她,一邊推了她一下。她像風筝一樣飛了出去,頭撞在了水缸上,對,就是你站到的地方,你應該也摸到那裏的裂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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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夜 平安夜(3)

我一驚,原來這樣。

“不過她沒死,我還在她的提包裏找到一樣非常有趣的東西。”柏原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

“你知道是什麽麽?是一張化驗單,她居然懷孕了。”他的臉在抽搐著,隨即狂笑,“而我,而我從頭到尾都沒碰過她!她居然懷孕了!”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了,她早就和別人私通了,這個婊子!她在昏迷的時候還不停地喊著孩子孩子。于是我想到了一個非常恰當的報複方法。我沒有殺她,但卻用了比殺她更好的辦法。”柏原得意的說。

“我有一個朋友,專職負責人流,我馬上找到了他,並告訴我的這位醫生朋友我的女朋友懷孕了,並且在家摔倒,需要讓他來一躺來做個手術。于是,這個孩子,或者說這個孽種被我拿了出來。事後我還重謝了那位朋友,並告訴他別告訴任何人。

接著我把那個未長成的孩子放進了一個大玻璃罐子,並放在了這個房間裏。”說著指了指那個罐子,我看了看,覺得一陣惡心。

“至于那個女人,我把她養在了水缸裏面,對了,你不是對水缸很好奇麽,我這就把她放出來給你看看。”說著,柏原把袋子口放開,然後把袋子扔到了角落,並走到那個玻璃罐前,打開了黑布。

那果然是個未發育完全的胚胎,不過已經有初步的人形了,胚胎的頭異常的大,不知道是光線照射的錯覺還是怎麽回事,浸在黃色的液體中的嬰孩的四肢帶著半透明的玻璃似的光芒,但那還未張開的眼睛,卻對著外面,小手的拳頭也握的死死的。小臉上一臉凶惡,帶著對還未接觸到的人世的不滿和怨恨。柏原走到落蕾面前,用手捧起她的臉,落蕾嚇的臉色蒼白,嘴唇不住的打抖。

“你真漂亮,也很像她,不過忘記告訴你了,這房子之所以是紅色的,是我用那女人的血封住的,母血封子,我還真是查了很多書呢,但在過一會,那孩子就會出來了,被人強行從從母體種拿出來的他很不快樂呢,他會到處找更適合的女性身體。”說完,大笑著走了出去。

我大罵到:“你是個瘋子!”柏原笑道:“你不是愛她麽?快點想辦法去救吧,否則等那孩子爬進嶽記者身體就晚了。”說著把鑰匙扔在了地上,走了出去。

房間再次只剩下我和落蕾兩人,落蕾不知所措的望著我,大眼睛滿是淚水,我拼命往扔鑰匙的地方移動,可是柏原看似隨意扔的地方我即使把腳勒的生疼也夠不著,總差那麽一點,我不能放棄,哪怕像上次獨眼新娘一樣,即便要我的眼睛,我也要把落蕾救出來。

但當我想辦法如何接近鑰匙的時候,那個帶子口打開了。

袋子裏伸出一只手,那姑且算是手吧,或者說爪子更為合適,因為那手臂簡直如同一段還沒燒幹淨的木柴一樣,又黑又瘦,木柴的末段連接著同樣如雞爪一樣的手掌,我看見那手指的指甲幾乎磨破了,泥巴和血混和在一起,成了黑色的血枷。

那袋子裏的東西依靠著那只手在向我這裏爬來。緊接著袋子又伸出了另外只相同的手臂,不過上面傷痕累累,有刀傷,也有煙頭的燙傷。如果你看見一個黃色的麻布袋子靠著雙手的爬行在昏黃的燈光中向你慢慢靠攏還算可以接受的話,那接下來恐怕是落蕾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了。

幾乎是同時,那個孩子出現在落蕾的前方,我本在注意那個袋子,隨著落蕾的尖叫看了過去,果然,那個尚未發育完整的嬰孩靠著四肢慢慢像落蕾爬去,而玻璃罐子孩子的屍體還在。

是嬰靈麽?我記得聽紀顔談及過,這種無法生育下來來到人間的孩子往往帶著極強的憤恨,而且他們沒有什麽思想,只是單純的要回到他們喜歡的溫暖的子宮裏去,這可不是我和落蕾希望看到的。

但問題是我這裏的麻煩也來了。袋子已經爬到我面前了,一邊爬,我還能聽見裏面嗚嗚的聲音,就像是被捂住的小動物發出的聲音一樣,我想踢開袋子,但我卻渾身無力,看來藥性還沒消失。

那雙手已經摸到我了,接著順著我的腿向我爬過來。旁邊的落蕾已經叫不出來了,只是盡可能的縮到角落裏,一邊抽泣著一邊看著我,她說不出話,但那眼睛分明是叫我救她。嬰靈已經離落蕾只有幾米了,他仍然不停的往前爬著,一邊搖晃著身體伸著手往前抓著,,一邊拿巨大的腦袋往前探。

“別怕,我會來救你。”我雖然在安慰落蕾,但袋子已經爬到我胸口了,而我終于見到了帶子裏的人,不,或者說東西更好。

她應該就是柏原說過的那個女孩吧,現在看去那裏有女性的樣子?她的臉從帶子裏緩慢的伸出來,正對著我,這下論到我說不出話了。

不知道各位聽過人彘(zhi)麽?

