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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回家後,我利用睡前的時間上網查詢更多關於校園美女的文章,還有現在電視節目最喜歡做的單元資料,為的就是希望能提供給路以心,讓她能夠在老師們面前舉出更多的例子,去說服大家。

 

  經過一個晚上,外拍事件逐漸擴大,不論是上學途中還是在教室都能聽到同學在討論,連簡若渝也受不了言論的壓力,跑到走廊上找顧向陽避難。那天很難得的,路以心遲到了,進到教室時大家都抬起頭看她,大猩猩和以往一樣念了幾句就讓她回位子上,看樣子她對於今天的懲處會也有點不安。

 

  最後的科目考完後,路以心被大猩猩帶去會議室,其他人則留在教室裡將所有桌椅搬到走廊上,開始全校大掃除。吳律那些傢伙仍不停地討論著路以心的事情,還開始炫耀自己手上有隱藏版照片,要不是顧向陽阻擋,我早就走過去揍他一拳了。

  

  「我不放心。」我一邊幫忙搬桌椅一邊說:「我很怕學校讓她輔導轉學。」

 

  「我昨天有問我媽……她說校方對於這件事情很反感。」顧向陽也跟著擔心了起來,讓我更加的不安,於是兩個人在整理完桌椅後,就拉著簡若渝偷跑到會議室偷聽。

 

  會議室沒有對外的窗戶,所以我們只能蹲在走廊上查看狀況。窗簾都被拉了起來,隔音也很好,完全聽不見裡頭在說些什麼,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深,簡若渝已經耐不住性子起身準備開門走進去。

 

  「等等。」顧向陽伸手阻止:「她說過不希望我們插手,所以就安靜地等吧,我相信她可以處理得很好。」

 

  「可是也進去太久了吧……」我煩躁的說。

  

  「畢竟要等當事人敘述完事情才能真的定案,我想應該快……」顧向陽的話才說完一半,門突然被打開來,撞到了簡若渝的頭。

 

  「老師!」我喊著。

  

  大猩猩先皺起眉看了我們一眼,接著開口罵:「你們這些人不好好打掃,跑來這裡幹嘛?」

 

  「老師,對不起,我們只是擔心同學……」顧向陽冷靜地回應。

 

  接著路以心也走了出來,她一臉疲倦的看著我們,不發一語的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不好的預感再次席捲而來,於是我跟了上去。

  

  「路以心!」我喊著,但她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走著,但她的目的地似乎不是教室,而是天台。

   

  幾個在打掃樓梯間的同學竊竊私語地看著我們,但路以心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往上走,接著推開通往天台的鐵門。外頭正下著雨,所以她安靜地站在屋簷下,低頭看著那些水灘發呆。

 

  「結果不理想嗎?」將鐵門關上後我問著。

 

  路以心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點頭。

 

  「輔導轉學嗎?」我跟著她靠著牆壁,一起看著外頭的雨。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路以心用著懇求的語氣說。

  

  雖然不放心留她的一人在這,但知道現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只好點頭答應,並脫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見她沒有反抗,於是我轉身離開天臺。

 

  事情並非像我們所想的那樣,會往好的地方發展。我握緊拳頭皺起眉懊惱著,一邊思考該怎麼樣才能幫忙路以心,雖然答應絕不插手這件事情,但看到她那難過的眼神,想必開會的結果不是很好。

  

  沒多久我在往教室方向的走廊上碰到了著急的顧向陽,他先是問我路以心的去向,接著無奈的說:「老師說……會輔導轉學。」

  

  「我認為有必要去一趟學務處。」我看著顧向陽問:「你有想法嗎?」

  

  顧向陽點頭回應:「嗯,一起去說服主任吧。」

  

  接著兩個人互看了對方一眼後,很有默契的一起轉身下樓往學務處走去。一路上顧向陽簡單的說明剛才開會的情形,大猩猩雖然有出面幫忙,但因為網路上的言論已經嚴重影響學校名譽,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想用電視節目跟招生文宣這方向前進。」我簡單的說明自己的戰略,而顧向陽則冷靜的聽著,看樣子他應該也打算往這方向去說服老師。  

  

  現在是導師時間,所以走廊上除了教官以外沒有其他人在,看見我們兩個學生還在外面逗留,教官露出嚴肅的表情,接著斥責。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不回教室在走廊上做什麼?」教官一邊吹哨一邊喊著。

 

