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帖】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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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夜 貓嬰

(或許這個故事並不恐怖,但確實真實發生的。)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而且比較大。我奇怪為什麽來者不用電鈴卻敲門。我起身把門打開,門口去站了一位老太太。

老人家有六七十歲了,穿著一身灰色粗布大褂,雖然內破舊卻十分幹淨,肩膀上背著個大大的麻布袋子,也不知道是什麽,看上去老沈老沈。大娘看上去慈眉善目,方臉大眼,奇怪地看著我,但卻不說話。

“您找誰?”我問道。大娘就是不說話,只是狐疑地看著我,又看看門牌號,自己嘀咕著:“難道搞錯了?”

這時候朋友走了出來,一看見這位老人家高興地大喊:“二姑,您老怎麽來了?”他趕緊奔過來幫二姑接過手上的家夥。

這時候老人家才笑了起來,我和朋友扶著她進了屋。

朋友互相介紹了下,原來這位老太太是他家鄉的二姑,小時候除了堂叔就這位二姑對他最好了。

“小四啊,這麽久都沒去家裏看看啊?”二姑的聲音略有點責備。

“這不忙麽,您也知道我喜歡到處走,尋尋那些個新鮮事。”朋友摸著腦袋笑道。

“哎,要是我們家翠能活到現在,估計也有你們這麽大了。”二姑忽然感歎。

“翠?您不就生了我表哥一個麽。”朋友奇怪地問。

二姑忽然像想起了什麽,面帶憂傷,我看見她那結著厚厚老繭的手指頭互相揉搓著。

“你不知道翠,因為她在你出生前就死了。而且那件事被隱瞞了起來,家裏人都不准在提翠的事,你當然不會知道。”

“都這麽多年了,二姑就告訴我吧,我也聽聽是怎麽回事。”

“那年你父親和你母親剛剛結婚沒多久,我就懷上了翠,開始的時候很順利,翠生下來的時候大家都很高興,你知道我們家可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都疼的很。而且翠長的非常漂亮,比村子裏哪家哪戶的閨女生下來都漂亮,又聽話,又不太哭。

但翠一生下來,家裏就再也沒安甯過。

先是剛生完她我傷口突然又裂了,大出血,差點沒把你奶奶嚇死,好不容易我才活了過來。整整兩個月翠都是給村子一戶叫李媽的奶媽帶的。

李媽當時也有自己的孩子,她奶了翠兩個月後連忙送回來,她惶恐地說翠到她家後家裏老出怪事,先是她自己的孩子莫名的煩躁,一看見翠就恐懼的哭,而且翠喝奶很厲害,再帶下去自己孩子就要被餓死了。

我們並沒在意,反正自己的孩子還舍不得給人家帶,加上我自己也恢複了過來,于是翠又回到家裏我自己來帶。

但接下來的日子讓大家非常恐懼,猶如傳染一樣,你爺爺,四叔,你姑父都突然得急病,而且都病的很厲害,家裏又經常失竊。家畜也經常無故消失。終于,開始有人在背後議論,後來居然發展到當我面說,這個孩子要不得,是災星。

我抱著翠死也不相信我這漂亮乖巧的女兒會是什麽災星,我和他們爭,和他們吵。但後來的日子的確證明了,凡是和翠接觸過的都或多或少的倒黴,輕則破財,重則生病。

終于你爺爺說話了,請劉瞎子來算算!

劉瞎子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神卦。據說戰亂的時候好多個大官都想請他,都被他拒絕了。他經常在這附近為老百姓免費算卦,幫他們消災避禍。他是天瞎,也就是一出生眼睛就看不見東西了,後來他家人看他可憐把他送到觀裏,也不知道他如何學會替人算名,總之相當的靈驗。

劉瞎子把翠的八字一掐,又問了我和你姑父的八字。想了好久,把我一人單獨叫出來。

“你要有個准備,這孩子不是一般人。她生下來就是要妨人的,先是母親,在是父親,哥哥,祖父祖母,最後剩她一個,她就會飛黃騰達,出人頭地,相貌出衆。你們家所有的福都會集中到她一人身上。”

我聽了當時嚇一跳,轉而問他:“先生怎這樣說,你又如何見得你說的是對的?我們家小翠長的漂亮乖巧,那會是如此狠心的人?”

“信不信在乎你,她是貓精,你屬雞,你男人屬鼠,別人尚且好說,你二人絕對是過不了她十八。你要不信,我在你胸前畫一道符,符一畫上,你女兒必不喝你的奶,只好將她活活餓死,你們一家人才能得救。”

我只好抱者試試地態度,讓劉瞎子在我胸前畫了一道符。劉瞎子畫完後還特別交代,三日後女嬰必死,她死前有衆多貓來相送。千萬不要出門,也不要高聲喧嘩,才可以保家宅平安。

果然,當天翠就不喝奶了,任憑我如何哄她她就是不喝,而且非常反感我,老是拿小手推我。我心頭一涼,難道我的孩子真的是貓精啊?

沒奶喝翠就在床上餓的大叫,叫聲非常刺耳,叫的我真難受,我真想把符洗了去餵她,但還是被家裏人拖住了。若真是貓精,必是來討債的,我就算自己性命豁出去不要也總要顧及家裏其他人啊。

我就這樣聽著翠的叫聲,心頭就像有人拿刀剮我一樣。”二姑說到這裏,忍不住老淚縱橫,她好不容易擦幹淨,又繼續說。

“終于到了第三天晚上,翠的哭聲越來越小,小臉也越來越白。這個時候我發現家裏不對頭了。不知道哪裏來的貓,各種各樣的,白的黑的棕毛的雜毛的大的小的,少說也有幾十只把家裏圍了個起來,那時候還沒電燈,家裏都靠點煤油燈,可那天無論怎麽點都點不著,你姑父索性不點了,抱著我和你表哥蹲在牆角。

那情景別提有滲人了,天越來越黑,來的貓也越來越多,我們看不到貓,卻看的到貓的眼睛,一對對的綠色,在夜裏閃著光。而且它們向和翠哭聲相合一樣,也一起叫了起來,你能想象麽?上百只貓同時尖叫是什麽樣子。我們聽的都快瘋掉了。你表哥嚇的緊緊摟住我。

貓就這樣一直叫著,但翠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終于沒聲音了。這群貓卻不肯離去。仍然守在周圍,叫聲也越來越低沈。

這個時候門外下起大雨,你也知道,先人常告戒我們,凡大雨的時候有貓出現多數不太吉利。那些貓久久站在那裏不肯離開。只是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我當時正怕它們一擁而上會把我們一家人給咬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貓兒們才漸漸散去。一直鬧到後半夜。我們見貓都走了,才大著膽子去看翠兒。

翠的小臉都發紫了,兩只眼睛大大地瞪著上面,手也僵硬了。終究是我生下來的,我抱著她屍體哭了好久。

我們埋翠的時候依舊來了很多貓,默默地跟著我們,雖然害怕,但發現它們好象也沒什麽惡意。

翠的墳沒埋在祖墳裏。這也是劉瞎子說的,他說翠的屍體不能進去,說一旦她進去了整個家族的風水都壞了。我們只好把翠的屍體埋葬在後山。”

二姑看了看朋友,摸著他的頭說:“後來你父親回來了,聽了非常生氣,說都什麽年代了,居然讓孩子活活餓死。他還去找劉瞎子,可惜沒找到。你父親在兄弟姐妹中和我感情最好,後來他還說如果他生女兒就過繼給我,結果生了你。呵呵。”

“後來呢,後來呢,父親可沒告訴過我啊。”原來他聽故事比我還上進。

“自從翠死後,家裏就沒斷過貓。有時候睡覺起來小解,冷不丁你會發現要麽在房頂上,要麽在牆角有那樣一雙綠綠的眼睛。我們一家弄的睡覺也睡不好,剛睡下,四周的貓跟商量好似的開始叫,聲音非常淒慘,出去趕吧,它們一下就不見了。就這樣持續了小半年,一直到劉瞎子從外面又回來了。

我們像找到救命稻草,劉瞎子聽了我們的訴苦,埋頭不說話,好半天擡起頭,用他那雙灰白灰白沒眼球的眼睛望著我。我有時候懷疑他不是瞎子麽,怎麽好象看得見人似的。

“她不肯走,雖然她死了,但她還在這裏,不過這次她真的是貓。你可以去查下附近那天死後出生的小貓,如果有只通體漆黑的那只就一定是她了。把她帶來,別傷著她,我在教你怎麽做。”這時候我們也只好相信他的話了。

我和你姑父包括你奶奶叔叔到處遍訪附近養貓的人。找來找去,最後終于在村口的一戶人家找到了。果然是一只通體漆黑的小貓。而且正好是翠走的那天下著大雨生的。

那戶人家也說,那天大雨,母貓就不停的叫喚。後來早上他們來看。嚇了一跳。因為貓一般生四到六只貓崽,但窩裏卻唯獨看見這只黑色的。主人家以為必是神仙,便好生供著。

我費了好大力氣還搭上錢才把這只黑貓買了回來。但它死也不讓我抱。拉都拉不動。沒辦法,只有讓你叔叔抱到劉瞎子面前。

劉瞎子正在家裏等我們。但見他已經換了套道服,一身印有八卦圖案的灰色長袍,已經很破舊了。我第一次看他穿成這樣,自然有些好奇。

那只黑貓在你叔叔手上,一看見劉瞎子就不停的叫喚,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劉瞎子聽見貓叫,笑了笑說:“你也不必怪我,你縱然可憐,但我也不能眼看著你把人家一家禍害吧。你既投到這裏,定是和這戶人家有緣,孽緣也好,吉緣也罷。今天把它了斷了吧。”說著你把一道符對空燒盡後把左手放在貓頭上。貓立即不叫了,顯得非常溫順。

大概放了一刻來鍾,就看見劉瞎子一個人也不知道念些什麽。一頭大汗。那時已經是七八月份,他穿著厚厚的道袍能不出汗麽。

之後他叫叔叔把貓帶回屋。並對我說:“你要好好對待這只黑貓,也算是彌補你孩子的孽債。等黑貓壽終正寢,你一家人便無事了。一切都是命裏注定,至于孩子的死你也不必過于悲傷。她原本是官家裏的深閨小姐,與你本有一躺母女情分,無奈她八字太硬,與你家人正好有相克,我作法收了她也是無奈之舉,現在你就把這只黑貓當作你女兒,了了這段緣分自然就沒事了。”說完,劉瞎子收拾東西就走了。

那只黑貓的確很乖巧,在我們家一呆就是十幾年,後來還是病死了。”二姑長歎一口氣,“怪只怪她命苦,我和她到底有緣無份啊。”

朋友默然,安慰二姑說:“二姑也別太難過了,都過去這麽久了,對了,您今天來有什麽事啊?”

二姑破涕為笑,把帶來的麻袋打開,都是些水果啊,臘肉之類的土特産。

朋友看了大喜,“都是我喜歡吃的,謝謝二姑了。”

“不用謝,其實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讓你趕快回鄉下老家一趟。你奶奶已經為你看好了一個上好的姑娘,你一定要去看一下。”

二姑剛說完朋友就楞了,我則在旁邊偷笑,沒想到他居然還要去家鄉像親啊。

一番推辭,好說歹說二姑也不願留下,只是臨走時再三叮囑,一定要在這個月底之前回去看看,成不成沒關系,但一定要來,這句,是朋友奶奶的原話。

送走二姑,我笑著問他“怎麽樣?你也要去鄉下相親了,我還是回去吧。”

他突然也笑了,看著我說:“有沒有興趣去我們那裏看看?說不定我這麽久沒回去,又發生很多故事了。”

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反正年假一個月,閑著也是閑著,于是分手立即回家收拾東西,准備隨他一起去他那神秘的家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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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要感謝新浪原創作家 sensken 為我們帶來了這麽多精彩的故事!雖然不是每個故事都吸引我……不過還是很好看啦!

第十夜 水猴

從這裏去他的老家還是要有幾天的路程,既然這樣,不如說說我是如何和他認識的。

我是一名編輯,普通的編輯,每天像孫子一樣約稿,審稿,校稿排版,一天接一天,似乎重複的工作永遠沒有盡頭。

直到兩年前的一天,那段時間新聞特別多,記者不夠用了,老總在空調室裏大筆一揮,讓我去幹幾天兼職記者。注意,是沒有任何附加酬勞的,美其名曰年輕人該多鍛煉,多學東西。

于是勞累一天的我,還要抽空去采訪新聞。不過也是好事,我終于可以不用在那該死的辦公室裏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了。

我接到的第一個事件就是一名小孩在戲水是溺死了。小孩才十二歲,他父母幾乎精神失常了。不過在我們這個天然河離市區很近的城市,每年入夏都有大批小孩去遊泳避暑,當然,每年也有一定數量的孩子永遠和父母分開。

說老實話我不想去采訪當事人的親屬,這無異與撐開傷口。我把重心放在出事的地方。

很普通的河岸,而且離報社沒多少路,我經常騎車經過。現在仍然有很多人在遊泳,還有比那出事小孩年紀更小的。我隨便采訪了幾個人,教條似的問了幾個關于落水防範的問題正准備收工。發現遠處站了一個年輕人。身材修長,皮膚很白,看他的裝束似乎是一個旅遊者,因為他身上背著碩大的行囊。我看見他站那裏一動不動,非常奇怪,顯然,他不是來遊泳的。

我暫時把這事放了下來,但沒過多久,那個河岸居然又有小孩出事了,不過很萬幸,小孩被救了,而且當時我就在旁邊。

我也是偶然路過,就聽見一個中年婦女頭發淩亂向人大喊著救命,我把自行車一扔連忙跑過去。河邊圍了幾個人,但都水性不好,小孩落在深水區,剛才好象還露了個頭,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看來凶多吉少。

我正准備打電話,這個時候就感覺身後一陣風,我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那個怪人,不過他迅速拖去了外套衝向水面,我似乎看到他在入水的時候在手腕上綁了什麽東西,好象是一跟紅繩。

過了會,這個人抱著孩子上來了,孩子的母親像瘋了一樣趕緊跑過去接過來,連謝謝也忘了說。

出事的孩子大概也就十一二歲,臉上青紫青紫的,一動不動,不知道還有沒有揪。

他也累的夠嗆,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好勇敢,我是XX報社的記者,我能采訪下你麽?”第一手資料不能防過。

他瞟了我一眼,冷聲說道:“你有工夫還不如幫幫那位可憐的孩子。”

我尴尬地聳肩。“我能做的只有報警,不過你怎麽天天都在這裏晃悠?”

他看看我,一言不發的走了。

我心想架子很大啊,這是我們第一次對話,還是很有趣的。

不過孩子沒救活,這件事漸漸傳開了,說河裏有水鬼,據說被撈上來的屍體的腳踝上都有烏黑的手印,上次我也沒仔細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老總交代,一定要找到救人的那位小夥子,特寫一番,報社永遠是這樣,惟恐天下不亂,傳媒傳媒,傳的不就是黴麽?

我沒去找他,我知道他還會來這裏,果然,第二天早上,我以采訪為名,又在河邊見到了他。

“你果然又來了。”我走過去友好的伸手。他很有點驚訝地看著我,隨即又恢複了冷冷的態度。

“你怎麽也來了?”

“因為我知道你會來啊,放心,我不采訪你,我只是直覺到最近這麽多孩子溺水有點問題。”

他盯著我看,眼神很犀利,看的我很不自在,忽然間笑著問我:“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麽?”

我笑了笑,“信則有,不信則無,我雖然不是很相信,但也不完全否定,就像問是否有外星人一樣,傳聞雖然多,但沒一個拿的出手的證據,如何相信呢?”

“你是個和理性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是做記者的。”他大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整齊而雪白的牙齒。

“這樣吧,如果你有時間又不害怕,今天我讓你看看證據。”他把身上的行李脫下來,翻了半天,拿出一些潛水工具。

“會潛水麽?”他把工具扔給我。

我點點頭,實際上我的潛水只局限與去年夏天在市遊泳館那幾米深而已。

“那就好,來,把這個系上。”他扔給我一條紅繩,果然是上次看他系在手腕上的,我沒去問,像這種人願意告訴你他會主動說,不願意問也白搭。

說是潛水工具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個帶管子的護目鏡。我們從河邊下去。以前還沒真正下過河,進去後大概過了六七米猛的深了,看河面很幹淨,沒想到下面卻模糊,還[漂浮這很多絮狀物,還好水的味還不大,還能忍受。

就在接近深水區的時候,他停住了,做了個阻攔的手勢,然後指著前面,估計叫我注意看。

可是我什麽也沒看到,只看到幾個孩子依舊在頑皮的在我們附近水面上玩耍。

但我忽然發現前面模糊的水域好象上來什麽東西,顔色不是很清楚,但依稀看的見有四肢,它滑水的樣子很滑稽,前面的兩條不知道該叫手呢還是腳要長許多,就像海豹一樣。

等走的稍微近了我才看清楚,居然好象是只猴子。

說是猴子完全是因為除了那前面突出的前肢以外,它所有的特征都是猴子嘛。圓圓的腦袋,毛茸茸的身體,還有那周卷曲的猴子尾巴。不過前肢上好象有類似濮一樣的東西,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的尾巴末端好象有一只手。

猴子謹慎地慢慢靠近上面遊泳的小孩。現在它離我們更近了,但奇怪它能發現孩子發現不了我們?

只見它如捕獵一般接近著孩子在水下的腿,它把尾巴伸了過去,上面的手一下就死死纏住了孩子的腳踝部位。

我大驚訝,想劃過去阻止,但居然被他阻攔了,我憤怒的望著他,他卻像沒事一樣冷靜地看著。

我暗自罵了一句,撥開他的手徑直朝孩子遊去,那孩子已經被那怪猴子拖的比較遠了,我不是很擅長遊泳,只好加快速度。

猴子本來就不快,加上拖著個孩子,眼看著就要被我追上了,我看准距離把手伸過去,本以為可以抓住孩子的手,但我驚訝的發現,我什麽也沒抓住!