漢高祖劉邦(我習慣叫他流氓)去世後,呂後把劉邦生前最喜歡的兒子趙王如意殺死,接著把如意的母親,也就是劉邦的寵妃戚夫人的眼睛弄瞎,鼻子割掉,耳朵弄聾,嘴唇用線縫起來,並把手腳砍去。

這就是人彘。

眼前的她雖然手還在,但卻柏原的殘忍不亞于呂後。她的臉被蓬亂的頭發蓋住了一部分,但靠著燈光我還是可以衣服辨別的出來,這個女孩的眼睛和嘴唇都被麻線逢了起來,削瘦的臉高聳的顴骨更加突出臉上有很多刀傷,耳朵也被割去了,而且我還看到,她的雙腿雖然還在,但那畸形的樣子告訴我,那是被人故意打斷在亂接好的,骨骼已經完全變形了。她無助的用手扒拉著我,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衣服。

“如果你聽的到,在你的左邊有鑰匙,求你趕快拿給我,我要救我的朋友。”我對她大聲喊到,這個女人似乎聽到了,點點頭,往右邊爬過去。

嬰靈的手快摸到落蕾的腳了。

在我的指揮下,她很快摸到了鑰匙,我叫她遞過來,迅速打開了铐在身上的腳鐐,並衝向落蕾那裏。

我想用手趕走嬰靈,但他仿佛看不見我一樣,執著的朝落蕾爬去,而我的手也根本碰不到他。嬰靈已經爬上了落蕾的身體了。我絕望了。

忽然嬰靈停了下來,大腦袋左右搖擺著,似乎在尋找什麽。這時候我看見那個麻袋裏的女人用鑰匙挑開了自己嘴巴上逢著的線,滿嘴都是鮮血。

“媽媽,媽媽在這裏啊。”那聲音如同刀子刻在石頭上一樣尖刺而撕心裂肺。她張開著那雙手,四處在地上摸索,嘴裏喊著那句話。

嬰靈依舊閉著眼睛,他的大腦袋在落蕾和那個女人之間徘徊,最後,她選擇那個麻袋裏的女人,並爬了過去。我把落蕾抱在懷裏,她全身都在顫抖,象過米的篩子一樣,手也冰冷的。

嬰靈爬進了那女人的懷裏,然後消失了。我回頭看了看把個玻璃罐子,果然,裏面的孩子的神情變的柔和了,先前的凶蠻不見了,緊我的小拳頭也松開了。而那個女人趴在地上哭泣,但她被縫住的眼睛卻很難流出淚水,血順著線的縫隙流了出來。一切都結束了。

柏原走了進來。帶著無比的鄙夷的目光看著地上的那個女人。

“這下開心了麽?母子團聚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情人是誰呢,都怪我太著急縫住你嘴巴了。”柏原蹲了下來,抓起女人的頭發,望著她。

我想衝過去揍他,可力氣仍未恢複,而且我看柏原的手裏還那著一把刀。

接下來的事令我難以相信,那女人忽然嘴角動了動,然後以不可思意的速度向柏原撲上來,用嘴巴咬住了他的喉嚨,屋子裏的柏原痛苦的大叫著,躺在地上掙紮,小小的屋子裏,柏原仿佛在和一個動物作戰一樣,他用手拼命拉著女人的頭發想拉開她,但女人像饑餓的狼咬住獵物一樣,根本不會松口,他用手中的刀狠狠的刺向女人的身體,血噴如注,但也毫無用處。我捂住落蕾的眼睛,因為即使我看了也不免膽寒。

柏原在地上翻滾著,叫喊著,聲音越來越低,動作也越來越遲緩,地上已經有好一大灘血,有女人的,也有柏原的。

過了會,他不動了,身上的那個女人也不動了。我走過去,柏原已經斷氣了,但那個女人還有點氣息。

我把他抱起來,她的聲音很微弱,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很愛他。”說著,扶著柏原的身體,把被血染的鮮紅的嘴唇靠在柏原嘴上,接著就死了。我搖搖頭,從柏原身上搜出鑰匙,打開了落蕾的鐐铐。

我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已經快12點了,這個平安夜到會讓我記得很久。

坐在客廳裏面,看著警察進進出出的忙碌著,我又看到了那個壺,原來那是個雙子壺,壺的裏面分了兩部分,而且非常緊密,只要動下壺頂的珠子,到出來的就是另一邊的茶水。壺身上寫著一行字。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把壺放下。看了看落蕾,她對我笑著。

“還打算今天晚上和你一起去好好玩一下,看來平安夜要過去了。”

“恩,不過還有新年啊,反正節日很多的。”落蕾眨了眨眼睛。

一星期後,落蕾從驚嚇中恢複過來。而且我和紀顔又去了躺那裏,我央求紀顔為他們三人超度一下。因為我在警察的調查下,還知道了些其他的事。

那個女孩是非常愛柏原的,她被人強奸後還懷孕了,她不敢告訴柏原,因為她覺得柏原是不會接受一個這樣的結果的,于是她想提出分手,不想讓兩個人都痛苦,而且也想激勵柏原好好的做一番事業利用自己的才華,但沒想到卻換來了這種結果。

“平安夜好象是基督耶稣降臨的日子麽?”紀顔忽然問。

“恩,是的,第二天所以是聖誕節。”我回答完好奇的問他,“你問這個幹什麽?”

