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Jellicles] 歷史學家讀後(有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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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當好看。

  該怎麼說呢?我就是喜歡這種娓娓道來的筆調:很久很久以前,當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而三代間多線並行的故事,亦極有技巧的相互穿插提點,令我看了這頭掛記那頭,怎麼樣也不得安穩。所以,開始看的當天,就非得將它當日看完,不能甘心。

  然後,嚇得晚上失眠。

  呃,好吧,我得承認自己還滿容易受驚嚇的。稍微帶點驚悚意味的故事就很容易讓我一夜失眠。有時候甚至包括我們可愛的馬修史卡德。(呃,這,紐約變態真的很多,是吧?)所以呢,呃,幸好我不是頂尖的學者?(←什麼感想呀?)

  不過,像這樣的野心,一座世上藏書最豐的圖書館,讓流傳典籍的比率自千分之一提高。說實話,在初見的那一瞬間,確實非常誘人:愛書的人,有哪一個不曾想過,一座自己的、什麼都有的圖書館;有哪一個不曾妄想過,那些因時間因意外,因著子孫賢不肖因種種不可抗力因素而消失的典籍,其實全毫髮無缺地,安全隱藏於某個古老而蒙塵的角落,等待重見天日?

  那是怎樣的一種浪漫呵?

  但所謂浪漫,其實又是不切實際的一體兩面──若僅有最頂尖的學者,才可能得到龍的無字天書,且讓我們來模擬情境一下吧……世上最頂尖的物理學家,在圖書館的卡座裡發現一本不屬於自己,卻又怎也丟不掉的舊書……

  「唔,真可愛的筆記本。」

  故事結束。

  或者一位頂尖的分子生物學家,在圖書館的卡座中發現一本……好吧,且暫停惡搞。事實是,資訊與知識的成長有如指數,而其形式亦隨時間變化。所謂的學術,或許早與其原始面貌從前大不相同。不過三四十年前,所謂的「免疫學」,僅有三句話,而今,其教科書一本厚過一本;不過二十年多前,醫師只需熟讀「內科學聖經」便已足敷使用,今日,同一本書厚增三倍,但每月新發的論文卻又遠遠超越此數。

  而治學皓首窮經的對象,亦不再單純。令羅熙難以拒絕的誘惑場景,對前述的物理學家來說,嗯……「啥?沒有粒子加速器,連電腦也沒有,只有一台打字機的地方要我待上永遠?」(翻桌)或者分子生物學家:「啥?連台 sequencer 都沒有?PCR 也沒辦法做?」(再翻)即使是歷史學家,所謂考古與田野調查的重要,也逐漸追上文獻訓詁。

  從石板、皮革、紙張,到虛無飄渺的數位訊號。隨著體積的輕小,資訊的量卻也隨之暴增。而追逐,也變得愈加困難。古代的學富五車,換算一下或許還少於國小六年的課本加總。(五輛馬車的竹簡其實並不多呀。)人,被一波波資訊與知識的浪潮淹沒,而顯得亦發渺小起來。而這,還只算上那些「可能值得流傳的知識」呢。(在現代,每本被印出來的書本,都值得流傳嗎?)

  說是知識,卻又無知無識──科技反噬的故事自瑪莉雪萊以來便被說得太多,這裡不再贅述──說無知無情,卻又好似自有生命般,增殖氾濫。如同那本印著龍的天書,即便主人早已殞落消散,卻仍依著早設定好的方式,傳遞。

  (我有想過那段是否暗示卓九勒其實並未真死,但若他在背後操控,理當不會把書交給「早就知道當中玄機的人」,因此配合卓九勒本身的說法,我假定這書是以一種早已設定好的方式,流傳給「符合條件的非特定對象」。)

  於是當陰影中的非人發出如此的呼喚,當它說:「跟我來,我會給你一萬輩子學不完的知識」時,那反而不再如開始時浪漫,反而像是一種執念,因無法達成而拒絕消散。即便不考慮那受仇恨扭曲的心靈,同樣是一種恐怖。

  我想起張系國的某個短篇,關於天長地久計與一萬年的閱讀:一位計程車司機(這職業該只是接觸時間提供者的管道)收集一萬年的時間,為了讀完世上所有的書籍。他與巧遇卻合拍的主角(也提供了數月時間)承諾,一但完成,必向她回報結果。(一萬年用十萬倍速撥放,其他人只過一個多月。)

  但他卻失約了。一日,她與一名神似的瞎子擦肩而過。

  閱讀很美,知識很甜,但若要因此而為物所役,似乎又偏執了點,我想。

  有空,或許也該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吹吹微風,對鄰人一笑、逗樂幼童小動物。或許不花大腦,但同樣可親可愛,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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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同步發表:故事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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