我呆在原地看著那猴子把小孩拖了進去,然後消失在我視野中。

這時他過來了,指了指上面,我們只好上岸。

“怎麽回事?”我不解道。

“你看到的是幾天前我救小孩看到的情景,你手上的綁的其實是很小的紅水晶碎片連起來的,這是影晶石,因為我手上也有,這樣在水裏我就可以讓你看見那天我看到的。”我仔細看了看,果然不是什麽繩子,只是做的太細小,不認真看那裏看得出來。只見他朝我手一伸,又把那什麽影晶石要了回去。

“那是個什麽東西?看上去像猴子一樣。”我對剛才看見的怪物很迷惑呢。

“水猴,他們長期生活在河流或者湖泊泥沙多的地方,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應該會主動攻擊人,但這個孩子已經是第三個了,每個屍體上腳踝上都能清晰的看見他們拖拽的手痕。”

“孩子不是被他拖走了麽,屍體怎麽上來的?”我想起當時他好象是把孩子抱上來了啊。

“被拖走的是靈魂。”他望了望衆多遊泳的人們,“不快點解決的話我怕有更多人遇害,這裏水域很寬,我沒辦法老在這裏巡查,而且一旦被他拖住我也很難把受害者救下來,就像那天的孩子,雖然我盡力了。”說到這他有點傷感。

“那不是你的錯,可是水猴為什麽老襲擊小孩?”

“因為水猴本身就是溺水身亡的小孩的怨靈,在不同的國家它們有不同的名字,有人傳聞它們半人半猴,喜歡捕殺水邊的人,並吃他們的眼球,在美洲神話中,在日本經過著名的民俗學者石川純一郎的考證,的確在某些偏僻的河流中存在河童。其實最早的河童傳說卻起源中國黃河流域上遊,那時候他們叫“水虎”或者“河伯”小時候不是有個什麽西門豹破除河伯娶親的故事麽?後來到日本後,被傳為河童。”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解釋,說得我卻一楞一楞。

“水猴後來被誇大了,其實她們從來不主動襲擊人類,一般都以河中的動物靈魂為食物,而且躲藏在極深的泥沙之中。十分罕見。”

“也就是說要想先解決水猴必須先知道她們異變的原因是吧?”他點了點頭。

我望了望江面,看到幾條巨型的船。

“我想我知道了。”我指著那幾條船。“那是采沙船,以前這裏的泥沙資源很豐富,不過最近幾年開采泛濫了,都拿去工地施工用。開采泥沙幾乎沒什麽成本,現在采沙的人越來越多,昨天好象還說連橋基都有坍塌的危險。”

他低頭想了下,“對,沒錯,水猴不堪被擾才這樣瘋狂的報複。這個水猴已經拿走三個孩子的靈魂了,我怕它能力在長的話會對成人下手了。”

還沒說完,河邊遊泳的人發生了騷亂,原來又有人出事了。我們趕到河邊人已經被衝走了,據說是個大學生,他的同學都在旁邊嚇的說不出話來,全身顫抖。

我趕緊問其中的一個怎麽了,他非常害怕的答道:“猴,猴子把他拖走了!”

“糟糕,現在普通人也能看見它了,我們必須馬上讓他們停止采沙並讓水猴回到它應該呆的地方去。”那個年輕人收拾起東西朝公路走去。河岸的旁邊就是公路,也是填河造的。

“等等我,還有,我該怎麽稱呼你啊?”我也趕過去,我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並不是我想報道什麽,而是我向來對這種事很感興趣。

“我叫紀顔,你叫我小四吧。”他轉向我,“你呢?”

“歐陽軒轅。”他聽了笑道:“你名字夠拉風。”

我也笑笑,“小四也很有趣啊。”

半小時後,我們來到了水上公安局。

“已經死了四個人了,我希望你們趕快組織他們采沙,而且暫時封鎖河岸,只需要給我一天時間就夠了。”紀顔對著值班的警察求道。

值班警察戲谑地看著他,做了個出去的動作,又看報紙去了。紀顔剛要發作,我搶先故去攔住他,做了個讓我來的手勢。

“我是XX報社的記者,最近多人溺水身亡已經引起廣大市民恐慌,如果你們再不配合我們,我報將以不作為的失職為標題報道你們。”說完把我編輯證按住編輯二字在它面前晃了晃。值班警察的臉色變了下,但馬上又恢複了,不過語氣好了點,沒想到我們報社居然還有點名氣啊。

“這個,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讓你們去見下局長,他正在裏面。”

我心想也對,能見個頭也好。

局長很瘦,顛覆了我一貫認為官銜與體重成正比的想法。看的出他經常在外工作,皮膚黝黑,我看不清楚他什麽樣子,因為我們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看什麽報告。

“你好。”我拿出編輯證打算繼續忽悠。

“收起來。你們在外面我就聽到了。”局長頭都沒擡,讓我汗顔。

“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但你們必須給我個明確的理由。”局長擡起頭,一張如鈎般的雙眼直視著我們,看得有點發毛。

紀顔走過去,雙手撐在桌子上。“現在隨時都有人會遇害,至于證據在事情結束後我會讓你信服的。”

局長搖了搖,“封鎖河岸不是小事,沒有一個說的過去的原因叫我如何執行?”

我拉了拉紀顔,小聲說:“不如告訴他水猴子的事吧。”

“他能相信麽?”紀顔嘀咕道。不料局長突然站起來,聲色嚴厲的喊道:“你們剛才說什麽?什麽水猴子?”

我被局長嚇到了,到是紀顔正色道:“的確是水猴,它受到采沙船的影響所以出來襲擊人類,今天它剛剛襲擊了一個大學生,在不阻止它我怕就來不及了。”

局長盯著紀顔看了好久,終于說:“好,我會盡快去封鎖河岸,並通知沙船離開,其實早叫他們不要過度開采,但他們不聽。”我驚訝局長為什麽這麽容易就相信了,真奇怪。

河岸只能封鎖六個小時,不過紀顔說足夠了。等到黃昏之後河水變涼最適合對付水猴。

我們只好在河岸邊焦急的等待,結果我居然睡著了。也不知道睡到什麽時候,猛的醒來天已經漆黑一片,我趕緊看了看時間,七點了,差不多了。但我沒看到紀顔。整個河岸就我一個人,寂靜的有點嚇人。

“紀顔!”我站起來高聲呼喊,結果只有風聲。

“別叫了,我在這裏。”我朝聲音處看去,果然,他從河裏慢慢走上來。

“現在河水溫度已經到二十多了。有點涼。我們現在要引它出來。”

“恩,恩,是個好方法,不過現在沒人啊,它怎麽會出來。”我點著頭,然後看見他壞笑著看我。

我趕緊擺手,我看過水猴拖人,我可不想這麽早就死在它手裏。

“這怎麽行,萬一我挂了怎麽辦?”

“不會有事的,影晶石你帶著,這是經過高僧開光的,有驅邪的作用,而且他一旦抓住你我可以通過影晶石作為導體逼它上岸,上了岸它就是普通猴子一只了。”說的到是頭頭是道。

終于我還是答應了,但是當我真的走進冰涼的河水我又後悔了,好奇心真是害人啊。

我慢慢遊到離深水區不遠的地方。紀顔則站在岸邊。水面很黑暗,什麽也看不見。偶爾一陣河風吹的我渾身打抖,沒想到還真冷。

按照他的話說,只有在河水溫度下降,人的體溫可以迅速擴散的時候水猴會出來,它的視覺不好,在水裏靠感應溫度來攻擊人。

我大概和岸邊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即便我不動,似乎河水仍然在不斷把我往深處送。我只好不停的劃動著。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感覺實在冷的不行了,對著岸邊的紀顔喊了句要上來了,就往岸邊遊。

這個時候左腳一陣疼痛,起初以為是抽筋,但很快那種針刺的灼熱感讓我知道這決不是肌肉抽筋。

那力量很大,拼命把我往深出拉,還好,紀顔沒騙我,起碼我沒被它把魂拉出來,我一邊大喊,一邊往會遊。于是在開始的幾秒我幾乎在原地沒有動。可能水猴第一次拉我這樣有准備而且力氣比叫大的。

但很快我發現我的氣力已經早在冰冷的河水裏消磨怠盡。我被水猴猛的一扯,整個人拖到水裏。

我的口裏鼻腔馬上浸滿了水,很難受,接著是無法呼吸。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的拉著我。我馬上屏住一口氣,打開了手上准備好的防水手表的應急燈。以前老覺得這功能純屬多余,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能救我一命。

燈筆直的照在水猴的臉上。燈光不強,但把它嚇住了。憑借著燈光,我看清楚了它的臉。

這次與上次不同,水猴完完全全的真實的展示在我面前。它比那次體型更大了,而且毛發也豎立了起來,整個面部姑且還保留著幾分猴子的特點。但眼睛鮮紅,嘴角居然還露出了獠牙。臉上很多部位的肌肉都凸了出來,很嚇人。抓住我腳的正是它的尾巴,尾巴末段長著帶著倒刺的手,難怪那麽痛。

我心中暗叫,那個死家夥去哪裏了?

眼看著我就要被拖到深水區了,而且我也憋不了多久了,難道真要命喪與此?

這個時候手腕帶著影晶石忽然發出耀眼的紅光,把整個河底都照的紅彤彤的。水猴居然放送了我的腳,呆呆的裏在原地,跟傻了一樣。

機會難得,我馬上往上遊,一出水面立即大口的呼吸空氣。我回頭一看,那小子正站在岸邊,他手中的影晶石也在發光。

“快把它抓上來!”他一邊扶著手,一邊向我喊。

沒搞錯吧,拉它上來?我不情願地再次下去,水猴還在發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正考慮從那裏下手。

看來看去,只好抓它的尾巴了。

尾巴足有2米多長,我沒敢抓它帶著倒刺的手掌,直接抓著尾巴慢慢遊向岸邊。整個過程它如同被催眠般一動不動。

我也不知道遊了多久,總之遊一下回頭看一下,深怕它突然醒過來。手腕上影晶石的光芒也在減弱。

我知覺感到一旦光消失水猴會恢複常態,急忙加快速度,好在在紅光消失前上了岸。

一上陸地我雙腳無力,攤倒在地上。水猴在河裏還不覺得有多重。上了岸發現它大概有兩個成年人那麽重。

“來幫忙!”我高喊道,心想我差點都挂河裏了。但紀顔面白如紙,一下暈倒了。我大驚,跑過去一看發現他手腕上好深一道傷口,地上全是血。我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紀顔自己蘇醒過來,苦笑了下,安慰我說:“沒事,只是大量流血有點虛弱,我會按住傷口,你趕緊用我的血在水猴頭頂畫個萬字。”

“萬字?”我奇怪問。

“是的,佛教裏的萬字,也就是納粹黨標志反過來,快去,它馬上就要醒了。”他朝地面上的水猴指過去,果然,水猴已經開始動了。

我把手指蘸上紀顔的血,在水猴頭頂寫下萬字,水猴突然發出吱吱的叫聲,就像指甲劃在黑板上聲音一樣,翻滾幾下就消失了。

“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受傷了?”我把紀顔扶起來,他看上去好多了,止了血,不過說話還有點喘氣。

“我說過了,影晶石是相通的,我已我的血為屏障暫時控制了水猴的思維,所以你能制服它。”

“它就這樣消失了?沒了?”我看了看剛才的地方,除了一個印子之外什麽也沒有。

“不,我們只是消滅它的實體,它本來就沒有實體,只是吸收人之後産生的,以後只要不在去打擾它,就不會有事了。”他的臉色終于好看了點。

我們在河邊坐了好長時間,接著打電話通知局長,他馬上派了車把我們接回醫院。還好,我只是皮外傷,紀顔的恢複力更驚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奇怪他流那麽一地血卻恢複這麽快。

後來警察全面停止了無照采沙,即便要采也嚴格控制。果然後來沒在聽見有人傳聞被不明物體拉進深水區的事了。

局長之所以相信我們,因為他在幼年時候也目睹過水猴,不過很幸運,那時水猴不傷人。這是局長後來告訴我們的,他還說,以前水上人家的孩子大都見過水猴,其實以前它們很安全,從不輕易靠近人,而現在居然把它逼成了殺人的惡魔,局長長歎一口氣。

“我要走了,其實我是醫學院的大四學生,利用暑假出來轉轉的。”紀顔身體恢複後就向我辭行。

“為什麽你的血可以制服水猴呢?”我一直想問他,沒機會,再不問我就憋死了。

“不知道,不過聽說我小時候我的血就有辟邪的作用,加上影晶石的作用,所以我試了試。”他開心的笑到。

“試試?”我大寒。“原來你以前從沒有過抓水猴的經曆?”

“恩,我想應該沒什麽問題。”他摸著後腦勺笑了笑,說著告別我上了汽車。把我一個人傻楞在那裏,連再見都忘記了。一想到當時如果辦法不靈估計我就長眠與河底我就泛寒。

兩年後,沒想到在這所城市我們又神奇的相遇,或許注定我們一定要走到一起,完成各自的使命。

“想什麽呢?”旁邊的他推了下我。

“沒,我在想我們第一見面抓水猴的事呢。”我被他推醒。

“哦,很早以前的事了,還是很有趣的,對了,還有幾分鍾就到了,准備一下吧。”他開始收拾東西了。

“你真准備去相親啊?”我好奇地問,不知道他是否會真的娶一個家鄉的姑娘做妻子。

“不知道,看看說吧,不過我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你知道我身邊一向都沒什麽好玩意出現。”他隨口一說,然後自知失言,趕快解釋:“當然,我不是在說你。”我斜了他一眼,不在說話。

車上的報務員已經在提醒,我們的終點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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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夜 獨眼新娘(1)

在城市呆久一下來到空氣清新,地廣人稀的農村是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朋友暫時充當了導遊。他們的村子三面環山,正好一個出口,據說村子裏各家個戶房子的布局都是很早以前的一個高人設計的,在環繞村子的山後面是一條河流,河的出口也正是村子的出口,所以這裏人習慣用水路與外面的世界聯系。

由于被山環繞,這裏的氣候一直保持濕潤,每年的豐收讓這裏的人過的很幸福和豐裕。

我們兩個來到村口,看見一塊高大四米的石碑,碑的年代應該很久了,而且殘缺很厲害,朋友說,這個石碑在建立村子的時候就有了。

“是你啊,小四”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見我和紀顔,興奮地迎了過來。

他和紀顔長的有幾分相象,寬額高鼻,嘴唇很薄,不過他的臉要稍長一點。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衣,下身黑色西褲,站在前面。

“二叔!”原來是他叔叔。

“小四啊,要不是你奶奶叫你回來相親看來你都不記得二叔了。啊,這位是?”這位二叔終于看見我了。

“他是我朋友,也想來這裏看看,城市呆久了想呼吸點新鮮空氣。”他熱情地想二叔介紹我。

“恩,我叫紀學,既然是小四的朋友也是我們家的客人。先隨我進村吧。”說著他在前面帶路,我們跟在後面,我一邊走一邊看,發現這裏的路彎彎繞繞甚是難走。

“這裏的路外人進來是很容易走丟的,所有的建築都保持著幾百年前的布局,沒有村裏人帶路,一旦走進拓碑就算指南針也會失靈。”雖然我只能看到這位二叔的背影,但他的話讓我很詫異,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

“但這並不表示村裏人把自己完全與外面隔離了,很多年輕人都闖出去了,包括我哥,當然還有小四。”紀學說到朋友的父親有點慢,可能還是有一絲感觸。

“這個村子以我們紀姓人局多,但並不叫紀家村,一輩一輩的老祖宗們都叫這裏是——梵村。”

“煩村?很煩惱?”我傻傻地問。

“不是煩躁的煩,是佛教梵語的梵,意思是清淨之地。”紀顔幹淨解釋。

後來紀學沒在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話,總之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才來到紀顔的家。

他的家建在一個高坡上,上去要經過一個十二層的台階。台階上去後在正門前面是一個直徑三米多的圓形場地。是太極的八卦圖案。正門並不寬,高二丈,恰恰容納三人進出。所有的東西都是木制的,看得出有些年頭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家居然有兩個門檻,雖然不高,但我沒留意差點摔交。

進去後是個非常大的長方形客廳,就像普通的電視劇一樣,正前放是茶幾,兩邊各有張太師椅,茶幾上方挂著一張畫,似乎是觀音送子圖,大概是為了保佑家族人丁興旺。

兩邊則各有四張椅子。所有家具都是墨綠色的,光滑如瓷。地面是石塊鋪成,每個石塊都是大概20厘米長的正方形,很幹淨,一點灰也看不到。

“坐吧,我去叫媽出來,她聽說你今天會來,早早就起來了,現在正在裏屋念佛呢。”紀學招呼我們坐下,並叫人遞了茶就走進裏面了。我做在椅子上品著茶,感覺時空仿佛到回去了幾十年前一樣。

沒過多久,一位老人在紀學的攙扶下腳步蹒跚的走了出來。老人穿著絲制的紅色外套,上面繡了很多壽字。左手拿著一串佛珠,右手杵著枝龍頭拐杖。雖說年紀很大,但臉龐清秀,五官分明,並沒有一般老人的臃腫頹廢之感,相反卻顯得十分健康。

“小四啊。”老人一來就看著紀顔,一步一步走過去,朋友慌忙站起來,上去迎著它。

祖孫二人見面自然有很多話要談,我是外人,不便在場。剛起身,紀學馬上走了過來,“我帶你出去轉轉吧。”

“好。”果然是聰明人。

這次出去我沒在被絆倒了。

從紀家老宅出去,我跟著紀學走了很多地方,包括村後大量的農田,說實話親眼見的確很漂亮,現在正是夏忙,大家都很賣力的工作。村裏還看見了其他年代悠久的東西,像古廟啊,古墓之類的,村裏人都自覺的愛護。而且他們很友好。不過我發現所有的房子中,唯有紀家的房子是坐在高處,果然十分醒目顯眼。

村裏也有電器,但不多,按照紀學的說法是大家不喜歡被這些東西約束過多,我感歎到在現在這樣的社會有這樣一塊類似桃源的福地真好。

我突然想到他們村子的禁忌,也就是那個後山。

“聽說後山一般人都很少進去是麽?”我忽然問道。紀學楞了下,馬上反問我是誰告訴我的。我說是紀顔。紀學笑了笑:“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過是因為後山有野獸出沒,一般我們都不讓孩子們單獨上去,其實那裏只是普通的山罷了。”

既然他這樣說,我也不便多問。紀學看了看太陽,對我說時間不早,應該回去吃飯了。說到吃飯我肚子馬上叫了起來。畢竟火車上的食物實在難以下咽啊。

回到紀家,祖孫二人還在聊呢。不過似乎是奶奶正在勸朋友答應去見見那位她看好的姑娘。

“小四啊,你知道奶奶活一天算一天,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看的見聽的著你娶妻生子,我也就瞑目了啊。”說了,老人居然兩眼垂淚。一旁的紀顔哭笑不得,只好安慰老人。

“奶奶我又不是生育機器,何況我連女孩的面都沒見到,怎好說婚道嫁?你也別為難我啊。”

“那你的意思是答應見她了?太好了,吃過午飯我就叫你二叔把她帶來,你們可以在家裏見上一面。但凡成與不成你都要見她一面。”奶奶馬上變了臉,一下又笑逐言開了。紀顔無奈,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他望了望我,我則一旁偷笑,慶幸自己沒有這樣的牽累。

午飯很華麗,的確是,全都是原生態食品,上好的土雞和新鮮的蔬菜,還有剛吊上來自己池塘養的魚。不過由于是客人,我多少抑制了點,只吃了四碗。

不過紀顔可沒心情吃飯,看著我狼吞虎咽他去在拿筷子插碗。不過我很奇怪,偌大的房子居然只有我們四個吃飯。

吃完飯,二叔紀學就出去了。我看見紀顔不安的在屋子裏打轉就好笑。心想你不是經曆過那麽多離奇的事沒想到在相親面前手足無措。看來他和我說他從沒談過戀愛是真的了。到市他的奶奶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走了進來,我回頭一看,嚇了一跳。這個女孩不是別人,居然是我報社的同事,嶽落蕾。

不過她不是很熟悉我,報社上百號人她怎麽會認識我這樣的無名小卒。不過她可是報社的著名人物。社裏建立起來曆史上最年輕的主編輯,最漂亮的女編輯,而且據說家境顯赫,只是沒想到所謂的相親對象居然是她?