“耶稣其實說起來也是個私生子吧,他的母親也是突然懷孕的。”

“你的意思是指如果柏原可以接受那個孩子的話,那那個平安夜就真的符合它的意義了。”我恍然大悟道。

“可惜,他不僅沒像瑪麗亞的父親一樣寬容,居然還折磨自己的愛人,弄了個這樣的結局。”紀顔歎了口氣,然後笑著問我。

“不過你該感謝他吧,可能他看見你和落蕾心裏忽然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嫉妒心使他想折磨你們兩個,不過似乎把你和落蕾拉的更近了。”

我也笑笑,手機響了,是落蕾的短信,她叫我今天中午一起去吃飯。真是個好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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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是忠實觀衆呢~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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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夜 怨崖(1)

有些人,從出生就注定是對手,就像草原上的小獅子和小瞪羚,獅子必須跑過最快的瞪羚才不會被餓死,而瞪羚也必須想跑過最快的獅子以免成為果腹之食。所以並不是獅子就一定決定著瞪羚的命運,兩者之間互為影響。

黎正和紀顔就是如此。從釘刑到老屋,黎正仿佛如鬼魅一樣,似乎他對紀顔有著天生的敵對感,但我問過紀顔,他在釘刑事件以前從來就不曾知道黎正這個人。

新年快來了,這種日子裏人們做什麽事都是開心的,仿佛新的一年可以洗刷以前所有的不快和倒黴的運氣,人人臉上都滿意的神情,連平日裏凶巴巴的老總也露出少有的笑容,但其實元旦也不過是普通的一天,特別是對某些人來說。

陰穴,那個曾經是紀顔和謝依達取走返魂香的地方,至盡仍可以依稀聽到九尾狐靈體低沈的吼聲,紀顔說,在那件事之後,謝依達的妻子派人把那裏封鎖了起來,任何人接近可以在警告後射殺,站崗的都是雇傭兵。菜伊(謝依達的帶有印度血統的妻子,見第六夜)把所有的以前挖掘出來的古玩包括那個幾個死在陰穴的,都變賣了,你恐怕難以想象那是多大一筆財富,我只能說粗略的估計,那絕對是南美洲幾個大毒枭的財産之和,菜伊現在專門從事古墓的保護工作。但是她今天居然來到了這個城市,這是紀顔剛剛告訴我的。

“所有的守衛消失了,是的,就像被蒸發一樣,沒有任何蹤迹,現場只留下他們的衣服和槍支武器。雖然這些雇傭兵不像海軍陸戰隊那麽強,但都是職業軍人,這太匪夷所思了。”紀顔見我一來,就說道。旁邊做著一位三十左右的女性,皮膚帶著健康的黑棕色,穿著一件黑色的皮制甲克和緊身褲,臉龐幹淨,眼睛很大,鼻梁明顯和普通的中國人不同,我猜想她就是菜伊了。最奇妙的是,她的眼睛是一只褐色,一只黑色。

“你好,我叫菜伊。”她見我來了,站起了起來,我這才覺得她竟和我差不多高。

“你好,我叫歐陽軒轅,你叫我歐陽就可以了。”我和她握了握手。一陣照例的寒暄後,我們步入正題。菜伊還說到,發現出事後她看了看監控制的攝像頭。發現是兩個奇怪的人進入了藏有陰穴的那個謝依達的房子,不過其中一個看上去非常古怪。

菜伊把帶子帶來了,不過紀顔家放不了,我們只好來到報社,那裏有放像機,本來是用來錄制節目的,不過許久沒用了,平日到也沒人看管,現在派上了用處。

畫面一開始,就是從兩個站崗的士兵的斜45的角度拍的。

兩個人都比較高大,一個似乎是美國人,另一個是中國人,因為他後來說了句中文。

起初兩人在用簡單的英語聊天,似乎是那個美國人抱怨沒辦法回去過聖誕節,但過了下他們就一起把槍對著前面,開始高喊STOP,緊接著他們開了槍,但從兩人臉上的驚訝表情來看顯然那兩人繼續靠了過來。

終于,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我和紀顔在熟悉不過了,銀發,白色西裝(難道他不冷麽?)還有那張帶著墨鏡總是微笑的臉。

“黎正!”我和紀顔同時喊道。不過接下來我們看到的就無法用現有的知識來解釋了。

我們看見黎正對著後面招了一下手,一個全身裹著大衣,頭帶帽子的人走了過來,根本看不見什麽容貌,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很高大,因為即便他彎著腰,也幾乎和黎正一樣高。

那個人走近了士兵,也就是那個美國人,然後把帶著手套的手碰了他一下,那美國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一下就消失了,是的,是完全的消失,只剩下軍裝,槍。旁邊的中國士兵嚇呆了,忍不住高喊一句。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這時黎正笑著說:“告訴死人名字有什麽意義?”接著這個人也步了剛才美國人的後塵,消失了。我和紀顔看的呆住了,“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麽?”

紀顔托著下巴沈默良久說到:“不知道這是什麽,雖然雙界湖之類的地帶會把人吸進去,但那種東西是無法控制的,而黎正旁邊的人顯然是很熟練的就讓人消失了.”正說著,黎正和那個怪人又走了出來,手裏赫然拿著一塊圓形的物體,通體透明,非常漂亮.他似乎知道有攝像頭,挑釁似的把手裏的東西朝這邊晃了晃.

“就差你那塊了.”他說完便走了.顯然,黎正受裏拿著的東西是和氏壁,那裏面有一塊返魂香,加上老屋裏他搶走的一塊,三塊之中他已有其二了.返魂香可以救人,但似乎沒人提及過如果三塊在一起會發生什麽.

“錄象就只是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麽半,雖然剛才紀顔把他和黎正以往的恩怨告訴我了,但我還是希望大家一起把那塊返魂香拿回來,畢竟那是我丈夫曾經為之拼上性命的東西.”菜伊話語之間有些傷感。也難怪,畢竟她和謝依達感情很深。

“今天是這年的最後一天了,不如我們去街上看看吧,黎正在暗處,他到時候自己會出來的.”紀顔建議到,我和菜伊點了點頭,當然,我們也叫上了落蕾和李多.

明天就是元旦,本來平日裏非常熱鬧的大街現在更加擁擠,還有很多表演的藝人,大都是商家請來促銷的,雖然落蕾和李多非常的開心,經常在小吃攤和服裝店留連,但我們三人卻時刻想著是否黎正會突然出現.

“看啊,前面好熱鬧,過去看看吧.”李多突然指著前面,一大片人圍觀,相比肯定是有什麽活動吧.紀顔似乎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雜,大家很容易被衝散,但禁不住李多百般糾纏,還是去了.

擠進去一看,原來是在表演魔術.一位非常高大的魔術師帶著面具,穿著黑色的長袍在向路人表演魔術,大家非常著迷.

“現在我想為大家表演個變人的魔術,我需要一位志願者.”魔術師停止了表演,忽然走到李多面前.

“美麗的小姐,請問你願意充當下臨時的演員麽?”說者伸出手.李多高興的走出來,紀顔一時沒拉住,只好輕歎了口氣.

魔術師把李多領到中間,讓她閉上眼,接著拿來個黑色的大袋子,把李多全身罩住,然後手一揮,袋子就掉在地上,顯然,裏面的李多消失了.紀顔眉頭一皺,衝了進去.

紀顔想抓住魔術師,但旁邊忽然有人高喊道:“這裏有免費的小禮物派送啊。”人群哄的一聲散掉了,大家一下被擠散,等聚到一起才發現,魔術師和李多已經沒有蹤迹了.

“該死,我太大意了,那個人一定是黎正.”紀顔握緊拳頭,我從未見他如此緊張和憤怒.這時候,前面走來一個人,就是剛才的魔術師,不過他已經拿掉面罩了,果然是黎正.紀顔想衝過去,不過又停了下來.

“你我的爭鬥和她無關,你要是個男人就放了李多.”紀顔壓著嗓子吼著,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黎正手插在褲子口袋裏.高昂著頭,不屑的望著我們,哈哈大笑起來.

“你在開玩笑吧,我連人都不是,你不需要拿這個來激我,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想救回那個美麗的小女孩就拿你手裏的返魂香來交換,交換的地點是怨崖,你應該知道在什麽地方,我只給三天時間到那裏,時間太長了,我怕我的那位助手會忍不住.”說到這,黎正把手插進頭發裏,又放肆的大笑起來,大家沒說話,指是冷冷的望著他,路邊的行人也有停下來的,好奇地望著我們和黎正.

“好了,三天後,我們怨崖見,你也不想那麽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變成一堆腐肉吧.”黎正繼續高聲笑著離開了.

“為什麽不幹脆抓住他?”菜伊問.

“沒用,我們既沒有確定的把握,第二,他可是說到做到.”紀顔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怒氣.

“他到底要返魂香做什麽?還有怨崖是什麽地方啊?”落蕾問.

“將近一千多年來從未有任何人湊齊過三塊返魂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但怨崖我知道,我的祖父和父親包括族人都一再提及到,紀氏族人,誰也不要輕易靠近那裏.而且我只是聽說過,具體怎麽去並不知道,我這就叫叔叔過來一躺,也好有個幫手.”

“好,我們一起去.”我望著紀顔,紀顔也望了望我,遲疑了下.

“雖然很危險,但我知道我阻攔不住你的,好吧,我們一起去,不過你們小心吧,我感覺錄象裏和紀顔在一起的絕對不是善類,不,或者說不是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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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夜 怨崖(2)

紀顔和我們立即准備東西,而且紀顔的叔叔紀學(見鬼眼新娘)在下午也趕來了,與上次見面相比他除了有些瘦之外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穿著灰色的長褂,在這城市裏面顯的有點格格不入.

“不行,你絕對不能去怨崖.”紀學一聽就連忙搖頭.

“為什麽?我必須要在三天內過去啊,要不然多多會有危險的.”紀顔著急的喊到.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從唐以來一千多年,我們紀家的祖訓就明確說了,誰也不要靠近怨崖,否則性命難保,紀家到你這代已經人丁單薄了,你又是長子長孫,又沒有其他兄弟姐妹,萬一有什麽差池,我回去如何向你奶奶交代?”紀學也激動起來.我們只好坐在旁邊看他們叔侄二人爭論.

“祖訓?都過了一千多年了,就有妖魔鬼怪也化成灰了,黎正什麽都做的出,如果我不去,多多必死,我去還可以拼一下.您經常教導我們,我們紀家世代都以救人為己任,祖爺爺也不是為了救人才犧牲的麽?”紀顔努力想說服叔叔.紀學不在說話,而是坐在一旁猛抽煙.

“叔叔,時間不等人,我們立即出發吧.”紀顔再次著急的催促紀學.紀學站了起來,把衣服整理一下,長舒一口氣.

“好吧,但是你和你的朋友千萬要小心,他抓走李多既是人質又可以攪亂你們心緒,遇事不要慌就可以了.怨崖其實是在這世上不停的移動的,一般並不知道他確切的方位,但返魂香可以找到.”