她今天穿的卻很一般,普通的黃色棉制無袖上衣,和牛仔褲。頭發也是隨意的紮在腦後。我看了看紀顔,他到是有點驚訝,沒想到居然是個城市女孩。

那邊落蕾看見他也很驚訝,不過還是坐在椅子上看著紀顔奶奶。大家好一陣子沈默。最後紀顔奶奶說:“我們先回避下吧,省的你們年輕人害臊。”說著二叔紀學把她攙進去了。我自然不能閑著,只好借故說出去看看。臨走前我看了眼落蕾沒想到她也在看我,我有點心慌,差點在過門口時摔倒。

這次沒有紀學的帶路我不敢亂走,就是沿著紀家老宅看了起來。沒想到在房子後面我居然看到一個石佛。

單是一個石佛也罷了,只是它的雕刻技術讓我奇怪。我雖然知道這一帶在曆史上屬于北魏一帶,北魏的佛像雕刻是非常有名的,它色彩明麗人物臉部表情豐富而著名,這個石佛應該雕的施加牟尼雖然有些毀壞,但與北魏時代的雕刻特點相差甚遠。感覺這種雕刻風格很古老。

在石像下面還有字,不過我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麽文字。這個石佛有兩人多高,看來雕完它也得劃些日子。

我無聊的回到紀家,紀顔看我回來如遇救星。

“歐陽你來的正好,嶽小姐說她和你一個報社呢。”說著指了指嶽落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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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夜 獨眼新娘(2)

“你好,我記得你是李總手下的吧。他常和我說起你,前些日子比較辛苦所以他放了一個月假期呢。”她的聲音像扔在開水裏的蜂蜜,甜的化不開啊。

我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來你們是朋友呢,其實我也是被家裏人逼來的。不過就當交個朋友好了。”落蕾大方的說道。于是三個人意外的成了朋友。

紀顔的奶奶還以為紀顔和嶽落蕾發展不錯,很高興,但很不喜歡我在旁邊晃悠。

接下來的幾天三人都很愉快,如果落蕾不出事的話。

那天我們三人在村裏散步,不過我們忘記了我們沒一個認識路的。原來落蕾也是第一次來。

“我有點累了。”落蕾坐在地上揉著腿,我和紀顔也有點累,也不知道三人都到哪裏了,總之人很少。眼看著太陽也漸漸西斜了。

“你們看那是什麽啊,好象是娶親的隊伍啊。”落蕾指著遠處。我和紀顔望去卻什麽也沒看到。

“不會吧,那裏有,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娶親的隊伍,這個月份結婚的人很少的。”紀顔望了望說。

但落蕾堅持自己看到了,雖然距離很遠,但那鮮紅的隊伍絕對沒看錯。

我和紀顔對望了下,我笑到:“你該不是想嫁人了吧?”落蕾一聽臉就紅了,沒想到平時感覺高高在上的她居然會臉紅呢。

“餵!”後面傳來紀學的聲音。終于能回去了。

“你們怎麽走到這裏來了?”紀學一過來就嚴厲地說,隨即轉頭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麽。

“紀叔紀叔,我剛才說看見娶親的隊伍,他們倆硬是不相信我啊。”落蕾對著紀顔喊到。

紀學笑了笑,你看錯了,說著帶著我們回到紀家。落蕾家裏說讓落蕾在這裏多呆幾天,反正鄉裏鄉親的無所謂。我心想太好了,能和她一起欣賞夜景看星星了。

吃過晚飯,落蕾說眼睛有點不舒服,然後就去房間休息了。我不放心,就去她房間看看。

“落蕾,在麽?”我輕敲了下門,沒人答話。我想難道睡著了?剛想回去找紀顔,忽然聽見裏面似乎有聲音。

紀宅的每個房間都有窗戶,不是那種玻璃鋁合金推窗,而是單撐的一面窗。我聽見窗戶好象被砸破了。一扭把手,門沒鎖。

打開門裏面很暗,但借著月光我看見落蕾不在房間。窗戶也關上了。我把窗戶撐開,卻看見落蕾一個人走在外面。

從窗戶爬出去的?我剛想大聲叫她,忽然嘴巴被人捂住了!

回頭一看,居然是紀顔。

他做了個安靜的動作,小聲說:“別喊,現在喊醒她會嚇壞她的。看樣子她有點不對勁。我們跟著她,看她去哪裏。”說著拉我出去尾隨著落蕾。

我們始終和她保持二十多米距離。她的步子很小,而且顯的很亂,就像喝嘴酒的人一樣。

夜什麽聲音都沒有,這裏的人看來睡覺很早,也難怪,一天的勞作都很累。大家吃過飯就早早睡了。我們倆就這樣跟著落蕾,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前面開始就是荒野了,沒有石頭也沒有什麽遮掩物。紀顔看了看,忽然說這不是我們白天剛剛來的地方麽,她還說看見了娶親的隊伍。

“要不要叫她啊,都走這麽遠了,難道由著她走下去?”我有點擔心,看看時間已經馬上淩晨了,總不能讓她走到明天早上啊。

落蕾停住了,這讓我們奇怪了。不過我們不敢過于靠近,依舊保持著距離小心的觀看著。

她舉起雙手,口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麽。慢慢地向我們轉過來,我和紀顔也不知道該躲那裏,幹脆趴在地上了。

轉過來了,我清楚地開間落蕾的左眼居然閃著紅光,在這種空曠的地方看著閃著紅光的眼睛讓我有點寒意。

“怎麽回事?這不像是夢遊吧?”我回頭問紀顔,他咬著下嘴唇也搖頭。

“雖然不知道,但感覺她中邪了。”紀顔站起來,“既然不是夢遊我們去還是把她帶回去吧。”說著走了過去。

我當然也跟上,當我們走到離落蕾還有幾米遠,落蕾忽然暈倒了。我們急跑幾步,她又像沒事一樣猛的坐起來嚇我們一跳。

“我,我怎麽在這裏?”她詫異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們。我和紀顔對視一下,決定編個謊言騙她。

“你睡著了,所以我和歐陽想跟你開個玩笑,你白天不是說在這裏看到娶親隊伍麽,所以我們悄悄把你背到這裏,再來看看啊,要沒有就大家一起看星星吧。”我很佩服他的胡扯能力。

“真的麽?”落蕾又問我,我只好雞啄米般點頭。那一夜我們只好相擁在一起看星星,別問我為什麽不回去,因為和紀顔都是路盲。

第二天她有恢複了常態,昨晚的事令我和紀顔都很費解。莫非真是夢遊?但那詭異的紅光又是什麽?

白天大家又到處玩,落蕾說她也好不容易想借著機會放松下,做報紙這行壓力太大。我有時沒事偷看她的眼睛,但沒看到什麽。

似乎這裏的夜晚來的異常的快。像昨天一樣,落蕾又說眼睛痛,沒吃多少回房了。我和紀顔也放下飯碗。一人守著門口,一人守著窗戶,今天不能在讓她出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十點多了,很奇怪,今天好象沒什麽特別的事發生。我不知道紀顔那邊怎樣了,反正我是靠著門口居然慢慢睡著了。

在恍惚間我好象聽見了音樂聲,好象還是農村裏最流行的婚嫁音樂。我猛的一激靈醒了過來。這時,我背後的木門發出了一真嘎吱的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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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夜 獨眼新娘(3)

背後如冰一般寒冷,回頭一看,落蕾居然穿著一身血紅的嫁衣!上身是民國初年那種的絲綢小襖,下身穿著翻邊裙角的紅色裙子,腳上則穿著紅色的繡花鞋,嘴唇也擦的鮮紅,四周很黑,看上去就像嘴巴在滴著血一樣。她無神的看著我,不,應該說根本就看不見我,緩慢地走了出去。

哪裏來的嫁衣啊?我揉揉眼睛以為看錯了,但眼前分明是紅色的嫁衣,而且她已經走出裏屋了。

我心中大喊聲不好,趕快跑到窗戶那邊,繞一圈很長,但落蕾走的很慢,我想還是來的及的。

我喘著氣跑到窗戶那裏,一看空無一人。我心想紀顔你該不是也中邪跑了吧。沒辦法再次跑回去發現落蕾已然快走出屋外了。

“別擔心,她走不出那雙門檻。”忽然紀學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旁邊站著神情坦然的紀顔。

我再一看落蕾,果然在跨出門檻的那一下忽然暈倒了。

看來雙門檻不僅僅只會絆倒人。在落蕾摔倒的一刹那,她身上的嫁衣也消失了。不,應該說像煙一樣全部飛進了她的左眼裏。

“獨眼新娘。”紀顔和紀學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我把落蕾抱起來放在椅子上。面無血色的她看起很駭人。但最令我覺得不舒服的是她明明現在是暈著的,但她左眼居然圓睜著,瞳孔泛著血紅色。

“什麽獨眼新娘啊。”我不解地問。

“你是外地人,當然不知道這個傳說。民國的時候村子有個很漂亮的姑娘,結果當時戰亂橫行,連我們這樣偏遠的山村也無法幸免。她被一個來這裏政糧的軍官看上了,說是軍官,其實就和土匪無異。她當然不願意嫁,但軍官卻以全村人的性命作為威脅。結果村裏的人都來勸她嫁給那個軍官,有的甚至辱罵她不知好歹,要拖著大家一起死。最後她流淚答應嫁給軍官。並且讓軍官發誓只要自己嫁給他就不許在傷害村子。軍官自然答應了。

那天夜晚,軍官在村口等著花轎。好長的送親隊伍麽。等到了村口,那軍官去撩開喜轎的簾門,結果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當時在場的有很村裏的人。有幾個大著膽子走過一看。那姑娘居然用剪刀自盡了,自盡也就罷了。但她居然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左眼用手挖了出來我在手上。當地的人知道,這是個非常毒的詛咒。因為他們認為人的臉如同一個太極圖。兩個眼睛分別是圖上的兩個黑白點。左眼觀陰右眼觀陽。達到一個平衡。但她臨死前挖出左眼,代表著她左眼看到的人都得死。”紀學看著左眼冒著紅光的落蕾徐徐道來。

“後來村子出現了大屠殺,接二連三有人死去,先是那個軍官,被部下發現死在房間裏。左眼沒有了。後來是那些威逼過她的村民,都沒有左眼。而且有人說在出事的晚上他們都看到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孩出現。也有個自稱看到過女孩的臉只有一個眼睛。事情越鬧越大,結果是我們紀家老太爺,也就是我的爺爺出面,以犧牲自己右眼的代價把她封在了自己的眼睛裏。所以村裏幸存的人都非常尊重我們紀家並為我們建了這棟房子。

但祖爺爺也抑制不住她的怨氣。沒過多久就病勢了,她臨死說,獨眼新娘會在七十年之後再度出來,但不會再濫殺,而是找到一個和她長相年齡相仿的女孩坐上她的花轎,替她走完她的孽路。”

我聽完大驚。落蕾還沒有醒過來。難道她真的要成為獨眼新娘的替身?

“沒有別的辦法了麽?”我難道眼看著她就這樣莫名的死去?

“不知道,她帶著極不信任別人的怨氣死去。很難對付。雙門檻只不過暫時延緩她的腳步。你看到她張開的左眼了吧。那只眼睛會慢慢從瞳孔開始變紅,一但整個眼睛都變成紅色就沒救了。”紀顔走過來,指著那發著紅光的眼睛,果然紅色的部分比剛才略大了一些。

“快救救她啊。”我抓著紀顔的肩膀,大聲吼道。紀顔吃驚地望著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和叔叔會暫時把她般到古廟那裏,希望可以暫時控制一下,有時間我們才能有辦法。”

也只能如此了。古廟在村子中心,也不知道多少年曆史了,反正在村民的保護下還保存的很好。我們把落蕾放在佛像底下,並用金色的佛珠圍起全身。我們三個則圍坐在她旁邊。

紀學告訴我們,祖爺爺說過,要徹底制服她必須平息她的怨氣。至于如何平息,他還未來的及細細交代就去世了。只說過一句從哪裏來就應該從哪裏回去。

我們還沒好好琢磨這句,落蕾的眼睛卻越來越紅了。幾乎已經看不到眼白的部分。古廟和佛珠根本絲毫沒有作用。

從哪裏來就從哪裏回去?到底什麽意思,我望著她慘白的面孔和那始終無法閉上散發著血紅色光的左眼。

“難道非要我把眼睛替你換一下?”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旁邊的紀顔猛地一驚。

“對了,是不是能找到她當年挖出的眼球就可以平息她的怨氣了?”紀顔的話很有道理,但等于沒說,村子不大,但要在這裏找一個眼球,還是幾十年前的談何容易。

“不,她的左眼應該就在祖爺爺的右眼裏。”紀顔堅定地說。

“那當年紀老太爺為什麽自己不把左眼還給她?”我問。

“可能當時她怨氣太強吧。”紀顔回答道。

“恩,小四的說法很有道理。但如果是這樣,我們就要挖開爺爺的墳墓,別說奶奶不答應,你自己也難免背上不孝的罪名。”紀學警告紀顔。

“沒什麽,奶奶那邊我去說服她,你們現在就准備開墳。事關人命,祖爺爺會理解我們的。”說著,他走出古廟前對我說,“放心,落蕾會沒事的,我絕不會看見我的好朋友再在我面前死去,絕不。”我知道他的話指什麽。我相信紀顔會成功的。

我和紀學叫人看著落蕾。然後帶了些人前往紀家祖墳准備開棺。

紀老太爺的墳墓很氣派,而且非常幹淨整潔。我們上過香跪拜後心中默念懇求老太爺原諒。

墳是用大理石建成。打開很不容易,而且還要小心千萬可別損壞了。這時候紀顔來了。

“奶奶那邊我說服了。我說未來孫媳婦危在旦夕,她要出事我也不活了。”紀顔果然有做主持的本領。

終于,我們挖到木制棺材了,又是一次跪地禱告後,我們打開棺材。紀老太爺的屍體已經完全腐爛了。但他的右眼果然如同紅寶石一樣依然在閃爍紅光。我們把它小心拿起來,用紅布包起來。

就在大家准備把老太爺的墓複原,那幾個負責看著落蕾的人跑了過來。我心一沈知道出事了。果然,他們說落蕾剛才突然站了起來,向門外衝去,力氣很大,攔都攔不住。他們沒辦法只好趕來告訴我們。

時間不多,我們幾個拿著眼球趕快去找落蕾,但她會去哪裏呢。

“因該是落蕾上次說看見娶親隊伍的地方吧。”紀顔猜測到。沒辦法,我們也只有去那裏。還好他的猜測很准確。

落蕾身上又穿上了那身紅色嫁衣,如果上次在晚上看見她穿只令我決的恐怖的話,那這大白天看著她穿我只覺得一種非常誘惑和淒慘的美麗。

她就那樣站在那裏不說話。只是看著天空。我把眼球那到手上慢慢接近她。紀顔也想過去,被紀學攔住了。

“從哪裏來你就應該從哪裏回去,我不想看見這個女孩成為你的替身,如果你非要她穿嫁衣,我也希望是以後她和她喜歡的人走在一起在穿。”我小心的說。

“你是誰?你愛這個女孩麽?”她帶著冷笑回答,聲音已經變了,很空靈。

“不能說愛吧,我們認識不深,但我不能看著她死,也不想看著你在錯下去。”

“錯?你能體會到衆人背叛你,把你往死裏逼的感覺麽?你體會不到,如果你是我,你會比我恨這人世千百倍。”她幽幽的望著我,左眼依舊通紅。

“所以我把本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停了一下,深呼口氣,堅定地說:“我可以把我的左眼給你。”

她吃驚地望著我,隨即嘲笑地說:“那好,給我吧。”說著伸出右手。

我也呆住了,說出去容易做很難。我的手始終停頓在左眼邊。

“挖啊?我沒多少耐心,時候一到,接這個女孩的花轎就要來了。你看看那邊,好象已經來了哦。”她無時不刻在嘲笑著我。我似乎也聽到了迎親的音樂了,果然,一隊全提穿著鮮紅衣服的隊伍擡著轎子正朝這邊走過來。

如同一條紅色的舌頭,在這空闊的地面上延伸。

沒時間了,如果少一只眼睛能救她,值得。我橫下心,挖向自己的左眼。

就在我的指頭觸到眼球的一刹那,起了一陣大風,幾乎把我們都吹倒了。紀顔和紀學也趕過來扶助我。大風過後什麽也沒了。落蕾倒在地上,身上褪去了那件血色嫁衣。

天空中響起了那個聲音,幽怨地說了一句:“我以後還會盯著你的,看你是否在說謊。”接著,一切都結束了。

糾纏村子幾十年的獨眼新娘終于離去了,我不敢保證她是否真的離去了,還是她的那只泛著紅光的左眼正在某個角落看著我,或者,看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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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窺(1)

醒來後落蕾絲毫不知道發生暸什麽,我們也沒敢告訴她。她的假期不多,所以沒過幾天,我們便又起程回去暸。紀顔暫時和我們告別,因爲他也要開始新的冒險。這樣也正好我和落蕾一起回去暸。

旅途中有美女相伴自然是好事,可是美妙的日子總是短暫。假期結實後的落蕾像換暸個人。滿腦子都是工作,什麽如何刷版,如何采新聞如何寫稿。我終于明白她爲什麽年紀輕輕就是總編暸,根本就是工作狂麽。