“哦?為什麽?”我好奇地問.紀學停了停,鄭重地說:“怨崖其實就是冤死或者死前帶有極大怨恨之人死後的集中地,他們無法被超度,像滾雪球一樣積累的越來越多.而且無法逃離,就像黑洞一樣.怨崖沒有什麽具體形狀,怨靈們會堆積在一起,執著的不停的往上爬,希望可以進入極樂,但結果像沙丘一樣,最終又滾下來.所以說,就像爬山崖一樣.

與其說是返魂香對怨崖有反應,到不如說是返魂香吸引著那些冤魂,據說三塊返魂香如果拼湊在一起,可以形成鑰匙的作用,打開怨崖.如果黎正真想這樣幹,這個世界就不得安甯了.”紀學說完,我們都驚訝不已,難道那個瘋子真想這麽做?

“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怨崖與紀氏家族有莫大的關系,所以我們被再三告戒,不要靠近它,好了,現在你們都知道了,我們既要救人,而且不能讓黎正把三塊返魂香都拿到,否則即便救出李多一個,倒黴的就是很多人了.”聽紀學一說,衆人都不在說話,大家都感到肩膀有些沈重了.紀學這次來沒帶什麽,只有一把匕首和一個黑色的小袋子.他說袋子裝的金粉,匕首是紀家世代相傳的,可以避邪驅鬼.

紀顔拿出返魂香,果然和平時的墨黑色,而是在中心發出淡淡的紅光,紀學拿過來握在手中.

“我們走吧.”紀學握了一下,然後說道.

根據紀學的對返魂香的感覺,我們來道了古都西安,這座古老而曆史悠長的城市,曾經是中國曆史上最強大王朝的都城.也就是說,怨崖居然就在西安城的附近.

來到這裏就不自覺的被它內在無法抵擋的城市魅力所折服,雖然已不複當年的繁華,但其中的王霸之氣卻無法磨滅的.文比遺址半坡村、秦始皇兵馬俑、唐代慈恩寺、西安碑林,明代城牆、臨潼骊山無論那一處都是國家級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那一處都是世界遊客向往的曆史古迹.

不過我們可沒有閑情逸致來欣賞,今天已經是黎正約定的日子的最後一天了.但我們還無法找道怨崖的准確位置,看來返魂香也只是可以指明下大概的方向而已.

“長安是六朝古都,王氣環繞,八水繞城,南依秦嶺,北臨渭河.但同時也是曆年兵家戰事之地,怨崖會在這裏也不奇怪.不過按照八門對照,應該在城市的東北方向.”紀學一邊看著西安地圖,一邊說.

“那裏叫骊山,當地人說裏面有座沒完成的廢塔,據說被用來放骨灰。而且陰暗的很,我想黎正應該在那裏等著我們吧。”紀顔也說到。

“那我們就去骊山吧。”紀學收起圖紙,現在離最後的限期只有八小時了。

下午四點,我們來到了骊山。雖然剛才還是天空放晴,但看到塔後,似乎空氣就開始變的濃稠起來,我們呼吸也快了很多。這座塔看來的確有些年頭了,塔有七層,感覺和一般的用來保存佛骨的佛塔很相似,

“這次不知道有什麽危險等著我們,我作為紀氏的分支,本來沒能好好保護你父親已經使我很內疚了,我絕對不會在讓你再遇到任何危害,如果這次我回不去了,你也要把我的骨灰帶回村子,紀氏家族的子孫一定要葬在祖墳.”紀學忽然感慨地說.

“不,不會的叔叔!我們會一起回去的。”紀顔用堅定的語氣回答到。

“那就難說了!”居然是黎正的聲音。果然,他正在塔的入口處,斜靠在門欄上。

“李多呢?”紀顔問。

“別擔心,小公主在塔頂休息呢,你果然沒失約呢,既然你能找道這裏,證明你帶了返魂香來了.”黎正忽然望向紀學.

“居然還請了幫手啊,不過這只是徒勞罷了.和我上塔吧.”說著,自己走進了塔裏.

“不是說在怨崖麽?”我奇怪地問.

“怨崖沒有具體的形態,除非它願意在你面前顯露出來.”紀學回答我說,然後大家跟著黎正走進了塔.

“你知道麽!紀顔,為什麽我千方百計的想取回返魂香,為什麽我知道你的一切而你對我毫無所知?”黎正帶著我們在樓梯上緩慢地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道,聲音在破舊的塔樓內回蕩,仿佛要被震塌一樣,灰塵不住地往下落.塔裏到處是脫皮的牆坯,雖然顔色大都褪掉了但是依稀可以看見和敦煌壁畫一樣的圖畫,人物大都衣著寬松華麗,體態豐滿。樓梯的扶手滿是灰塵,看來很久沒人來過了。

紀顔和紀學沒有答腔,黎正一個人說著.

“我和你的祖先,原本都是輔佐太宗李世民的兩大家族,我們在曆史的文獻上默默無名,但如果不是我們的祖先為他除妖驅鬼,但憑他所謂的軍隊怎能統一中國.

直到他殺弟拭兄,登基為皇,我們的祖先依舊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位他的皇權鞏固竭盡所能,包括鎮壓他兄弟的冤魂,做法遠征高麗,保護皇宮的安甯.你們紀氏家族擅長以鮮血為力量除妖,而黎氏則依靠驅使鬼進行暗殺,而其中,以黎氏的桃木釘刑最為著名,所以太宗禦賜了五顆桃木釘,其中一顆還寫了“黎民蒼生,正氣永存”以表彰.甚至李世民還谕封我們家族李姓.