既然紀顔走暸,我也自動回到社裏不在休假。沒想到社長一見我就給暸個任務。

一個中年的中産階級,也就是一個上暸年紀的小資,或者可以叫老小資。據說他很喜歡用望遠鏡看遠處。可能壓力太大,而産生暸窺視別人的一種變態心理。不過其實這也無傷大雅。但現是他突然死暸,而且死與心肌梗塞。但他沒有這種病史。于是有人開始傳言,他看到暸不該看到地東西,是被嚇死的。

她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白色高領襯衫和黑色長裙。她把頭發也紮到腦後,換暸件運動服和跑鞋,看樣子是准備鍛煉暸。我連忙刷牙洗臉,我慶幸自己把那套多年未穿的運動服也帶來暸。本來准備衣服的時候我就打算早上早起鍛煉,但妳知道這和大學那時候假期興致勃勃地帶著課本打算回家看書一樣只是個想法而已。

當我來到樓下的時候她剛好出門。沿著街路嚮東跑。我則跟在她後面。

始終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她應該不會察覺。我突然可以理解那些尾行和偷窺的人暸,如果他們和我一樣的處境的話。

我正在計劃著如何接近她並且和她說話。正低頭苦想的時候。沒想到她在前面停住暸。我自然沒注意居然撞到暸她。

“對,對,對不起。”我一緊張說話就有點結巴暸。她笑暸笑看著我,自己爬暸起來。近距離看她更美。

“妳也很喜歡跑步麽?”她拍暸拍腿上的土。

“還好吧,主要是工作老坐著容易變胖。”我把目光看著別處和她說話,因爲我一轉過來就和她的大眼睛直接對視,那樣的話我說話不利索。

“男孩子也怕胖麽?”她抿著嘴笑暸笑。我也笑暸。忽然間她居然有如此好的親和力,一下把人拉的很近。

我忽然看見她的左手食指流血暸,那血是暗紅色,很濃稠,慢慢的從傷口流出來,很慢。

“妳指頭流血暸。”我掏出隨身帶的幫迪,這是我的好習慣,我一般除外活動都會帶著。她感激的讓我幫她貼上。這樣一來我們又更近暸一層。

那一次的談話讓我知道她原來就在我暫時住的雙子樓裏工作。叫林岚,是做廣告設計企劃的,剛來不久。工作很重。她還告訴我自己是外地人,在這裏只好拼命工作。

我就這樣每天一邊在這裏用望遠鏡看著她,一邊和她打著電話聊天。每天都打一個多小時。我正暗自高興,平時這樣打早就打爆的電話卡居然撐暸這麽久。

“妳在幹什麽呢?”林岚好奇的問。

“我在看著妳呢。”我不知爲什麽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說出來後自己都嚇暸一跳。

“騙人。”話雖這樣說,我在望遠鏡裏還是看見她下意識的甩著頭發四處看暸看。

“呵呵,當然,妳住那麽高,我能看見妳我不成超人暸麽。”

“妳喜歡我麽?”林岚突然問道。我看見她拿著手機走到窗戶前。我趕緊拉上窗簾。

“怎麽突然這麽問?”我又有點結巴暸。

“開個玩笑暸,對暸,妳住哪裏啊?”

“妳對面。”我不假思索的說出來,有時候反應太快也不是好事。

“我對面?那不是我工作的那棟雙子樓?原來妳和我工作地方很近啊。”

“恩,是的。”

“這樣吧,我過來坐坐。”說著,電話挂暸。我如熱鍋上的螞蟻,她要是來暸看見我房間這樣豈不一切都知道暸。

我又用望遠鏡看暸看,果然她家燈滅暸。

過暸會兒,手機又響暸,我以爲是她的,但一看是落蕾的。

“歐陽妳還沒睡啊。”這不廢話麽,睡暸怎麽接妳電話。我只好敷衍到就要睡暸。

“小心身體啊,別太累暸,我聽老總說妳被派去查那個奇怪的事去暸,所以打個電話問候妳一下,怎樣,是不是在電話那頭感動的熱淚盈眶暸?如果妳要感謝我的話,明天請我吃飯吧。”這不明擺著以慰問爲借口敲詐我麽。

我哭笑不得,這裏已經被林岚搞的快焦頭爛額暸,落蕾又來暸。

“好吧好吧,嶽總,明天我請妳吃飯。”我正要挂上手機,門鈴響暸。該不會林岚這麽快就來暸吧?

“好象有人來暸。我去開門,明天見吧。”我挂上暸手機,最後聽見暸落蕾說暸句:“祝妳一切平安。”

我一步步走近門口,隨手看暸看手機上的時間,上面赫然顯示著11:40。我又看暸看和林岚的通話時間,已經是11:14暸。

我的腦袋僵住暸,任憑門鈴在狂響。林岚怎麽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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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 窺(2)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暸,是林岚。我門鈴和手機的鈴聲交織在一起。在空蕩蕩的客廳回響。

我咬暸咬牙,接通暸電話。裏面依舊是她好聽的聲音。

“我知道妳在門後面,開門啊。”聲音從手機裏傳出,我仿佛可以嗅到她話裏不安的種子。

我和她就隔著一道門。我顫抖著站在貓眼前看去。門外空無一人。但門鈴卻依舊狂響著!

我發瘋似地拔點電源,門鈴終于不響暸。手機我也關上暸。現在安靜暸,所有的聲音一下都消失暸。

我抱著雙腿縮在牆角。這時,我看見暸那原本進來被膠布死死貼住的插座。

我終于知道前任男主人爲什麽要貼住它暸。

黑洞洞的插座裏我看見兩跟手指慢慢伸暸出來,那是兩截蒼白手指,但分明看的出非常纖細,那是女人的手指,或者說因該是林岚的,因爲那跟食指上貼著我在熟悉不過的創可貼。

手指慢慢的伸出來,非常的慢。我知道我的牙齒在打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力居然猛的把手指硬頂暸回去。然後我到處尋找著膠布。拼命的把所有的插座都死死地封起來。

做完這些我忽然如被掏空暸一般,一下躺在暸地板上。手機居然響暸。我明明是關上暸的。

一下接著一下,鈴聲越來越大,我終于忍不住暸,接通後我高喊:“別折磨我暸,我又和妳沒什麽關系!”

那邊沈默很久,什麽聲音也沒有,只聽見呼呼的風聲。

“真的沒有麽?妳不是喜歡我麽?”林岚的聲音這時候聽起來就像是魔鬼的禱告。

“沒有!絕對沒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妳!”我大聲喊叫著,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那妳爲什麽每天用望遠鏡看我呢?”她的話讓我一驚。

“妳現在爲什麽不用望遠鏡看看我呢,就像妳平時一樣。”林岚慢慢的說著,一個字一個字的進入我的耳朵。

房間的燈忽然熄滅暸。窗簾被風吹暸起來,露出暸那台望遠鏡。外面如雪的月光打在地板上發出妖豔而著迷的光芒。我放下手機,身體不聽使喚的爬暸過去,把眼睛放在望遠鏡上看著我天天看著的對面13層。

我看見暸,林岚也正在對面用著一台和我一樣的望遠鏡看著我。她擡起頭,滿臉蒼白的她對我笑暸笑,那笑容我今生都難以忘記。我如同被蠍子或者毒蛇咬到一樣反射性的彈暸出去,摔倒在地板上。

我感覺身後有人。我沒回頭,一只手繞過我的脖子撫摩著我的臉。冰冷。

我看著那只手,手上的食指綁著一張創口貼。

我知道後面是林岚。

她就在我耳邊上輕輕的說道,呼出來的寒氣讓我全身一激靈。

她說:“當妳在看我的時候,我也在看妳。”

我的承受能力達到暸極限,失去暸知覺。

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暸。明媚的陽光從窗口爬暸進來。正好照在我眼睛上。我擡起僵硬的身體,除暸那被膠布封住的插座可以證明昨天的事外一切的一切都依然如故。

我用望遠鏡望著對面,對面什麽也沒有,仿佛從來沒住過人一樣。

我又跑到那個廣告企劃部,他們說從來沒有個叫林岚的人在這裏工作。我來到對面的樓,尋味著樓管。那是位上暸年紀的大爺。

“13樓麽?很久沒人住暸,很早以前一個漂亮的女孩跳樓後就在沒人住過暸。”我料到是這種結果,只是詫異自己居然活暸下來。

收拾好東西的我頂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報社。大家都奇怪的問我是不是生病暸,我只有報以苦笑。

嚮老總彙報完後,我請暸幾天假。並答應寫完這篇稿子。就當我要離開的時候,剛進門的小柳忽然叫住我。

“剛才我來的時候又個姑娘叫我把這個信封給妳。長的很漂亮呢,穿著白色上衣和黑色長裙。”

我接過信封,打開後只有一張用過的幫迪。信封裏空空如也。

一回到家。我就查找各大報紙新聞,終于知道林岚在家被偷拍,然後被人把照片發到網上最後羞憤間跳樓自殺。我呆呆地看著那則消息,根本沒注意淚水已經劃落暸下來。我的電話帳單也顯示,這最近根本沒有與除老總和落蕾其他的人通過話。

手機又響暸,我一看,是落蕾。

“歐陽,妳病暸麽?”她關切地說。

“恩,有點不舒服,不能請妳吃飯暸。”我笑著說。

“傻瓜,我等下下班過來帶點菜給妳吧,病人別亂吃東西,妳們男孩子不懂的。”

我拿著電話,開心地和落蕾聊著天。林岚或許只是我的一個夢而已。夢醒暸就要回到現實。或許我能早點遇見她,就不會只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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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1)

電話不合適宜的響了起來,打擾了我的清夢。我強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消失很久紀顔的電話。

“你小子還知道找我啊。我以為你挂在那個犄角旮旯裏了。”

“別說了,快來我這裏,有些東西絕對是你感興趣的。”說著說出鄰近的一個城市名。

“你沒開玩笑吧,你要我坐火車過去?”

“來不來隨你,反正我叫落蕾幫你請假了,火車票也讓她幫你買好了估計她很快就會去你家,記得速度來,我等你。”電話那頭成了忙音。我剛想咒罵幾句,門鈴響了。收拾一下一看,居然真的是落蕾。

她把火車票拿來了。

“你和我一起去麽?”我邊用毛巾擦著臉問。

落蕾搖著頭,“沒時間,我在趕專欄,而且紀顔說了,我最好別來。”說完便去社裏了。我狐疑地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紀顔葫蘆裏賣著什麽藥。

既然火車票都送來了,自然不好不去。還好車程不長,不過也要五,六個小時。隨意准備下帶上筆記本我便上路了。

火車的午飯既貴又難吃。一下火車,我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紀顔只是招呼我快來,似乎很匆忙。我們打了個面的。

這個城市是個新近開發的縣級市,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給我最直接的感覺是這裏的空氣很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著一種很悲觀的色彩。

“到底什麽事?”在車上我忍不住問他。紀顔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我。

昨天夜裏警察發現了具男屍。這個男人已經是在失蹤人員名單裏。已經一個月了,一直找不到。但昨天晚上他被人發現在一座廢舊的房子裏。那所房子很久沒人居住了,房子的主人暫時還沒查明,但最有趣的是這個人的死因。他是被活活餓死或者說是渴死的。而且房子內十分幹燥,溫度也高。在晚些日子,他就快變成木乃伊了。

“這很簡單,他或許是被人綁架在那裏啊,結果綁匪可能處于報複或者被的原因把他關死在那裏。”我覺得這事沒什麽稀奇。

“現場沒有任何人的足迹,所有的指紋都只有他一個人。全部集中在水龍頭,窗戶上,門內把手上。但門和窗子都沒上鎖。這裏的供水還沒有完成各家各戶獨立水表,所以進去的時候裏面是有水的。他的身上也有錢。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麽會以這樣的死法死在屋子裏。”紀顔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幾張照片。

第一張是現場的,屍體談不上難看,死者穿著黑色甲克和灰色直筒西褲。是半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臉。不過手和其他部位都像極了風幹的臘肉。第二張是死者臉部特寫,很顯然,他死前帶著巨大的痛苦,他的皮膚因為過度脫水而成一種暗紅色,皮膚幹燥的如同燒盡後的木柴。

後面的幾張是那間房子的照片,房子是八十年代時期造的舊式樓房一共兩層。門口還有一個不大院子用幾跟籬笆圍著。房子是用紅磚砌的,那紅磚如剛吸過血一樣,分外妖豔,我看得很不舒服。

直到最後一張,我看到二樓的窗戶旁邊依稀有個什麽東西,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人形。

“你看了這張麽?”我把照片給紀顔。紀顔點點頭,並說他也很在意這張。

我們的目的地其實是在一座巨大的工廠裏,這所工廠一直在二十多年前還是效益很好的,應該是做化肥的。但隨著改革,這裏蕭條了,以前數千人上班的景象不見了,這種工廠一般都像一個城市,工人極其家屬都在裏面,包括一些商店,娛樂地點,總之他們幾乎可以不用邁出工廠,而完成自己的人生軌迹。廠路上種著許多樹,但都沒人護理,路邊的雜草也都長到快一人高了。兩邊幾乎都是職工宿舍或者是他們自己搭建的平房,但行駛了這麽久,我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偶爾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如雕塑一般做在門口,旁邊趴著一條同樣沒有朝氣的狗。

如果要找一個詞語形容這裏的話,我覺得荒涼是在好不過了。開車的司機是這裏的第二代了,他的父親就是在這裏度過了人生的一大半。他說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出去的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他不願意出去,但也不願意混吃等死,于是搞了輛車,好歹還是可以糊口的。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我們的目的地。那所房子比照片上看過去要新的多。不明白為什麽說它常年沒人居住。

“就是這。”紀顔和我做下車,指著房子。司機看了我們一眼,古怪的說:“你們來這裏找人?”

“不,啊,也算吧。”紀顔看了看房子回答司機。

“這房子很多年沒人住了,前些日子還被發現有個人死裏面,你們小心點為好。”說完倒車走了。望著決塵而去的汽車,我總覺得這地方讓我很難受。天氣不算太糟,但這裏長期作為化肥加工的地方,已經汙染很嚴重了,即使已經將近幾年工廠沒有生産,但這裏總彌漫著刺鼻的味道,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旁邊瘋長的樹木失去了本身美化環境的本用,顯的非常的猙獰。

房子前面已經被警察用橫條圍了起來。但居然沒見警察看守。紀顔看出我的疑惑,告訴我負責案子的是他的朋友,因為比較棘手和詭異,自然叫上了他,而且紀顔以妨礙工作為名把其余警察支走了。房間大部分證物也采集掉了。所以我們大可以進去好好調查看看。或許當時我和紀顔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間房子裏呆上多長時間。

推開木制的籬笆門,我們走進了這所老屋前面的庭院,這所房子與其他的職工住房如此不同,我突然對這所房子的主人感到了好奇。

紀顔說警察初步調查知道了這所房子是長裏一個退休工程師的住房。工程師五十年代從美國學成歸來,後來經曆文革後在這所工廠任職研究新化肥。退休後曾經和妻子還有兒子住在這裏。後來老教授在這裏病勢,妻子也緊隨其後,他們的兒子把房子封了後就不知所蹤了。

房子裏居然沒有一點黴味,也對,從照片上看那男人的屍體沒有發生嚴重的腐爛,這種天氣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子保持幹燥實在要感謝守房人了。

從門望去,是一條陰暗的甬道,門一帶上,房間裏的光線最多只能照到兩三米遠,白天尚且如此,夜晚的黑暗程度可想而知了。甬道大概一人半寬,我走前面,紀顔跟在後面。兩邊是刮過瓷的水泥牆,摸上去異常的光滑。我一邊摸索著牆壁,一邊朝裏面走去。

大概走了一半,前面左轉是一個房間,我剛想進去。感覺右手摸到一種異樣的東西,非常的冷,而且是一種特別的僵硬感。我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在超市裏摸到的凍肉就是這種手感。

心裏一驚猛的轉過身,卻正好撞在後面的紀顔的額頭上。兩人同時蹲下摸頭。

“你幹什麽啊,突然轉身。”紀顔抱怨到。

我只好跟他說剛才我感到些很奇怪的東西。紀顔一邊用手掌心揉著腦袋,一邊笑著說:“看來帶你來的確是個明智的選擇。”

“怎麽說?”我好奇地問。

“這案子顯然很古怪。你沒注意平時看警察破疑案都帶點狼狗啊,工具之類的麽。”

“。。。。。。。”看來他把我當測試工具了。我一賭氣走進了左邊的房間。與外面狹窄的甬道相反,裏面很寬敞。而且家具一類的都保持的很完整。靠著牆角擺放著一套舊式沙發。不過已經很髒了。房間整個呈一個長方形。沙發的對面牆壁兩米高的地方挂著一個很舊的吊種,黃色的圓形鍾身,是那種需要人工上發條的。不過早就停了。

這個房間估計是用來待客的。我們沒發現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東西,只好退了出來,甬道右邊另外一間房間,門口就是通向二樓的樓梯,這間的布局基本和剛才那間一樣,不過我看見地上用粉筆畫出的一個人形,看來那個男的就是死在這裏了。

整個房間要比剛才的壓抑很多,光線也要更暗淡。進去後正前方有一扇玻璃推窗,窗戶上有一層細灰,上面清晰的留著幾個雜亂無章的手印,看來是死者的,他那麽急著想推開窗子做什麽。呼救?逃跑?或者是為了躲避什麽?不過都不地而知了,他已經死了,我們只有在這裏一點點的調查,才能知道真相。房間出去後,甬道的末端兩邊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我還洗了下手,看來果然是可以出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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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2)

二樓應該是寢室,上面更加暗了,幾乎伸出去的手指都看不見了。樓梯很高,全木制的,不過和牢固,遠不會如我想的一樣踩上去嘎吱做響。上面有三個房間一字排開,看來是工程師一家每人一間了。我看著中間的房間,開門走了進去。這間比起下面要狹窄許多了,只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和一個擺了台燈的書桌。我隨意看了看抽屜,裏面有一本日記,我驚訝警察難道沒有仔細看看,還是他們實在太粗心了。紀顔似乎在外面說話,我把日記放進筆記本包走了出來。

“看來這所房子真的什麽也沒有呢,那男人的身份我朋友還在查,不過看來應該不是本地人。因為他們詢問過很多人都說不認識他。屍檢還在進行中,暫時沒什麽線索。”紀顔把電話關上說。

“依照你看,這房子有問題麽。”我靠著書桌問。

“不知道,我到是沒什麽特別的感覺。”說著他走到旁邊的房間去看了。我把日記本拿在手裏,很厚。紅色的硬塑料外殼上面有幾個陽文。

“給最愛的冰冰”我小聲念著,忽然聽到了同樣的一聲冰冰,我以為是回聲,又念了一次,卻只有我自己的聲音。單人床上鋪著一層被單,上面還印著已經暗淡了的紅色的獎勵兩字,估計應該是那個時候廠裏獎勵給工程師的。我看著黑黑的床底,忽然想看看下面有什麽。