但是,到了貞觀末年,返魂香在長安出現後,妖孽橫行,太宗的宮殿經常聽見鬼哭狼嚎,還有人傳聞看見已經死去多年的李元吉和李建成兄弟。于是太宗命黎氏和紀氏分別負責看守返魂香和除妖.這個時候,我的祖先,當時的黎氏的族長,也是黎氏家族最強的人,當時他還叫李連,無意發現返魂香除了可以起死回生之外的特殊用途,他上報給皇帝,但太宗那時候正為自己的幾個兒子為皇位互相殺戮而煩惱,他認為這是他的報應。加上長久以來,皇帝的衆多大臣都懼怕我們家族強大的暗殺和驅鬼的能力,居然以黎氏接觸亡魂太多,粘染邪氣,妄圖占據寶物,暗連齊王李佑圖謀造反等莫須有的罪名要將我們滅族.而這個任務的執行者,就是你們紀氏家族.因為皇帝認為,這樣既可以看看紀氏的忠誠,又可以讓兩強相爭削弱互相的力量,真是歹毒啊。”黎正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回頭冷冷的看著紀顔兩叔侄.

“他說的是真的?”紀顔問道。紀學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我們家族的確是唐以後才搬到現在的村子裏的,而且家訓上也說過,不可和黎姓之人交往。”

“好的,我接著說,”黎正清了清嗓子,我們已經走到第三層了。

“那天夜裏,紀氏族人包圍了我們家,由于在井裏事先下了毒,幾乎沒有多少抵抗全族人都被抓住了,直到被綁起來,我們的族長黎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當他知道自己快要被滅族的時候,他懇求他的好朋友,也就是帶人抓他們的人,紀氏家族當時的族長,紀賢為黎家保留一支血脈,這樣,或許是突然的良心發現,紀賢放過了當時的黎連最小的一個兒子。然後其它人被滿門抄斬,一個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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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夜 怨崖(3)

紀賢見好友落得如此下場,也向太宗辭行,帶著全家人隱居起來。而被殺的黎氏一族,在巨大的怨恨中産生了怨崖。這也是怨崖形成的最初原因。後來太宗認為返魂香乃不詳之物,命深藏,後來才在鑒真東渡後贈之讓其帶回日本。

一千多年來,這件事被代代相傳,並刻在這裏的塔牆上,我也是在我母親臨死前才知道這件事,或許是可笑.我冥冥之中居然也被那個姓黎的警察收養,或許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吧。”黎正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了許多,真不像他啊。

“那你是想複活你的族人?”我問他。黎正回頭笑道:“這可是秘密,你等下就會知道了。”說著擡頭看了看,“塔頂快到了。”我一看,果然,塔頂快到了。我感覺身後的衣服被抓緊了,回頭一看,落蕾驚恐地睜著大眼睛,抓著我的衣服。我握著她的手,她才看上去好了些。塔頂是個巨大的橢圓形,中間站著一個人,身材修長但是由于穿著黑色長大的風衣,還帶著頭罩,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他腳邊趟著一個人,果然是李多,不過昏過去了。

大家都登上了塔頂,黎正踱步到那人面前,似乎說什麽。

“把返魂香給我,我們放人。”黎正站在前面,塔頂的風很大,吹得他的頭發都把臉蓋住了。旁邊的人把李多扶起來,這個時候她似乎有些清醒了。

紀顔拿著返魂香,這時候返魂香已經全部變成紅色了,如同血石一般,黎正則押著李多走過來。兩人一點點走到塔頂中間。

“真的要把返魂香給他麽?”我小聲問旁邊的紀學。

“我會去掩護紀顔,等李多一過來,我就會跑向他們,記顔會纏住黎正,你們只要保護好自己,並看好李多酒可以了,不過奇怪,錄像裏不是有個很高大的人麽,但似乎不在這裏啊。”我一看也對,站著的那個雖然比較高,但完全不像錄像中的那個。

似乎黎正非常大意,居然先放李多過來了,李多的眼神很迷茫,走起路來也搖晃著.

“似乎她有些不對啊。“菜伊奇怪地說。

只在一瞬間,就在紀顔手拿著返魂香,另一只手剛要碰到李多的時候。我看見黎正笑了,那時充滿自信的笑容,就像他在醫院逃脫追捕,就像他在老屋拿走其中一塊返魂香一樣的笑容,我依稀覺得有點不妥。紀學已經拿著匕首衝向了黎正,同時,李多猛地睜開眼睛,從紀顔手中搶走了返魂香,並順勢把什麽東西插進了紀顔本該來接住她的手腕裏。而另外一邊,紀學的面前站著那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人,他焦急的看著躺在地上握著受傷手腕的記顔,但他又無法過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到是菜伊第一時間衝過去,攙起了紀顔,紀顔滿臉疑惑的看著李多拿著返魂香給了一旁的黎正。我這才看清楚,插在記顔手腕上的時一顆釘子,一顆木釘子。釘子插的很深,幾乎透到另一面去了,記顔咬著嘴唇,但額頭卻全是冷汗,與心裏受到的傷害相比,手的傷不算什麽了。

“很意外吧?我似乎剛才說漏了一點呢,這個美麗的小公主,就是我的親生妹妹。”黎正得意的走過來,手裏擺弄著返魂香。

妹妹?這是怎麽回事?

“當我和妹妹先後出生後,父親居然無法承受我們從小就帶給他的巨大的不詳感,他覺得我們會毀掉這個世界,他甚至想殺了我們,母親在妹妹剛出世沒多久就把她交給孤兒院,並再三告訴院長,她叫黎度,估計那人聽錯了,居然聽成了李多,不過將錯就錯,妹妹居然被你父親收養了,真是命運的玩笑呢。一星期前,我找到她,並且告訴了她一切,那天的魔術表演,其實是我們造就策劃好的。怎樣?紀顔,是否有種巨大的挫敗感和被愚弄的感覺?”說完,黎正又開始狂妄的大笑,黎度茫然地站在他旁邊,頭發被風吹得非常零亂,她的手上衣服上,還有剛才紀顔的血。

“三顆返魂香都到手了,您可以現身了。”黎正把手裏的返魂香扔給一邊的高個子,那人接過來,把風衣脫掉。

也是滿頭的銀發,不過他似乎比黎正要蒼老很多,過胸的長須,高聳的顴骨,深陷的眼窩裏一雙凝神不外露的雙眼,高直的鼻梁下面的嘴唇,薄的如同女性的一樣。而且他穿的似乎還是古代的衣服。

“我是黎連,也是一千多年前被唐王處死的黎氏一族的族長。”他高傲的做著自我介紹,雖然塔頂如此大的風,我們卻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話,一字不漏。他不是死了麽?

“返魂香之所以能夠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因為它本身就是靠吸收人的求生欲望得到力量的。當三塊合在一起,甚至可以使怨崖得以打開,當然,我也可以完全恢複過來。不過這之前你們都必須死。”黎連雖然一派長者形象,但說話卻非常狠毒。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巨大的彎著腰裹著風衣的東西站在了紀學身後,這和錄像裏的那個怪人一樣。

我忍不住喊了句:“小心!”紀學馬上躲避了它的攻擊。

“如果被它觸碰到,你就會被活著拖進怨崖了。”黎正笑嘻嘻地說。但又把第二顆釘子打進了紀顔的右腿。紀顔悶哼了聲,差點跪了下去。我和羅蕾想過去幫忙,但被紀顔揮手阻止了,而且他還讓菜伊出去。的確,我們什麽忙也幫不上。

“二對二,一千多年的怨恨今天應該了結了吧。”說著,紀顔掙紮著站起來,看了看紀學,紀學同樣看了看他,眼神充滿了信任,紀學拔除匕首居然是把雙刃匕首,他把其中一把扔給紀顔,同時在左手手掌劃了些什麽,匕首猛地插了進去,當紀學把匕首拔除來的時候,已經是一把三尺長的血紅色的劍了。

“血劍?”黎連冷笑了聲,“可惜它至多只能維持半個時辰,我到想看看你的血能流多久。”他說完,把返魂香居然插進了自己的身體。“現在三塊返魂香都在我身體裏,我的身體就是怨崖,我給你們半個時辰,如果你們打不倒我,怨崖的門就會打破,這世界到時候會成什麽樣子我也不知道。嘻嘻,開始吧!”黎連雙手拔出十顆木釘,向紀學撲來,另外一邊,那個裹著風衣的怪物也朝紀學跑去。

紀顔也拔出了血劍,可是似乎他的並沒有紀學的顔色鮮紅,而且時隱時現,看來那兩顆釘子對他傷害不小。紀顔對這黎度大喊:“多多!你能聽到麽?我不相信你會變成這樣!我一定會救你出來!”黎度轉了轉頭,依舊沒有反應,我忽然看見她的耳朵好像閃著光,到底是什麽?

“管好你自己吧!我妹妹沒空理會你!”黎正又向紀顔的左腿扔出了釘子,但這次躲開了。黎正把手合在一起,過了會,肩膀上居然出現一只像爬蟲一樣的金色的蟲子,慢慢的蠕動著,沒有眼睛,也沒有肢體,不過在額頭上有個黑色的正字印記。

“這才是控屍充的真面目,今天我們兩個只有一個人可以從這塔裏走出去!”控屍蟲以非常快的速度撲向紀顔,紀顔下意識地把血劍揮過去,控屍蟲馬上被砍碎,但又立即全部粘在他身上,如同膠水一樣,動彈不得。

“你在這裏好好呆一下吧。”黎正走了過來,同時把其余兩顆釘子分別釘進紀顔的右腿和左手。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說完,黎正衝向正在一旁搏鬥的黎連和紀學。

“沒想到一千年後還有你這樣水平的後輩啊,紀氏家族果然人才輩出,可惜,今天要在這裏絕後了!”紀學的一下沒站好,腿被那個怪物抓住,他立即用血劍砍掉,那條斷腿一下就消失了。

“你完了,等我把五顆桃木釘釘進你的四肢和眉心,你將永遠無法超生!噢,我忘記了,你已經沒有一條腿了。”說著回頭看了看走過來了的黎正。

“你還真是我的好後代呢!我們黎氏家族很快又會重新回到這世上了!”黎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黎連再次轉過來,把釘子插進紀學的眉心,記顔在一旁無奈的看著,我們想衝過去,但那個裹著風衣的怪物橫在中間。

釘子離紀學的眉心只有幾厘米了,但忽然停了下來。黎連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去似乎非常痛苦,我仔細一看,原來他的胸膛裏竟然伸出了一只手!那手還拿著三塊合在一起的返魂香!黎連滿臉不解的低頭看著那只手,黎正在一旁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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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夜 怨崖(4)

手的主人是黎度,她悄然站在黎連身後,等他最沒提放的時候,給了他致命的一下。

“老東西,你真以為我會為了那一千多年的陳年舊事來使你複活?我不過利用你罷了,把你從怨崖召出來只是想讓你解決掉這兩個麻煩的人,不過我不喜歡看見他們被你殺死,所以,你從哪裏來,還是乖乖回哪裏去吧!”說完,黎度把手抽了除來,黎連轟的一下倒了下去,那個裹著風衣的怪物也瞬間消失了。黎度把返魂香交給黎正。