我慢慢蹲下去,誰知道蹲下去也很難看清楚,我不得不趴到地上,用手機做光源慢滿向裏面探去,結果除了一雙用舊的解放鞋外什麽也沒有,我剛關上手機燈想爬起來,忽然感覺到有人的呼吸,而且是那種近在咫尺的呼吸,像寒風打在我臉上,而且一陣臭味。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高聲叫了一下紀顔。

紀顔很快過來,忙問我怎麽了。

“床,床下有東西,我感覺到有呼吸,正好打在我臉上。”我忍不住全身發抖,說話都不利落。

紀顔狐疑地看看我,掀開床單,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啊,是不是只是一陣風罷了,或者是死老鼠之類的。裏面我什麽也沒看見。”說著站起來拍拍腿。

“哦,什麽也沒有。”我也站了起來,但又想,什麽也沒有?我明明看見有雙解放鞋啊。怎麽什麽都沒了呢,我又看了次,果然床下空空如也。這下我自己也不確定剛才在那種情況是否看見那雙鞋子了。

“下去吧,好象沒什麽可疑的,我們先去招待所休息下,你這麽遠來也累了。”紀顔看了看表。“都快五點了。”我點了點頭,把日記收起來。

正當我們要下樓的時候,我聽見鍾響了,一聲接著一聲,非常的嘶啞而刺耳,如同葬禮上的喪鍾。我和紀顔對望了下,馬上下樓,奔向那間挂鍾表的房間。

已經響了五下了,鍾還在敲打。但當我們進去後卻發現牆上沒有鍾,甚至連鍾曾經挂過的印記也沒有,似乎鍾從來就沒挂在過上面。我們只好去另外個房間,果然,鍾挂在了這裏,同樣是兩米多高的距離。這個時候已經響了十二下了,鍾聲停住了。

那個鍾是發條式的,沒有人上絕對不會走更不會響。難道在我們上樓的期間有人進來並且取下鍾上發條在挂在這個房間?而且我發現房間的布局似乎正在慢慢變化,而住關鍵的是地上原本粉筆劃著的屍體已經不見了。整個房間如幻象一般我和紀顔猶如處在海市蜃樓中。

漸漸,四周像水面波紋樣浮現出許多東西,一架鋼琴,幾個書櫃。然後是一位五十多歲男人走了進來,他面帶微笑,穿著無袖高領白色羊毛衫,一臉長者之貌,帶著一副黑色寬邊眼鏡,很慈祥。鋼琴上坐著一位少年,很清秀,大概十五六歲,正認真的彈奏。男人似乎在和孩子討論著什麽。說的極為認真,並撫摩著孩子的頭,孩子也很用心的聽著。看上去很溫馨。我和紀顔就在旁邊,被眼前的事物看的迷惑了。我暗想難道這個男人就是那位教授工程師?

接著,男人出去了。孩子目送著他出去。忽然孩子的臉變的極為猙獰,那絕對不該是一個少年擁有的相貌。而更令我膽寒的是,他居然不經意的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非常的黑暗。我看看四周,本應該什麽都沒有啊。幻象很快消失了。四周恢複了平靜。我和紀顔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一身的汗。

“走吧,這房子果然有問題。我們先回去准備下。明天早上再過來,六點以後這裏陰氣太重了。”紀顔看了看四周,催促我快走。

我們穿過甬道,走向門口。背著光我才發現,甬道是紅色的木頭制的,狹長的通向大門,猶如一跟舌頭一樣。

紀顔轉動了下門把手,然後皺著眉頭又使了下,他轉過頭說:“門居然鎖住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走到其他房間,果然,所有連接屋外的出口都打不開了,包括窗子。而且房間的溫度居然逐漸在升高,我走向廚房和廁所的水管處,發現剛才近來還能出水的水管,現在一打開只能發出尖刺類似鴨鳴的叫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繞。我郁悶的龍頭擰死,才聽不見了。

“《本草綱目•鱗部》記載‘蛟之屬有蜃’,‘能籲氣成樓台城郭之狀,將雨即現,名蜃樓,亦曰海市。’”他拖掉外套,把袖子卷起來,站到大門口。一邊念道。

“你在念什麽?”我對古文不是太明白。

“有種怪物叫蜃,她們很大,而且常人根本看不見她們,據說形同魚類,張著兩個很長的觸須。它們經常在大雨來臨時變化為房屋引人進去然後吞食掉。”

“你是說這房子?”我四處看了看,莫非我們在怪物肚子裏?

“對,但也不肯定,因為這房子已經存在很久了,蜃不過只能變化出虛物。但我必須試試,要不然以這種溫度我們過不了多久就會活活變成幹屍了。”紀顔拿出兩只mp3。一只給了我叫我帶上。我狐疑的接過來,放開一聽,居然是經文。

“如過是蜃作怪就應該只是幻術,裏面是大悲咒,佛曰,誦此陀羅尼者,不受十五種惡死:(1)不為饑餓困苦死,(2)不為枷系杖擊死,(3)不為冤家仇對死;(4)不為軍陣相殺死,(5)不為虎狼惡獸殘害死,(6)不為毒蛇蚖蠍所中死,(7)不為水火焚漂死,(8)不為毒藥所中死,(9)不為蠱害死,(10)不為狂亂失念死,(11)不為山樹崖岸墜落死。(12)不為惡人魔魅死,(13)不為邪神惡鬼得便死,(14)不為惡病纏身死,(15)不為非分自害死。所以還是可以暫時護佑我們一下。”

果然,帶上後雖然聽不懂,但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感覺也沒剛才那樣煩躁了。

紀顔也帶上了,並且左手按在門把上,右手咬破後以鮮血在門上寫了些什麽,總之我是看不明白。接著他用力後拉,門居然拉開了只有一人出的小縫。

“快。”紀顔做了個趕快出去的手勢。我連忙跑過去,但忽然感覺身上背的包一輕,原來是日記掉出來了。我下意識的彎腰去撿。但我看見甬道二樓的樓梯上站著一個人。

我認識他,他就是剛才那個幻象中彈鋼琴的少年,不過似乎略長一點。他穿著八十年代頗為流行的軍綠高領外套,一臉慘白,嘴角帶著莫名的笑容看著我,我也呆住了,他的嘴巴在動,似乎在說什麽。我聽不見,只好摘下耳機。

“日。。。記。”說完手指著前面的大門。

“快點啊,歐陽,你等什麽呢,我支持不了多久。”我回頭一望,紀顔正憋著力氣拉門,在一回頭,樓梯的少年不見了。我拿起日記管不了這麽多,連忙和紀顔衝了出去。

剛一出來,大門像壓緊的彈簧松開一樣,啪的合上了。我們喘著氣坐在庭院裏。

“你怎麽不動啊,還有你幹嗎把耳機拿下來,不和你說了要帶上麽,那房子裏面到底有什麽還不知道呢,邪門的很。”紀顔責怪的問我,隨即站起來。“走吧,先去招待所住一夜。實在不行我叫二叔來幫忙。看來我一個人有點。”

我也站起來,跟著紀顔走出籬笆的木門。出去前,我又回頭看了下,剛才的那個少年依稀好象站在二樓的窗戶看著我。

終于回到招待所,與其說是招待所到不如說是個劣質的巨大的盒子。外面破舊的櫃台裏服務小姐,啊,不,應該叫大媽了。懶洋洋的躺在那裏織毛衣,見我們來了眼皮也不擡下,直接把房價一報。我聽了感覺價格似曾相識,沒想到招待所如銀行一樣,價格向外面看齊,質量麽講究自己特色。

錢終究是付了,我帶著少許不滿來到房間。是個二人間,裏面簡陋的只有兩張床和一跟廢舊電線拉起來的充當所謂晾衣物和毛巾用的。

床到是比較幹淨。我一下躺了上去,馬上就覺得放松了。

“你剛才在房子裏都看見什麽了?我看你很奇怪。”紀顔躺在另張床上問我。我把看見那少年的事和他說了,但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告訴他日記的事。那少年的話讓我對日記很好奇,甚至不願告訴紀顔色。

“我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呢,哎。”紀顔歎了口氣,把手枕在腦後,奇怪地說了句。

“哪有,你太多心了。”我掩飾道。

“睡吧,等下起來在去吃點東西,我好累了。”說著居然就睡著了,鼾聲如雷。我苦笑了下,也閉上眼睛。

“抱著你睡真暖,抱著你睡真舒服啊。”我迷糊見居然聽見類似耳邊傳來的呓語,感覺腋下似乎有什麽東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在床上。我向來一醒就不知道做過什麽夢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外面已經全黑了。醒來後感覺身體十分的累,就像剛做完劇烈的運動一樣,我按著脖子坐在床上。看見紀顔睡著正香,于是拿出日記本看看。為了避免開燈吵醒紀顔,我就去了過道。

過道的燈很昏暗,但還勉強看的清東西。我試著打開日記本,但發現它如同被焊住了一樣,根本打不開。難道辛苦拿來的東西根本沒用麽?

走廊裏很安靜,看來這裏也就我和紀顔兩個客人了。我把日記本暫時收起來,看了看表,也是時候叫醒他吃飯了。剛進門,紀顔已經醒了,看著我的床發呆。

“看什麽呢?”

紀顔不說話,只是指了指我的床,床下墊了層被褥,雖然我起來這麽久,但睡覺的形狀去還在。但我發現在我的睡痕一邊居然還有一個人形的睡痕,是側身的,而且比較矮小,應該是少年或者女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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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3)

我又想起半睡半醒時聽到的話,“抱著你睡真暖。”腳一下軟了,坐在了床頭。

“你是不是在那所房子裏拿了什麽東西?”紀顔看著那睡痕,盯著我問。我知道不能在隱瞞了,我把日記本交給他。紀顔詫異的翻看著,不過他也打不開。

“你把他的東西帶出來了,他自然會跟著你。”紀顔把日記收起來,安慰我道:“沒什麽,日記放我這裏,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說著硬拉著我走出了房間。

招待所不提供食物,我們只好步行在附近走走看看有什麽飯館大排擋之類。走了很久,終于看見一家面店,兩人想都沒想,填滿肚子要緊。

面很那吃,但還不至于到難以下咽的地步。我們很快吃完面,然後討論起日記本的事。

“你說問什麽會打不開呢?”我問紀顔,他剛點著跟煙,猛吸了口,若有所思。

“不知道,你上次說在樓梯口看見的那個少年,還有我們上次看到的幻象,我覺得那少年很可能是教授的兒子。”

“教授的兒子不是在父母去世後走了麽,那時候最少應該有二三十了,但我們看見的只有十五六歲。”我爭辯道。

“哼,你怎麽見得他只有一個兒子?”他笑了下,“我們看見三間臥室,既可以說是三口之家,如果是兩個兒子一人一間也很正常啊。”

我點點頭,的確如此。

“先去找找那個工程師的兒子吧,現在能知道當年這房子的事的人就只剩他了。”紀顔站起身,抹抹嘴巴。

“看玩笑,現在去哪裏找他?”我付錢給老板,但他堅決不收大鈔,我只好翻來翻去把身上僅有的零錢給他。

“我帶你去見個人,他應該能查到。”紀顔神秘地拍拍我肩膀。

半小時後,我們來到一所普通的民宅。我正奇怪他帶我來這裏做什麽。紀顔卻拉著我上樓了。

或許太久沒爬樓了,不過爬了六樓就有些氣喘了。紀顔搖著頭說我太缺乏鍛煉了。我心想有什麽辦法,一天24小時有12小時都坐在電腦旁邊。

“紀顔啊。”門開了,出來一個高個胖子,他巨大的臉上卻挂著一副非常精致小巧的眼鏡,讓我覺得非常滑稽。胖子奇怪的看著我,隨後用他厚實的嘴唇努了努我。紀顔馬上介紹:“這我一個報社的朋友,叫歐陽軒轅”然後用手指頭戳了戳胖子深不見底的肚子。“他是我大學同學,叫許飛揚。”我一聽就樂,就他這樣還能飛揚。

胖子似乎覺察到了我的不禮貌,不滿的帶著我們走進去。進去我才發現原來裏面很開闊,而之所以開闊是因為裏面什麽家具也沒有,只有一台電腦桌。

他隨便般來幾張凳子,茶水就別想了,一人發了個口香糖。我一看,好象還快過期了。

“找你有事,知道你本事大,希望你幫我們查一個人的資料。”紀顔邊嚼著口香糖邊問胖子,看的出他嚼的很費力。

“沒事你會來找我?畢業後也沒來看過我了,還說哥們。算了,要查誰?”胖子眼睛盯著屏幕頭也沒回。

“你應該知道,附近一所房子出了命案,案子很奇怪,所以警方希望我調查一下,我們現在對那所房子以前的主人很感興趣。希望幫我們查查。”紀顔討好的拍拍胖子,以示親密。

我看見胖子噼裏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心想你能查什麽。紀顔一邊摟著胖子一邊誇贊到。

“當年飛揚可是醫學院最厲害的計算機高手。大三他就沒上了,後來專職為別人檢驗防火牆,強的很呢。我叫他去這裏居民的檔案管理系統看看,查查那個工程師一家的具體資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單調地看著胖子在電腦前忙碌,忽然他喊到:“可以了,你們自己看把,我去吃點東西。”說著抓了地上一桶方便面去找開水了。我和紀顔湊過去看。

工程師姓王,叫王樂,回回時候剛剛大學畢業,是化學應用專業的。他的妻子他父親原先在國內的好友之女。兩人結婚後般到這裏。據說這房子是他嶽父送給他們的,後來這裏才蓋了工廠。他們有一個兒子,叫王斐。二十年前父母過世後去了杭州,具體情況不明。房子被王斐封存了,一直都沒在回過這裏。

我和紀顔看到這裏非常奇怪,看來王樂夫婦的確只有一個兒子。那我們在幻象中見到的少年是誰。看來一切要搞清楚就要去杭州一躺,但我可沒這麽多時間。明天下午我還要回報社。紀顔和我商量,他去杭州找王斐問清楚,我暫時回去等他消息。我答應了。

和許飛揚告別後,我突然想起了日記。日記給了紀顔,它還會來找我麽?我問紀顔,他也說不知道。不過為避免麻煩。紀顔拿出兩只影晶石給我,叮囑我帶上,另外一只給落蕾,她八字太低,帶上也好防身。

我奇怪的問他很早以前不是說這個很珍貴只有兩只麽。紀顔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以為很珍貴,當時高僧給我的時候就給了兩只,最近我去拜訪他,他忽然又從箱子裏拿出一打。”

“。。。。。。。。”我看著影晶石,真懷疑是否有用。

“你放心,我很快回來,最多三天。這裏去杭州快車只要十小時,問清楚王斐我回立即通知你。”

“好!”數小時後,我已經坐上了回去的火車,望著站台上紀顔漸去的背影,心中劃過一絲不安,我預感總是很靈,希望這次是多慮了。

我十分之討厭坐火車。我對這麽多人擁擠在車廂非常煩,空氣又不流通。一個孩子正坐我旁邊快樂的玩著猜字遊戲,根據提示來補充完整詞語或者字句,直到填滿格子。我極其無聊,問孩子要了一張也隨意填了起來。

第一豎行是中國著名的校園歌手,唱過《同桌的你》等歌曲,我笑了笑,不是老狼麽。

第二個說的是《武林外傳》的主創原班人馬打造的新電視劇,我看著不全的片名,很快也想起了,是《房前屋後》

我一步步坐下去,很快第個橫行出來了。我把橫行連起來,

“老屋的東西,要去老屋才能打開。”

老屋的東西!日記?我一驚,字表掉在地上,孩子好奇的揀起來放到我面前。“叔叔,掉了,掉了。”我接過來揉揉眼睛,那行字又不見了。

難道他的意思是日記一定要去老屋才能打開?我看著窗外在夜色中高速行駛的火車。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的確和想打開日記,但上次和紀顔一起去都差點死在裏裏面。我一個人去不是送死麽。

紀顔現在估計也上了去杭州的火車了。我還是等他回來吧。我又想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後,感覺一陣便意,想必是吃面的時候喝湯太多了。

車廂裏的人大部分已經睡著了。我小心翼翼地穿過過道。走進了廁所。廁所有扇窗,依稀靠著月光還能看清外面。

現在應該正走在郊區一帶,我還能看見一些農田。忽然聽見似乎有人在拍廁所的門。我打開門一看,空無一人。

“啪啪啪。”聲音又來了,這次我聽清楚了,在背後。

轉夠頭,背面的玻璃外一只幾乎接近腐爛的手臂正不停的拍打著窗戶,接著臉也慢慢伸了過來,果然還是屋子裏見到的那個少年,不過他的樣子更為駭人了。消瘦而高聳的顴骨把帶著黑眼圈的眼睛撐了起來,眼球就像隨時會掉出來一樣。他不停的拍打著門外的玻璃,蒼白的嘴唇又嘟囔著什麽。我好歹也算見過大場面了但腳還是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還好有手扶住了門把手才不至于攤倒在廁所裏。

“裏面有沒有人啊,上這麽久麽?”我這才清醒過來,趕快拉開門,門外一個二是來歲的小夥子用奇異的眼光看著腳步不穩,踉踉跄跄走出來的我。

“上個廁所也虛脫,真搞笑。”他在後面小聲嘲笑著,我無力和他爭辯,因為我知道剛才如果換做他的話估計早暈了。

好不容易我回到座位。想去包裏拿瓶水喝下緩解下緊張。結果手伸進包裏摸到了一樣硬幫幫的東西。我知道是什麽。但我不想拿出來驗證我的想法的正誤。人總是這樣,當無法避免的東西來臨是總會天真的選擇逃避。

我墨迹了好久,終于還是把那東西拿了出來,是日記,對,的確是日記,是那本我從老屋中帶出來後來交給紀顔帶走的日記。但現在它好端端的在我手上。紅色的日記客仿佛在對我說,我是逃不掉的,老屋在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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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4)

我拿著日記真想把它燒了,但某種力量驅使著我。我決定回去,在下一站下車,回到老屋去解開真相。

忽然列車裏響起列車員的聲音:“親該的旅客朋友,實在抱歉,因為前方鐵路維修我們要開回XX市,請大家諒解。”聲音剛落,車廂便一陣騷亂,罵娘聲合成一片。只有我靜坐在原地,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它故意為之。

我又回到了原地,跟著咒罵的人群走出檢票口,叫了輛車直奔老屋。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好不容易才打到輛車。司機把車窗搖了一半下來,伸出個圓圓地腦袋上下打量我。

“去哪?”