“好了,礙事的人都消失了。”黎正高興得握著返魂香,然後抱著黎度,撫摸著她的頭發。“很快,很快我們和媽媽又可以團聚了。”黎度依舊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

“你到底想幹什麽?”倒在地上的紀學和被困的紀顔同聲問道。黎正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向我們走來。他一下就把落蕾抓了過去,我和萊伊衝過去想搶回落蕾,但發現腿已經被控屍蟲的殘肢粘住了,根本邁步開步子。

落蕾幾乎嚇哭了。黎正輕聲對她說:“別怕,母親的回來需要一個身體,只要勉強為難你一下了。”黎正讓黎度抓住落蕾,自己把返魂香舉過頭頂,在塔的正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洞內隱約能聽見非常悲鳴的呼喊,我看見無數的赤身裸體的人都在掙紮著朝洞外爬,但塊到出口的時候又落了回去。

過了一會,一個類似人體的東西像泥巴一樣從洞裏流了出來,然後來到塔頂,漸漸恢複成一個人形。

是一位面貌非常慈祥的中年婦女,長相和黎正非常相似。黎正看見她,居然哭著喊道:“媽媽!”一邊的黎度似乎也有所動容,也朝那婦女走去。那女人微笑著看著他們,然後朝落蕾走了過去。

落蕾癱軟在地上,那婦女再次化為黑色的泥巴狀的東西,朝落蕾滑去,正當快要接觸到落蕾的腳時,忽然被什麽東西擊碎了,四散開來。我們都驚呆了,尤其是黎正和黎度,黎正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而黎度的表情更嚇人,她的耳朵開始發出刺眼的光。

“臭小子,你居然為了複活你死去的母親而利用我,我把你母親的魂魄打碎,看你怎麽辦!”黎連居然還未消失,掙紮著把一顆桃木釘扔了除去。黎度的耳朵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一道,兩道,三道,直到第十三道光芒後,她已經被光芒吞沒了。在場的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尤其是黎連,忽然若有所思地喊道:“我知道皇上為滅我族的真正原因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金色的光吞噬掉了,再也看不見了。困住我們的控屍蟲也不見了。黎正滿臉蒼然的跪在地上,手裏握著返魂香。黎度的光也消退了,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塔頂的黑洞越來越大了,似乎快要有更多的人從裏面爬出來了。

“黎正!快關上怨崖!否則來不及了!”紀顔雖然沒有被控屍蟲所縛,但身體受傷太多,也動不了了。我們跑去扶助他的身體。紀學也慢慢爬了過來。

黎正站了起來。看了看地上的黎度,又看了看我們。平淡地說:“來不及了,本來我是等母親可以複活後再關閉,現在晚了,除非有人可以帶著返魂香進取,平息那些人的怨恨,怨崖就會徹底消失了。”說完,轉過身,朝怨崖走去。

“黎正!難道你”紀顔朝他喊道。黎正把在地上的黎度抱了起來,放到紀顔面前。

“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再打開耳朵上的封印了,我做的錯我自己會去承擔。另外。”黎正說道這裏頓了頓,居然拍了拍紀顔的肩膀。

“有你這樣的對手真好。”說完對著紀顔笑笑,拿起返魂香飛快地衝向怨崖,黑洞一下就把他吞沒了,緊接著,開始慢慢縮小,直到消失不見了。

塔頂又恢複了甯靜。

“你沒事就太好了。”紀學對著紀顔笑了笑。紀顔內疚地望著他。

“叔叔,你的腿。”

“沒事,保住性命就很不錯了。”

還好紀顔迅速為自己止住了血。我們稍微休息下就攙扶著下了樓。菜伊感歎著說:“返魂香就這樣從世間消失掉了。”

“你說黎正是不是就這樣死了?”我問道,身邊的落蕾一邊扶著樓梯,一邊靠著我肩膀。

“不知道,但或許他不會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紀顔略有些傷感,躺在他後背上的黎度仍然沒醒過來,我們不知道是否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

一星期後。紀顔在家休養,黎度照顧著他。紀學已經回去了,他說不習慣在城市裏呆著,而且他也需要趕快回去報個平安。菜伊也繼續她的古墓報數事業了,並一再要求紀顔傷好後去她那裏玩。我們答應了。

我和落蕾去探望紀顔的時候,黎度正在照顧他。聽紀顔說,黎度醒來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或許對她來說未嘗不失件好事。

“我總覺得,我總覺得似乎最近做了個好長的夢,而且好像失去了什麽非常親近的人呢,還好紀顔哥哥沒事,嚇死我了。”我們還是習慣地叫她李多。

“多多沒事的,我不過是被車子撞了一下而已,恢複很快的。”紀顔趕緊敷衍她。我們也跟著打馬虎。李多狐疑的看著我們,嘟囔著嘴說:“我總覺得你們在瞞著我什麽一樣。”

“那裏,你那麽高的智商,我們那敢騙你。”我笑道。

“那倒是,今天你和落蕾姐姐別走了,留下來吃我做的飯吧。”說著哼著歌走了進去。我們三人看著她的背影,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以後吧,我不想欺騙她,等她心理再成熟些,我會告訴她的。”紀顔低著頭說。我點點頭,走進去看著做飯的李多。她耳朵上的十三顆耳釘發著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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