我告訴他是廠區的老屋。他馬上搖頭:“不去,那地方白天都陰森的很,晚上更邪性。”

“兩倍價錢。”我往荷包伸了伸手,估算下自己還有多少。

“不去。”但他還是在窗戶後面看著我,綠豆大的眼睛看著我的荷包裏的手。

“五倍。”我伸出個巴掌。他顯然動心了,但還在憂郁,可能還想多要點。

“四倍!”他沒想到我減價,剛想張口,我馬上說:“三倍。”

顯然他很不高興,但我又伸出兩跟指頭:“不去算了,大不了我走著去。”

“好吧!”司機終于忍不住了。我上了車子,手裏緊緊握住裝有日記的袋子。晚上車子開的比較快。兩旁的景色果然比白天更難讓人忍受,即便在有月光的時候,茂密的樹木也將它遮擋大半。透過縫隙灑下來的殘光反倒令這裏更為顯的陰冷。

前面已經能勉強分辨出是老屋了。車子停在了門口,司機收了錢一句話也沒說,逃似的立即開走了。我一人站在門外。望著屋子,這是我今天第二次進去了。旁邊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自己也下意識的走的很輕。門很輕易的被推開了,然後又慢慢帶上。裏面非常的黑,我仿佛一下被扔進了墨池。我把手伸想口袋想掏出手機暫時充當照明,卻摸到了紀顔送的影晶石。

“姑且帶上吧,有點心理安慰也是好的。”我自言自語,把影晶石帶在了手腕上,隨即拿出手機照明。手機的光源最多只能照到兩米不到。我依舊摸索著走在房子的甬道上。步子很小,因為我實在沒有大步向前的勇氣和性質。不過即便在慢,很快也到了第一個房間的門口。

“當。”鍾響了一下,接著又是連續的幾聲。我幾乎被鍾聲嚇死,手機也掉在了地上。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十二點了。這次到是沒報錯,鍾響了十二下。

第十二下過後。鍾猛的發出強烈的白光。旁邊如同白天一樣,空氣泛起水狀波紋,接著是房間的格局開始變化,沙發,茶幾就像退潮後的沙灘一樣慢慢浮現出來。我站在原地,像看電影一樣仔細觀察著。

又是那個少年,不過看上去要高了點,這次他穿的是夏裝,草綠色的籃球背心,藍色的運動短褲,一身的汗。那個中年男人也出先了,不過似乎比上次看上去要蒼老很多。他左手拿著一跟煙鬥,有手拿著份報紙,無奈的看著少年。少年似乎很不屑的走進來,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就吃。

然後是兩人劇烈的爭執,接著中年男人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少年臉上,然後一位中年女性又走了進來,我猜想這應該是工程師的妻子吧。她心疼的撫摩著少年的臉,接著又和工程師吵了起來。少年退到一邊,嘲笑似的望著他們吵架。那眼神很可怕,冷漠而殘忍。我站在一旁望著,少年突然移開了目光,望向了我。我心裏一驚,這時候幻象又消失了。仿佛從來沒發生一樣。我再次回到漆黑而空蕩蕩的房間裏。

手上全是汗水,少年的一瞥居然讓我驚恐不已。我陡然想起了日記,對啊,不是說了在老屋就能打開了麽。趕緊翻出來放在地上。然後左手拿著手機,右手顫抖著翻開第一頁。

果然,日記可以翻開了。

首頁的空白處有一行非常蒼勁有力的鋼筆字,“祝冰冰十四歲生日快樂,父送。”我依稀記得工程師的兒子叫王斐,看來冰冰是他乳名了。接著是日記的正題,字迹換了,雖然工整,但還未脫稚氣。

“十一月十日晴

好高興,爸爸送我生日禮物了,我會好好用這本日記記錄每一天發生的事的,今天爸爸上班去了,媽媽在家幫我溫習功課。”

我有些失望,日記的開始幾頁無非都是那些普通的家居內容。我無趣的翻看著。直到有一頁引起我的注意。

“十二月六日小雪

好冷,不管怎麽加衣服我總覺得冷,夜裏睡覺也是,老是要抱著什麽才能睡的著,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脫離了自己一樣,好象總是少了點什麽,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奇怪啊。雖然今天練了一下鋼琴,但爸爸總說我彈的不好,可能和心情有關系吧。”看到這裏我又一陣頭皮發麻,耳邊似乎又聽見那句:“抱著你睡真暖啊。”房間開始冷了,我搓了搓手,繼續看下去。

“十二月十日陰

真奇怪,阿亮他們說今天下午看見我在廠爐房那裏,而且叫我我還不答應,可是我一整天都在家練琴啊,下午只是睡了一下,而且媽媽也在家。我怎麽解釋他們也不相信,還說我撒謊,真是搞不明白。

一月七日晴

世界上真有鬼魂麽?好害怕,早上我在房間彈琴的時候感覺好象有人在窗戶外面偷看,結果走過去只看見自己啊。後來又重複幾次,我都不敢練了,只好跑到房間裏把被子蒙住頭。

一月八日多雲

媽媽終于把我喜歡的彈珠棋買來了,好高興,我和媽媽下了一下午,知道爸爸回來才去練琴。

一月十五日晴

爸爸送了我雙解放鞋,真好看,而且又暖和,現在感覺沒以前那樣冷了,但還是覺得空落落的,我聽人家說,有一部分魂魄漂流在外面就是這樣,必須把飄出去的找回來,人才塌實,真是這樣麽?”日記到這裏後面就沒有了,而且他在結尾還加重的寫了幾個“?”

十四歲正是對未知又好奇又恐懼的年紀。看他的敘說,似乎真有什麽人或東西纏上他了。但到底是什麽。而且日記只記了這些就沒了,後面全是空白。紀顔正趕去杭州,或許他見到日記的主人王斐一切才有定論。

日記看完了,是不是就能走了啊。我摸門口,果然,門如早上一樣又緊鎖了起來。窗戶也是同樣。我長歎口氣。那少年到底要我做什麽。

二樓響起了一陣聲音,我屏住呼吸仔細聽。原來是類似彈珠掉落的聲音。而且一下接著一下。去二樓看看,或許還能發現什麽。

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二樓的三個房間門都開著。聽聲音判斷應該是我拿到日記的那間。站在門口,果然聲音更清晰了。我輕輕的扭開門。依舊是那張床和書桌,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彈珠聲也消失了。我想大概是風聲吧。但是當我要退出門時,我看見角落裏似乎有東西在閃爍。

是彈珠,一個,兩個,三個,彈珠不知道從那裏掉了出來。一個個落下來,玻璃的彈珠在窗外依稀可見的慘淡月光下照射下發著詭異而奇怪的光。它們掉在地板上,又彈了起來,如同有生命的一般四散滾開。我小心的避開它們,借著月光慢慢看,原來它們從前面的高處掉出來。我對著彈珠掉落的方向擡頭望去。

在屋頂,在二樓房間的屋頂。上面已經不能靠月光來分辨了。我只好再次打開手機的照明光源。我看見烏黑的房梁上似乎有一個破洞,彈柱一個一個從洞裏面掉出來。

這一類的房子為了避免屋頂被照射的過熱都在房梁上有個隔層,看似沒有空隙的屋頂其實可以放不少雜物,我家小時候也是如此。我忽然想到上面是不是有什麽?我又四處看了看,果然在床的上面有個入口。大概一人多寬,正好夠人進出。

但我要怎麽上去呢,就算踩在桌子上我也勉強夠上雙手,而且洞口並不寬敞,我也翻不進去啊。彈珠沒在掉了,我也放棄了上去查看的目的。帶上門,去了另外的房間。

左邊第一間比那間稍寬敞一些。但裏面也只是簡單的家具和一些散落的紙張,可能是警察們隨意翻看的吧。我一張張拾起來,一些是白紙,一些是看不明白的化學方程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這裏應該是王工程師的。我退出來進入了第三間。裏面有一個書櫃,不過已經一本書都沒有了,難道這是他妻子的?不過幹嗎要分成兩個房間。或許工程師喜歡有單獨的工作空間吧。二樓已經沒什麽值得查看的了。我只好一個人下了樓。開始還有點恐懼,不過似乎呆的時間長了也適應了些。鍾聲再一次響了起來。我已經聽膩了,不過我依稀覺得為什麽每次鍾聲一響完那幻象就出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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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5)

這一次也是,十二下敲過房間又亮了起來。不過這次很短。而且我見到了另外一個人。

工程師夫婦似乎在和一個人在談話。這個中等身材,三十來歲。右眼下面還有個很明顯的黑痔,梳著小平頭,穿著類似與制服的衣服。夫婦兩人似乎很熱切的在和他談話,不時的還一起望向在外面。

那個男人的制服上似乎有個牌子。但水紋般的幻象中我很難看清楚。我努力的辨認著。

“杭州兒童福利院。”我幾乎把眼球都擠了出來才勉強看清楚。

沒過多久,幻象消失了。我眼睛暫時還適應不了,一片漆黑。我只好暫時避上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看著頭頂的時鍾。既然每次鍾響後都會出現幻象,是不是鍾有什麽玄機。我找到一張可以站腳的桌子掂上去。鍾很沈。我努力的般下來,幾乎脫手摔到地上。但鍾後面空空如也。我把鍾翻過來,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

十二點?或許把鍾調到十二點會有新收獲。我把鍾撥到了十二點。果然,當時針分針重合的刹那。我感覺扶在鍾後的手好象摸到了一個什麽凸起物。我興奮的轉了過去。果然,鍾的後面有一個凸出的按鈕,按下去後彈出一個盒蓋,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我小心地拿出來。原來是一張變黃的舊照片。我趕緊打開手機照了過去,看清了照片。我終于明白了,幻象的來源和日記中少年記載地話語。但我猛的想到,紀顔去杭州就有危險了。

我把鍾放下來,趕快打電話給紀顔,但電話接不通。如果我的推測正確,紀顔去杭州找王斐問老屋的事無疑是自拖羅網。他或許擅長處理靈異事件,但這次他面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電話已經聯系不上了。我必須盡快也趕去杭州。一來去找哪個幻象中出現穿著制服的人,二來看來還來的及通知紀顔麽

門已經鎖死了,我可不會紀顔那一套。我得自己想把辦法出去。

屋子的後面是密封的,別說門,連天窗都沒有。我心想,或許二樓的隔層或許可以找到出口。但找不到梯子我是上不去的。

折騰這麽久我感覺有些困了,我回到了二樓的房間。這裏只有唯一的一張床,我也只好將就的睡覺了。紀顔最少也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到杭州,只要我在天亮前出去還是來的及通知他的。床談不上幹淨,但還是可以睡人。我仰臥在床上。雖然很困,但卻總也睡不著。

我的上方就是那個破洞,到底裏面有什麽。日記裏說那少年的母親買了副跳棋。難道放上面去了?

想著想著似乎進入了很迷離的狀態。額頭上忽然感覺被上面的什麽東西砸到了,很疼,但沒看清是什麽。我望向破洞,黑呼呼的。我幾乎感覺裏面要有什麽東西伸出來一樣。但什麽也沒有。

“啪”又掉下來了。這次我躲開了。掉下的東西似乎不是彈珠,比彈珠小,而且掉在地上的聲音也不一樣,悶悶的。

第三次掉下來的時候我用手抓住了。很硬,但看不清楚是什麽。不到萬不得以我不想在用手機等了。正巧還能看的見一點月光。我把手裏的東西攤開湊過去看。

白色的,或者說是灰白色的。不規則的形狀。不過我還是看出來了。

是牙齒,人的牙齒,准確的說是是一顆磨牙,上面甚至還能看見一些血迹。

“啪”又一個掉下來了。

我沿著牆壁慢慢挪過去,看見牙齒如下雨一樣紛紛落了下來。從那個洞。地上到處都是牙齒,我粗略估計了下大概有二十來顆。

那個黑洞如同人嘴一般。房間一下又安靜了。我只聽的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我還聽見了一個呼吸聲。很混重,就在那個黑洞裏面。我想我知道誰在裏面。但我不知道該怎樣上去。我看了看旁邊的桌子和床。忽然想到把床斜靠在桌面上,另一頭靠在洞試試。

想法是好的,但做起來卻沒那麽簡單。雖然說是單人床,但要把它整個翻過來還是很困難,何況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床挪開後,我又看見了那雙解放鞋,不過這次是一只,孤零零地在牆角。我沒心情注意它了。

桌面有點滑,放了幾次都失敗了。不過最後還是搭上去了。我休息了下,從桌面上爬向床頭的一端,那裏有抓欄,可以固定身體。

好在我還是抓住了,不過爬上洞的那一下腳向下用了床也踩踏了。現在真成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了。

隔曾只有一米多高,我盡量貓著爬行著前進。爬了一會兒,我感到手在前面摸到了什麽。比較長而且很僵硬。

因該是條腿。前面好象半躺著一個人。我顫抖著拿出手機照亮了前面。

那個我見過幾次的少年就在我面前。我的臉幾乎離他只一米多點。他靠在後面的雜物箱子上,穿著我在樓梯時見過的那件軍綠色高領外套,不過已經撕扯的有些爛了。兩腿分開著,一只腳光著,另一只腳穿著一只解放鞋,雙手搭拉在兩邊。還是那張年輕的臉。但幾乎被打的不成人形了。左邊的眼睛腫的已經看不見了,右眼緊閉著,黑瘦的嚇人,深深凹陷的眼窩仿佛沒有眼珠一樣。高聳的顴骨有很多傷口,鼻子也歪了。但最令我全身發冷的是他的嘴。

他的嘴被什麽東西塞的鼓了起來,右邊有明顯硬物砸擊的傷痕。我小心的用手碰了碰他的嘴巴,一個彈珠骨碌骨碌掉了出來,砸在地板上,又跳幾下,接著滾了下去。然後又有幾顆掉了出來,還夾雜著幾個破碎的牙齒。

難道他是在活著的時候被人把彈珠塞進嘴裏然後在用東西砸他的臉?太殘忍了,那是非常痛苦的刑法。但令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是那個少年,他最少因該死了將近二十幾年了,為什麽,為什麽沒有腐爛呢?

呼吸聲!又是那種呼吸聲。我這次是確實感覺到了,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但我只能感覺的到呼吸,看不見東西。

“誰?到底誰在這裏?”我把手機四處亂射,這裏只有一些箱子和破舊的口袋。

我又爬到入口,下面依舊什麽都沒有。這裏只有我一個人。

不,如果說二十多年沒有腐爛的話,難道說?

後面有東西。

我的背後仿佛有什麽靠了過來,我低著頭,看見腋下一雙慘白的手伸了過來,然後緊緊的箍住了我的腰。我頓時感到一陣窒息,力氣很大,我幾乎快被勒斷了。

“抱著你,真暖。”耳後響起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語,幾乎不像是人的聲音,低沈而空洞,有帶著嬰兒呀呀學語的感覺。

“別走了,陪陪我。”這一句離我耳朵更近了。我甚至感覺到了那帶著寒意從口中呼出來的氣。我頓時全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腰上的手力氣更大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沒回頭看,我怕我看了會接受不了會暈過去,如果我暈了就全完了。我使勁想扳開他的手指。小指,小指的力氣最小,我用盡全力氣,結果卡撒一聲,他的小指被我掰斷了,如一截木頭一樣掉在地板上。

但他似乎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家用力,如同電視裏的蟒蛇一樣,反抗會令他憤怒。

我的意識模糊了,手腕泛起了點點紅光。“影晶石。”不管了,試試吧。我脫了下來。但怎麽用呢。

是血吧,每次都看見紀顔使用血。我不能老依靠他,甚至如果我死在這裏紀顔在杭州也很危險。

我用最後的力氣咬開食指,把血擦在影晶石上,果然,它的紅光更耀眼了,如同太陽一般。我轉過身。少年的臉就在我面前。他的嘴巴張開了,裏面都是彈珠,右眼無生氣的盯著我。

“如果你希望我給你報仇,你就放開我吧!”我說完猛的把影晶石向他的右眼砸去。他怪叫了一聲,把我扔了下去。下來的時候頭正好砸在下面的桌子上,我馬上昏厥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了多久。但醒過來我知道我安全了,因為我已經在老屋外的地面上。外面的空氣很不錯,特別是你如果重獲自由的話。

我摸摸身上,沒少那個零件,手機也在,那照片也在。不過日記不在了。影晶石也不見了,不過不打緊,紀顔說了,那高僧還有一打呢。

我看著黑夜裏的老屋,如同一個大張著嘴的怪物。掙紮著站起來。現在這時候想找地方睡到天亮已經不可能了,我幹脆在老屋旁邊找了塊風不大的地方眯一下,到天亮在說。給紀顔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我只好發短信給他,讓他速回,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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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6)

我把鍾放下來,趕快打電話給紀顔,但電話接不通。如果我的推測正確,紀顔去杭州找王斐問老屋的事無疑是自拖羅網。他或許擅長處理靈異事件,但這次他面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電話已經聯系不上了。我必須盡快也趕去杭州。一來去找哪個幻象中出現穿著制服的人,二來看來還來的及通知紀顔麽

門已經鎖死了,我可不會紀顔那一套。我得自己想把辦法出去。

屋子的後面是密封的,別說門,連天窗都沒有。我心想,或許二樓的隔層或許可以找到出口。但找不到梯子我是上不去的。

折騰這麽久我感覺有些困了,我回到了二樓的房間。這裏只有唯一的一張床,我也只好將就的睡覺了。紀顔最少也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到杭州,只要我在天亮前出去還是來的及通知他的。床談不上幹淨,但還是可以睡人。我仰臥在床上。雖然很困,但卻總也睡不著。

我的上方就是那個破洞,到底裏面有什麽。日記裏說那少年的母親買了副跳棋。難道放上面去了?

想著想著似乎進入了很迷離的狀態。額頭上忽然感覺被上面的什麽東西砸到了,很疼,但沒看清是什麽。我望向破洞,黑呼呼的。我幾乎感覺裏面要有什麽東西伸出來一樣。但什麽也沒有。

“啪”又掉下來了。這次我躲開了。掉下的東西似乎不是彈珠,比彈珠小,而且掉在地上的聲音也不一樣,悶悶的。

第三次掉下來的時候我用手抓住了。很硬,但看不清楚是什麽。不到萬不得以我不想在用手機等了。正巧還能看的見一點月光。我把手裏的東西攤開湊過去看。

白色的,或者說是灰白色的。不規則的形狀。不過我還是看出來了。

是牙齒,人的牙齒,准確的說是是一顆磨牙,上面甚至還能看見一些血迹。

“啪”又一個掉下來了。

我沿著牆壁慢慢挪過去,看見牙齒如下雨一樣紛紛落了下來。從那個洞。地上到處都是牙齒,我粗略估計了下大概有二十來顆。

那個黑洞如同人嘴一般。房間一下又安靜了。我只聽的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我還聽見了一個呼吸聲。很混重,就在那個黑洞裏面。我想我知道誰在裏面。但我不知道該怎樣上去。我看了看旁邊的桌子和床。忽然想到把床斜靠在桌面上,另一頭靠在洞試試。

想法是好的,但做起來卻沒那麽簡單。雖然說是單人床,但要把它整個翻過來還是很困難,何況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床挪開後,我又看見了那雙解放鞋,不過這次是一只,孤零零地在牆角。我沒心情注意它了。

桌面有點滑,放了幾次都失敗了。不過最後還是搭上去了。我休息了下,從桌面上爬向床頭的一端,那裏有抓欄,可以固定身體。

好在我還是抓住了,不過爬上洞的那一下腳向下用了床也踩踏了。現在真成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了。

隔曾只有一米多高,我盡量貓著爬行著前進。爬了一會兒,我感到手在前面摸到了什麽。比較長而且很僵硬。

因該是條腿。前面好象半躺著一個人。我顫抖著拿出手機照亮了前面。

那個我見過幾次的少年就在我面前。我的臉幾乎離他只一米多點。他靠在後面的雜物箱子上,穿著我在樓梯時見過的那件軍綠色高領外套,不過已經撕扯的有些爛了。兩腿分開著,一只腳光著,另一只腳穿著一只解放鞋,雙手搭拉在兩邊。還是那張年輕的臉。但幾乎被打的不成人形了。左邊的眼睛腫的已經看不見了,右眼緊閉著,黑瘦的嚇人,深深凹陷的眼窩仿佛沒有眼珠一樣。高聳的顴骨有很多傷口,鼻子也歪了。但最令我全身發冷的是他的嘴。

他的嘴被什麽東西塞的鼓了起來,右邊有明顯硬物砸擊的傷痕。我小心的用手碰了碰他的嘴巴,一個彈珠骨碌骨碌掉了出來,砸在地板上,又跳幾下,接著滾了下去。然後又有幾顆掉了出來,還夾雜著幾個破碎的牙齒。

難道他是在活著的時候被人把彈珠塞進嘴裏然後在用東西砸他的臉?太殘忍了,那是非常痛苦的刑法。但令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是那個少年,他最少因該死了將近二十幾年了,為什麽,為什麽沒有腐爛呢?

呼吸聲!又是那種呼吸聲。我這次是確實感覺到了,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但我只能感覺的到呼吸,看不見東西。

“誰?到底誰在這裏?”我把手機四處亂射,這裏只有一些箱子和破舊的口袋。

我又爬到入口,下面依舊什麽都沒有。這裏只有我一個人。

不,如果說二十多年沒有腐爛的話,難道說?

後面有東西。

我的背後仿佛有什麽靠了過來,我低著頭,看見腋下一雙慘白的手伸了過來,然後緊緊的箍住了我的腰。我頓時感到一陣窒息,力氣很大,我幾乎快被勒斷了。

“抱著你,真暖。”耳後響起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語,幾乎不像是人的聲音,低沈而空洞,有帶著嬰兒呀呀學語的感覺。

“別走了,陪陪我。”這一句離我耳朵更近了。我甚至感覺到了那帶著寒意從口中呼出來的氣。我頓時全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腰上的手力氣更大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沒回頭看,我怕我看了會接受不了會暈過去,如果我暈了就全完了。我使勁想扳開他的手指。小指,小指的力氣最小,我用盡全力氣,結果卡撒一聲,他的小指被我掰斷了,如一截木頭一樣掉在地板上。

但他似乎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家用力,如同電視裏的蟒蛇一樣,反抗會令他憤怒。

我的意識模糊了,手腕泛起了點點紅光。“影晶石。”不管了,試試吧。我脫了下來。但怎麽用呢。

是血吧,每次都看見紀顔使用血。我不能老依靠他,甚至如果我死在這裏紀顔在杭州也很危險。

我用最後的力氣咬開食指,把血擦在影晶石上,果然,它的紅光更耀眼了,如同太陽一般。我轉過身。少年的臉就在我面前。他的嘴巴張開了,裏面都是彈珠,右眼無生氣的盯著我。

“如果你希望我給你報仇,你就放開我吧!”我說完猛的把影晶石向他的右眼砸去。他怪叫了一聲,把我扔了下去。下來的時候頭正好砸在下面的桌子上,我馬上昏厥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了多久。但醒過來我知道我安全了,因為我已經在老屋外的地面上。外面的空氣很不錯,特別是你如果重獲自由的話。

我摸摸身上,沒少那個零件,手機也在,那照片也在。不過日記不在了。影晶石也不見了,不過不打緊,紀顔說了,那高僧還有一打呢。

我看著黑夜裏的老屋,如同一個大張著嘴的怪物。掙紮著站起來。現在這時候想找地方睡到天亮已經不可能了,我幹脆在老屋旁邊找了塊風不大的地方眯一下,到天亮在說。給紀顔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我只好發短信給他,讓他速回,有危險。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人拍醒了。看看四周已經白天了。在看看拍我的人好象有點面熟。

這人快六十歲了,穿著一套淡藍色長袖襯衣,襯衣的扣子都系到最高一顆了。雖然年紀大但看上去十分硬朗。

“年輕人,怎麽睡在這裏啊,這裏風很大的。”我看了看他,肩上背著個大旅行袋,上面好象寫著“杭州兒童福利院”我一驚,揉揉眼睛仔細看他,果然,眼睛下面有顆黑痔。是那個幻象中出現過的人。

我一下跳了起來,握著他的手激動地喊道:“我還想去找您呢,沒想到您來了。”他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上下打量我:“我認識你麽?”

“不不,當然不認識,但您一定認識後面這房子吧?”我轉過身指了指老屋。他看了看,點了點頭,又說:“我在杭州聽說這裏出了事,這房子的主人就委托我過來看看。”

我拉著老伯,“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我可不想在呆在這附近。”兩人隨即往前走,找到一處賣早點的小攤坐了下來。我經過昨晚的事之後餓壞了,叫了一桌吃的。

“您也吃點吧。”我拿了碗剛出來的藕粉給他。這是附近比較普遍的小吃,我在來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機會。這個東西看上去一點熱氣都沒有,但要攪開來吃,裏面溫度很高。

老伯推脫了下,不過還是吃了,令我驚訝的是,他一口接著一口,全然無視那麽高的溫度。

“老伯你不怕燙啊。”我呆呆的望著他。他看了我一下,笑著說:“吃習慣了一樣的。”

“我還沒問您貴姓呢。”

“哦,您叫我張伯就可以了。”張伯忽然壓低聲音靠近我說:“好象聽說房子裏死了個人是吧?”

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他,並且把那照片小心的拿出來給他看。張伯神情異樣的看著照片。剛想伸手來拿,我縮了回來。

“這照片很重要,其實我想找您也是要確定這事,而且如果我的推理正確的話,恐怕我要告訴您一個非常驚人的秘密,原來。。。。。。”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身後突然傳過一個聲音,聽著就讓人發涼,雖然非常富有磁性但讓人覺得很不祥。轉身一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白色西裝和白色長褲的男人站在我身後。他張著一張英俊的臉,但非常慘白。帶著一副茶綠色的眼鏡。高挺的鼻梁下面薄如蟬翼的嘴唇挑釁的笑著。一頭銀色的白發,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

“你是誰?”我馬上問他,其實不問也知道來著不善。

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鏡,微笑著說:“忘記自我介紹了,你叫歐陽軒轅是吧,其實我是紀顔的老朋友了。我叫黎正,黎明的黎,正確的正。”

“黎正!”我猛一驚,不是紀顔曾經說的麽,在釘刑時間中的那個隨意玩弄人的性命的家夥,好象他還是全國的通緝犯呢。

“拜你死黨紀顔所賜,現在我就像一條流亡的死狗,不過我也很快找到了機會來對付你們,王斐先生出高價讓我擺平這件事,呵呵,正好我急需一大筆錢,又能殺了你們,真是一舉兩得。”說著他的左手從口袋中掏了出來,好象握著什麽東西。

我邊後退邊望向旁邊,看形勢不對周圍的人早作鳥獸散了。我只好扶著桌子說:“那個我又不認識你,我也不認識什麽紀顔拉,你一定認錯人了。”說著向後跑去,沒想到被張伯一把抓住,他的力氣好大,我幾乎被他勒住了。

“張伯你幹什麽?放開我!”張伯面無生氣的看著我,眼睛裏一片死氣。我大驚,難道張伯也是他們的人?

“別掙紮了,我會讓你死的舒服點,不過你的靈魂會永遠不能安息,徘徊在常世與現世之間。”他慢慢走過來,口中似乎不停的念著什麽。左手向我靠近。我終于看見了,手上拿著一只六角形的黑色鐵片之類的。不過看樣子似乎他想把哪個刺進我喉嚨。

我看著那東西都已經觸到我脖子了,腦子裏只想著為什麽警察或者紀顔咋不像電視裏一樣大喊一聲:“住手!”然後出現在我面前把我救下把壞人繩之于法大家皆大歡喜。但我面前連影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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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 老屋(7)

“住手。”忽然聽見一聲,我心中大喜,看來生活還是很照顧我的。我看了看卻有些吃驚,喊住手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一身考究,書生氣很重像是老師之類的。而且他的臉很熟悉,我想了一下,似乎和我見過的那個少年很想象。

“王教授,你說過我可以隨意處置他和紀顔的,何況留著他們對您也沒什麽好處吧。”黎正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雖然語氣看似很尊敬,但略有不快。不過我反正長舒一口氣,至少我還可以多等一下了。

“沒必要現在殺他,把他帶到老屋,我還需要他找那個東西。”難道這個人是王斐?

“隨你的便,反正只要最後把他叫給我就行,本來我也沒打算殺他,只想逼紀顔出來,看來他只是個膽小鬼罷了。”說完收起那個六角形鐵片,嘲笑的望了望我,張伯也送開了我,不過仍然站在我身後。

一行人又往老屋走去。一路上我左看右看,紀顔能趕來麽。

“你是王斐?”我對著那個王教授問道,他沒看我,算是默認了。

“老屋裏的那個就是你的孿生弟弟吧。”我又問道。他突然停住了,低著頭,大笑了起來,笑的我發毛。

“好象你知道的的確不少,沒錯,是我殺了他。”他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談及一個陌生人一般。

“你也太狠了吧,雖然當年他被領養了,但你也犯不著殺了他啊。”

“你知道什麽,當年本來應該是我!他拿走我的東西我不該拿回來麽?”王斐突然衝我大吼,樣子很嚇人。黎正在前面不耐煩地說:“別和他廢話了,我們趕快去吧。”說完張伯在後面狠推了我一把,險些摔倒。

王斐又恢複了常態。前面已經隱約可以看見老屋了。我不明白他們大老遠從杭州趕來就為了殺我和紀顔滅口?

“王教授,你說老屋裏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啊?“黎正站了下來,推了推眼鏡,斜著眼睛笑著問王斐。

“沒,沒什麽,不過是我養父母的一些重要遺物。你管這些做什麽,我付錢給你你做好事就是了!”王斐看上去有些隱瞞,黎正那雙眼睛仿佛看透一切似的盯著他。

老屋終于到了,真是可笑,我越想離開這裏,卻接二連三又回來了。如今還被人挾持,早知道就和紀顔一起走好了。

屋子裏一如既往的黑暗,王斐也進來了,不過看的出他很害怕,扶著牆的手都哆嗦著。我嘲笑他:“怎麽,心虛了?怕你弟弟的靈魂出來報複?”

“笑話,黎正在這裏呢,他敢?”王斐看了看黎正,高聲說。黎正去沒看他,只是環視著四周。

“他的確很不好對付”,黎正忽然轉頭對王斐說:“你確定你弟弟死了?”

王斐堅定地說:“那天我看著他斷氣的。我說和他下跳棋,然後砸暈他,又把彈珠塞滿了他嘴裏用錘子敲打他的嘴巴。嘿嘿,彈珠和他的牙齒和血一起飛了出來。”王斐眼睛冒著凶光,半瘋狂的描述。我終于明白了。

“你還真殘忍,需要這麽麻煩麽?”黎正也為之驚訝。

“當然,不是他的那張賤嘴,我的人生也不會改變!”王斐惡狠狠的說道。正是難以相信,這人居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孿生兄弟。我吃驚的望著他,眼前的這個人居然還披著為人師表的光榮外衣,骨子裏居然連畜生都不如。

“那就奇怪了,我在這裏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怨靈,呵呵,這下似乎有點棘手呢。”黎正自顧自地說著,然後一個人走向了前面。王斐聽完詫異地站在那裏,隨後又趕緊跟上去。我也被張伯押了上去。

“我把他殺了就放在他房間的房頂隔層上。他絕對死了!”王斐看著樓頂,畏縮的退了退。

黎正望著上面。“又梯子麽?”他問王斐。王斐搖頭。

這個時候,樓頂發出劇烈的震蕩,猛烈的敲擊使得上面的方頂掉下很多灰塵。接著很多彈珠紛紛滾落了下來,到處都是。王斐嚇的大叫了起來,縮到角落裏,抱著頭哭喊著:“不要怪我!幾十年我都做惡夢!我只想多的好點!我只想多的公平點!饒了我吧!”

黎正皺著眉頭,摘下眼睛,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迅速折成了一只紙鶴,口中念叨了一下,紙鶴居然自己飛離了黎正的手,飛進了樓頂隔層。上面的鬧聲停止了。王斐也漸漸站了起來,面露喜色。

黎正卻面無表情,我看著王斐,他的身後的牆上好象有什麽東西出來了,我閉了下眼睛,果然,兩只如同棍子一樣瘦弱蒼白的手從牆壁緩緩伸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個腦袋,然後是上半身。那個東西擡起頭,我忍不住叫了起來:“後,後面!”那個東西的臉正是昨晚我看到的一樣,不過在白天看上去更加黑也更加瘦,嘴裏仍然是鼓著的。

王斐也感覺到了身後有什麽,不過他不敢回頭,而是帶著央求的眼神看著黎正,黎正冷冷的說:“王教授,我只負責幫你幹掉紀顔,可沒義務做你的保镖。”

王斐絕望的轉過頭,後面的人猛的把手一合,就像等待多時的動物抓捕獵物一樣,王斐被緊緊的抱住。

“哥哥,你終于來了,冰冰很冷呢,抱著哥哥真緩和。”那東西一邊說,嘴巴裏的彈珠和牙齒一邊掉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手臂收縮的更緊了,王斐痛苦的大叫起來。

“我好寂寞,我一直在等待著哥哥,一直。”那少年的慢慢的閉上眼睛,把頭靠在王斐的肩膀上。我對著黎正說:“難道你還不出手?”

黎正望著我笑道:“這是他自己的孽,我無能為力,何況這個少年還是活的呢,我的法術不管用。呵呵,真有趣,這麽多年都沒死,一定是那個東西了。”黎正走到王斐面前,“您還不肯告訴我麽?”說著把剛才的六角形鐵片拿出來插在了少年的胳膊上,似乎手略微松開了點。王斐這才喘著氣回過神來。

“快,快救我,那東西我可以給你,求你救救我。”

黎正忽然看了看那少年,笑了下,拔出了鐵片。“正對不起,我已經知道在哪裏了,所以,您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了。”黎正站了起來。轉過身帶上墨鏡。

“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吧!”少年猛的一睜眼,手上一用力,王斐哼哼了一聲,就看見他的身體像被擠爆的番茄一樣被揉了個稀爛,少年的身上全是王斐的血肉,他舔了舔,隨後盯著我們。

“似乎沒吃飽呢,該你上了。”黎正對著張伯做了個手勢,張伯把我扔向那少年,眼看著他已經張開手臂在等我了,我看著地上的血和碎肉,暗叫到難道幾秒後我也要成這樣了?死都沒個好死法麽。

“啪”伴隨著窗戶的粉碎,一個人影從外面吊著繩子衝了進來,正好把我撞飛。我這才長舒一口大氣,定神一看,哈哈,是紀顔。

紀顔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碎玻璃。把我扶了起來。

“你不用學電視上非要這時候出現吧?”我責怪到。

“是的,我在外面觀察很久了,如果黎正不把你扔出來我怎麽救你?昨天晚上影晶石就顯示你出事了,我只好連夜趕來。不過你們來之前我就來到這裏了,因為影晶石只顯示你最後在這裏使用,所以我躲在外面看你們。”

“很久沒見呢,紀顔。”黎正笑著看著紀顔。

“是啊,自從你上次落荒而逃後。”紀顔也笑著說。我以為黎正會生氣,結果他兩手攤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不過我們的事等下在說吧,先解決他。”紀顔脫下身上的背包。

“你也該知道了吧,他已經不是人也不是怨靈。”黎正指著那少年說,少年依舊無神的看著我們,嘴裏嘀咕著:“冷,好冷。”房間的溫度忽然猛的升高了,而且很快。

“的確,他借著返魂香的能力複活,但有不完全,強烈的求生意念使他和這房子合為一體了。”紀顔雖然對著少年,但眼睛始終放在黎正身上。

“你沒開玩笑吧?也就是說我們在他肚子裏?”我快崩潰了。

“長年來他靠吸食活人的營養痛苦的活著,返魂香的力量讓他既不能完全變回人又不能死去。或者今天我們讓他永遠安息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那要怎麽辦啊?”我問紀顔溫度已經很高了,少年也睜開眼睛,整個房間的牆壁如同肌肉一樣開始蠕動,地板也是,剛才紀顔進來的窗戶已經被四周的牆壁給擠死了。

“很簡單,從他體內拿出返魂香,那自然就死了。”黎正指著那少年。我順著看去,原來他的左肩上正插著一塊黑色發亮的晶體,一半在裏面,和我上次在紀顔家見過的一樣。

“那快去拿啊。”我喊道。

“不行,他對任何人都有戒心,過去只會被他勒死。”黎正望著我,“對了,你昨天不是在這裏呆了一晚麽,看來他對你還是不錯啊,不如你去試試。”

我無語,望向紀顔。“只要試試了,要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我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他古怪地看著我。我顫抖地把手移向返魂香,嘴裏念到:“我是想幫你。”

當我接觸到返魂香是,他的眼裏居然流出了淚水,雙手無力的落下來。我一咬牙,把返魂香拔出來。一瞬間,房子停止了移動,他也迅速變成了骨頭,接著又全部化成粉末,和王斐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房子恢複成原樣。我呆呆的拿著返魂香站在原地,內心有些傷感。

“謝謝了!”黎明猛的衝過來,奪走我手中的返魂香從剛才的窗戶跳了出去。等我和紀顔反映過來,他站在樓下對我和紀顔招手。張伯也如爛泥一樣摔倒在地板上。

“今天沒工夫和你都了,以後有機會在說吧,反正我要的已經拿到了。”說完一下就沒影了。

我不好意思的朝紀顔笑笑。“都怪我,還是被他搶走了。”

紀顔沒說什麽,一臉慘白,猛的暈倒了。

醫院。紀顔平躺在病床上。

“你幹嗎這麽拼命啊。”我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幫的像粽子一樣的腳。

“沒辦法,我從火車上下來已經很遠了,只好用放血的辦法,要不然怎能夜行八百裏急趕到你哪裏?來晚了估計你連渣都不剩了。”他笑到。

“原來當年返魂香在二戰中被一個美國士兵帶回了美國,後來輾轉流落到王工程師手中,幾十年前他妻子重病身亡,他照著傳說的方法居然真的使妻活了過來。但妻子也從此莫名的失去了生育能力。兩人決定領養一個孩子。他們本來在杭州的兒童福利院看上了王斐,當年他不叫王斐,他和他的孿生兄弟是孤兒,沒有名字。但由于弟弟突然說話乖巧,當場就叫了工程師夫婦二人做爸爸媽媽。結果被帶走的是弟弟。後來王斐十四歲從福利院跑出來想尋找弟弟,結果被工程師夫婦阻攔還遭到打罵。他在街頭流浪了很久。最後他發現自己弟弟容貌及其相似後決定了一個駭人的想法。他在家裏沒人的時候欺騙自己的弟弟,兩人在玩耍時王斐殺了他,並取而代之。”我一口氣說完。紀顔驚訝地說:“你怎麽知道的?”

我告訴他警察在王斐的家裏搜索,發現了王工程師留下的遺言,告訴王斐,家中的至寶返魂香就在二樓的隔層裏放著。或許是天意弄人,返魂香在慢慢恢複力量的同時,居然奇迹的使那少年“活”了過來,但卻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雖然事情結束了,但返魂香卻還是落到了黎正手裏。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張伯就是當年負責領養的福利院職工,王斐在家鄉長期都有耳目,當他得知老屋出事紀顔要來杭州的時候,他就讓黎正殺了張伯滅口,自己星夜坐車趕回這裏。黎正用控屍蟲把張伯變成形屍走肉,還打算套我的話,看我知道多少內情。那張照片其實就是張伯發現王斐從福利院逃出來的時候來到這裏找工程師夫婦是給他們的,上面是兩兄弟的合影,工程師夫婦把照片藏在了鍾裏,希望以後在告訴孩子真相。

“算了,能平安就是好事,不過那孩子真的很可憐。”紀顔歎了口氣。我拿出日記,這是我在房間又重新找到的,我沒告訴警方,把他留了下來。我又翻到了那段。那段他記錄著他和自己的哥哥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一月七日晴

世界上真有鬼魂麽?好害怕,早上我在房間彈琴的時候感覺好象有人在窗戶外面偷看,結果走過去只看見自己啊。後來又重複幾次,我都不敢練了,只好跑到房間裏把被子蒙住頭。”

有人說孿生兄弟本來就是一個人分開而成。老屋裏外的兩人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命運,或許當王工程師開始決定領養那雙胞胎的其中一個時,悲劇就已經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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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PO完啊樓主

故事真的好精采

但是後面幾篇比較沒有說故事的味道

確實是這樣的,異聞錄是由返魂香作為主線的一個“大故事”,期間通過“我”的見聞、經曆、紀顔以及很多很多人(甚至包括黎正)的講述帶給了我們很多新奇的故事哦,一開始“我”休年假,就跑去聽故事了,因為有八十多個故事……,恩,如果年假可以休息八十幾天就萬歲喽,嘿嘿……可惜沒有這麽好的福利啊,“我”只好乖乖去上班……可是既然生活在繼續,那我們的故事就在繼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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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夜 七人衆(1)

我向來是不喜歡醫院的,討厭進門就聞見那股子刺鼻的藥水味。不過紀顔因為救我而受傷我自然不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晚上加完班我便趕到醫院了,看看表,也已經快九點了。紀顔的病房在六樓。

推開門,落蕾也在,正幫紀顔削著蘋果,一進來紀顔就看見我了,招手叫我坐過來。他有錢,住的都是單人加護。其實他的腳傷不嚴重,不過失血過多,雖然他堅持要出院但是我和落蕾還是讓他多住些日子。

“真是無聊啊,像我這樣性格的人讓我住院簡直等于坐牢。”紀顔感慨的接過蘋果,大咬了一口。落蕾笑了笑,拿水衝洗了下水果刀。

“醫生說了,在過幾天就好了。不過你還真勇猛呢,腳上流著血跑那麽多路。”

我不好意思的看著紀顔。“還真虧了你,要不我就成人幹了。”

落蕾也看了看我,略有些責備。“如果你們還是這樣喜歡冒險真不知道還有幾條命夠陪。”

窗外下著大雨,很嘈雜,我討厭下雨,因為很多人說,雨是死人不願離開人世的悔恨之淚。紀顔用枕頭靠著坐了起來。“既然你們也在,我幹脆說個故事吧。”說到故事,我便好奇的坐了下來,落蕾也穿上件外套,圍著紀顔在我身邊坐下。

“暴食、貪婪、懶惰、驕傲、淫欲、憤怒、嫉妒是天主教對人類惡行的分類,而且每一種惡性都對應著一個惡魔,惡魔依靠人內心的黑暗面而存在,也就是說,如果那個人有了上述這種惡行,那惡魔就會出現。

東方其實也有相似的傳說。據說每到八月份第一個星期四,在深夜十點以後,街道上會出現七個人。他們如同盲人一樣後者伸出左手搭著前者的肩膀,由第一個人帶路,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破舊的黑色蓑衣,頭帶鬥笠,赤腳。右手提著燈籠,最前面的人拿著竹杖。

一般來說,每人見過他們。因為凡是看見他們而又觸犯過七種惡性的人就會被他們抓過來充當替身然後無休止的走在人世上,一直到你能找到下一個。

那天我獨自一人在夜色中趕路。有時候我喜歡夜晚步行。那樣可以避免接觸人群,或許和我討厭喧鬧的關系有關。我知道七人衆的傳說。那天正好是八月裏的第一個星期四。開始還天氣很好,不過莫名下起了大雨。那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郊區,路邊已經罕有人迹了,開始還有三三兩兩的燈光,後來什麽也看不見了,我又是極不願意走回頭路的人,只好硬著頭皮邊躲雨邊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借宿一晚。在躲避大雨的時候看見遠處居然還微亮著燈火。我抱者試試的心態扣響了門。如果我知道扣響大門會差點斷送我性命的話,我甯願在雨中淋一晚上。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身材高大,站在那裏幾乎比我高了一截。你知道我雖不算魁梧但在常人中也算比較高的了。在這種夜色中看到他我突然有種恐懼感。

他打著赤膊,穿著一條黑色的四角褲衩,好奇地望著我。男人很胖,肥碩的胸膛上長滿了呼拉拉的卷曲黑色的胸毛。臉兩邊的贅肉已經耷拉下來,五官猶如塞在一團面粉裏一樣,小小的眼睛,幾乎看不見的鼻梁。他的相貌讓我很熟悉,我想起來了,他長的很像一種寵物犬,好象叫沙皮。我站在那裏很是尴尬。幾乎忘記本來的初衷。大概過這樣僵持了幾秒。屋內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大概是對男人這麽久沒聲音感到詫異,那漢子不耐煩的回應一句然後轉聲問我。

“您有什麽事麽?這麽大雨您還在外面亂走啊。”雖然相貌比較凶,不過說話卻很有禮貌。我連忙告訴他我是個路人,由于大雨想在他家寄宿一下。他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也難怪,誰肯讓一個陌生人留宿呢。我連忙出示我的證件,並拿出一些錢給他。中年漢子看著我手中的錢,眼睛射出攫取的目光。

“好好,您就在後院裏吧,我幫您支張床,將就睡一晚吧。”說著把我領了進來。屋子裏面比較寬敞也很暖和。走過前面的房間我看見一台攪拌機和許多面粉,相比這兩人靠做做批發的面食為生。裏面是臥室。左邊的大床上躺著個年輕女子,我只掃了一眼,她穿的很少,或者說其實沒穿,只是在身上隨意的蓋著一條毯子,見我進來,嚇的縮到角落,另外只手急忙翻衣服。我不好意思的轉過頭。發黃的牆壁已經起了黴黃的如同患了肝炎人的臉,被一些破舊的女性挂曆胡亂糊了幾下,房間的橫梁上吊著一個燈泡,昏暗的光線讓人覺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女子不停的責怪漢子領人進來也不說聲,接著拿眼睛瞟了下我。我被帶到後院,說是後院,其實不過是一件搭起來的草棚,大概也就幾平方米,簡陋不過還算結實,居然沒有進雨,手藝不錯。中年男人搬來一張折疊床,正好鋪了下來,又拿那裏一條毯子扔給我。隨即殷勤地問我餓麽,如果餓的話就搞點吃的給我。我覺得很高興,原以為世態炎涼,沒想到還是有這麽熱心的人。我婉言拒絕了,因為我不大喜歡夜晚吃東西,那樣容易發胖,而且對頭腦反應也不好。男人見我不要,嘟囔了句,失望的走進了裏屋。接著又聽見女人的不滿和男人的討好聲。然後是一陣咀嚼聲和肉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聲音如洪水一樣。我睡不著,但仍然強閉著雙眼讓自己休息下。明天還要趕路,我必須強迫自己放松下。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忽然一陣悶雷把我震醒了,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上面的夜晶屏顯示著十點十分。我翻身想繼續睡一下,結果朦胧間卻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我面前。我猛的一激靈,坐了起來。

外面又是一道閃電,我借著光看到了。中年男人如惡魔一樣猙獰著臉孔站在我床前,雖然只是一刹,但我還是看到了他手上明晃晃的菜刀。

我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我們都沒有動,我依舊坐在床上,他則站在旁邊。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犯得著取我的命麽?”我必須保持冷靜,急噪憤怒膽怯都會在危急關頭要了的你的命。

男人冷笑了幾下,“錢?你給了我我放了你,然後你在找警察來,你當我是傻子麽?剁了你錢自然就是我的了,反正老子也不是第一次幹了。”說著。我雖然看不見,但少許的微弱光照在菜刀上,泛著滲人的寒光。

“看來你這還是家黑店。”我說完這句馬上滾到棚子的角落,盡量保持距離。我知道他力量比我高太多,硬來我根本不是對手。

“別躲了,這裏就豆腐大,我隨便拿到亂晃也能砍死你,你認命吧,誰叫半夜亂走,真是天上掉下來的肥鴨子。哈哈哈。”男人開始狂笑。那笑聲聽起來如同喪鍾一般,我心想難道自己要命喪與此?

裏面的燈忽然亮了,女人披著碎花的外衣趕了出來,插著雙手冷冷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我,那眼神還真想我家過年的時候廚師看那些待宰殺的豬羊。

“利索點,我們還要做事,明個張記包子鋪的夥計會來,我們許的包子要如數給人家,嘿嘿,還真是送上門來的肉餡。”我本還對女人寄托點希望,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我馬上想起有賣人肉包子的傳聞,當時只當做笑談,沒料到這年月還真有接孫二娘衣缽的傳人。

“這人看上去有點架子,可能還是個好手呢。”胖子把刀轉了個手,望著我對女人說。

現在我要面對的不是胖子一個人了,那女人不知道從哪裏有摸出跟擀面杖,慢慢的挪向我後面。我不能動,一動胖子的刀就會呼嘯著削掉我腦袋,但不動女的擀面杖也會輪過來。時間一秒秒過去。我頭上開始流汗了。

就在三人僵持在草棚的時候。外面打了一個悶雷,這個雷和以前不一樣,因為非常沈,我們三人都忍不住打抖,大家都感覺到一陣涼意,我看見女人把衣服裹了裹,不安的環視了下,她已經走到我側面了。

我趁著胖子愣神的時候,猛的朝棚子的一角撞去,我看了很久,唯有那個地方有水漬,所以從那裏出去因該最可行。果然,我撞了出來,但用力過猛,在地上滾了好幾下,還擦傷了額頭,外面的大雨馬上把我淋了個透濕,我回頭看去,果然胖子和女人也追了出來,我連忙爬起來想跑,但我一爬起來腳就邁不開步子了,因為我看到了,一道閃電過來,清晰的把我面前的七個人照的明晃晃的。他們並排著站在我面前。

蓑衣,鬥篷,七人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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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夜 七人衆(2)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原來傳說是真的。而且七人衆如果存在的話,那他們是無法被消滅的,他們本就是人陰暗面的集合體,猶如半神一般的存在,絕不是法術之類可以驅除的。我看不見鬥篷下的臉,但我能感覺到那種濃烈的死亡氣息。

身後的兩人已經趕了過來,顯然他們不知道七人衆的可怕。

“你以為找到幫手了?”胖子有些喘氣,他看了看其中一人盲杖,大笑道:“老子連你們這幾個瞎子一塊殺了做包子餡。”說著拿著刀衝了過來。到是女人似乎知覺的感覺到不安,往後退了幾步,想拉住胖子,但胖子身上光溜溜,她也沒拉住。

我閃到一邊,胖子直直的衝了過去,刀一下就劈到了第一個為首的人的右肩膀上,胖子得意的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笑容如同凝固在他臉上,因為他看見了那人的臉,而且七人衆包括被砍的那個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雕塑一樣。

胖子使勁想抽出刀,但怎麽也拔不出來,他想放開手,但似乎刀已經和他連為一體了。

“暴食者,漲肚之刑。”我聽見為首的一人低沈而冷硬如石頭般的聲音,接著七個人分別抓住胖子的手腳和頭,剩下的掰開胖子的嘴巴。胖子如同殺豬一樣喊著救命,把目光投向女人,女人這時候已經嚇的不會說話了,本來白皙的面容卻變的慘白,她做在地上,雨水順著頭發流下來,一只手按在心口,一只手捂著嘴巴,眼睛睜著大大的看著胖子。

他們把胖子翻了過來,接著一人抓起地上的土不停的往胖子嘴裏塞胖子痛苦的大喊著,但根本無力反抗。我看著這個情景都忘記了逃跑,看著他們如同填鴨一樣把土塞了進胖子的肚子。馬上胖子的臉變成了豬肝色,肚子好象也變的圓滾滾的。

胖子的哀號回蕩在空曠的郊外。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只有小聲的低語,但那七人仍然在往他嘴裏塞土,一直到胖子抽搐了幾下,不動了,也沒任何聲音了。我驚恐的看著那七人。開始肩膀上挨刀的那個忽然猛的一抖,整個人像冰塊一樣融化在雨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我看到了那一幕。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胖子的肚皮開始蠕動,裏面似乎有東西要出來一樣,我感覺那景象就和異形電影裏一樣。

仿佛破殼一樣,終于胖子的肚子發出如同被撕裂的綢子一樣的響聲,接著一只手從裂縫中伸了出來,說是手,不如說是骨頭更恰當,手臂伸出後緊接著是肩膀,然後是頭顱。整個人從肚子裏鑽了出來,和剛才消失的一個樣子,不過身上到處是胖子的內髒和血肉,滴滴答答的挂在身上。我幾乎吐了出來。雨已經停了,月亮也出來了。月光下那人的身上居然還挂著胖子胃裏沒消化的食物。

他們再次站到了一排,除了胖子那張著大嘴,布滿泥土的臉。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又和泥塑一般。女人這個時候似乎已經完全嚇傻了,呆呆的看著胖子的屍體動都不動。我勉強站了起來,但始終走不了路。七人衆忽然一起轉身,排成個長列向我走過來。

越來越近。

直到我面前大概一人多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後不動了。我知道他們在觀察我。當時我幾乎已經沒有知覺了,仿佛靈魂被抽離了一樣。過了會,他們又走了,和我擦身而過,又是一個搭著一個的肩膀,慢慢地消失再濃密的夜色中。想想也是可笑,胖子估計殺了不少人,但沒想到讓他送命的卻是他暴飲暴食的習慣,估計他到死也不明白。

我知道一切結束了。不遠處胖子的屍體慘不忍睹。那女人也瘋了。我回到草棚找到自己的行李,走之前打了個電話給警察,然後再次上路了。

我以為事情這樣結束了,但第二年的八月的第一個星期四,他們居然又出現了。那年剛剛畢業,父親也生病了,心裏非常煩躁的我在晚上一人在家附近轉悠自己抽著悶煙。全然不知時間已經到了很晚。和一年前一樣,沒來由的又下起了大雨。正好路邊有個涼亭,我就坐了進去。那天比平常的夏夜要涼的多,我只穿了件短袖的T恤,感到有點冷,于是抱緊了雙手坐在涼亭裏等雨停。

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劣質香水的味道,我厭惡的轉了轉頭,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穿著緊身低胸上衣和超短裙的女孩。女孩的妝化的很濃,黃色蜷曲頭發隨意的盤了起來,雖然年輕,但靠著僅有的光還是看地出她濃妝下的疲憊與放縱,黑黑的眼圈上面雖然蓋了厚厚的粉,卻依然看的見。她似乎也看見我了,楞了下,隨即笑嘻嘻的朝我走過來。

涼亭不大,還沒等她過來,我的鼻子已經快受不了了。

“大哥,這麽晚還在外面啊,和我耍耍麽,便宜列。”女孩走近了,塗的血紅血紅的嘴唇挑逗地說著,原來她是個流莺。我有點煩惱,別說我父親正在病重,即便不是,我也沒這種愛好,我當然的衝他擺擺手,把臉別到了一邊,身子也朝外挪了挪。她卻不肯放棄,居然坐到我身邊來了,挽住我的手,把頭靠了過來。

“大哥,看看撒,可以先試試麽,我好年輕的。”說著居然抓著我的手往她胸上摸。我有點生氣,掙脫她的手,涼亭又狹窄,我怕她在糾纏,索性站到了涼亭邊緣,雨更大了,加著風,打在我臉上。

“不要就不要,擺什麽譜!”她似乎也有點不悅。我們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呆在涼亭。

過了會,忽然聽見女孩熱情的聲音,又像是在對我說:“哎喲,那邊來了好幾個,我就不相信老娘一個都吊不到,才懶得理你這傻冒。”我沒回頭,想是又來了幾個躲雨的。

“師傅要麽,我活很齊的,收費又公道。”她又在拉客了。我忽然覺得背後很冷,出奇的冷,按理好幾個人進來怎麽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什麽聲音也沒聽到。我猛的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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