  「我們要找學務主任。」沒有停下腳步,我繼續往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快點回教室!」教官繼續吹哨。

  

  「阿遠,你先去,我在這邊擋教官。」顧向陽喊著,接著停留在原地阻擋教官。

  

  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顧向陽被教官責罵,內心充滿的不安,但現在最要緊的事情並不是擔心顧向陽,而是替路以心走出另外一條路。沒多久終於來到主任的辦公室,敲門之後沒有等待回應便闖了進去。

 

  「報告!」我喊著,而學務主任則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眼前這位學務主任曾擔任過我國中時期的公民老師,再加上以前經常上台領獎,所以他對我並不感到陌生,反而露出親切的笑容。

 

  「這不是何遠嗎?有什麼事嗎?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沒有回教室來這裡做什麽?」

 

  「報告主任,我有話要說!」我站挺身子,深吸了幾口氣後說:「關於路以心同學的事情,拜託主任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要記我大過也沒關係,請讓我把話說完!」

 

  「何遠啊,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快點回教室去。」學務主任揮了揮手示意我。

 

  「拜託主任,就算只有一分鐘也好,說完我就會走!」我彎下腰誠意十足的說:「要退學也沒關係,拜託請讓我說句話。」

  

  學務主任沉默了好一會兒,接著點頭答應:「不至於會要你退學,說吧!」

 

  我抬起身子,握緊拳頭試圖保持冷靜,接著小心翼翼的說:「對於同班同學把外拍當作是工作……我覺得並不是一件壞事,路以心同學只是在幫助自己的家人。」

   

  「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傷風敗俗的事情,雖然確實在網路上有不少人留言評論學校,為學校帶來困擾,但在這個網路漸漸發達,且社群網站崛起的世代,還有那些電視節目的話題熱潮,有許多長相或是儀態好的男性女性,紛紛都被廠商還有電視台相中,選為合作的對象。」

  

  「在近一兩年之中,就有好十幾位所謂的素人,因為長相的關係被電視台相中,接著到演藝圈或模特兒圈發展,連知名的一線女星、男星,也都是透過這樣的方式被選中,他們的家庭背景以及學校也都被網友們搜尋了出來。」

 

  「何遠,我們不談演藝圈。」學務主任搖頭:「如果你要說高中生可以當藝人的話,我想話說到這裡就好了。」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說……在這間學校,相信在校外接受外拍工作的人,絕對不會只有路以心同學一位,甚至有人從國中時期就受矚目到現在,我相信主任你也知道,而且校規裡也沒有規定學生不能在校外打工。」

 

  學務主任點了點頭,然後說:「所以你的結論是?」

 

  「近幾年有許多學校為了招生,紛紛都會印製精美的文宣,其中也會找校內成績優秀的風雲人物,替學校拍攝封面,成為招生大使,所以我認為校方這邊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向其他學校學習,而像路以心這樣成績優秀的學生,就是一個很好的代表。」語畢,我吞了吞口水,小心的觀察學務主任的反應,他一邊點頭一邊敲動著食指,似乎在思考著。

  

  正當我想繼續說下去時,教官突然敲門走了進來,後頭還跟了顧向陽,他使了個眼色給我。

  

  「主任不好意思,我馬上將這位同學帶出去。」教官走到我身旁說:「我會懲處這些學生,請主任放心。」

  

  「這孩子的想法讓我挺感興趣的,就讓他繼續說吧。」學務主任點了點頭,然後反問我:「何遠,雖然你所舉出的例子雖然有很多都是事實,然而剛才在會議中也有提到這些,但網路上的評論確實引響了學校的名譽,我們不得不懲處。」

 

  「我知道,但是我認為我的想法,絕對會得到學生會的支持,就像前幾屆的學長姐,努力的收集大家的意見,進而跟校方提議校服改革,將傳承多年的軍訓群改為現在的百褶裙,為的不都是希望學校這邊可以往自由、活潑且開放的校風前進嗎?」我舉出另外一個例子。

 

  「何遠啊,你應該也很清楚那些學長姐是花了多少時間,才跟學校達成共識的吧?」學務主任挑起眉看著我說:「這不是我跟你之間就能決定的事情,而是要經過董事會,接著家長會……動員許多人,開過無數次的會,最後才拍板定案。」

 

  「我……」對於主任的反擊,一時間我的腦袋突然變得空白,完全無法接話。

  

  「你的想法很好,我會向上呈報,但對於路同學的事情有沒有幫助,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但勇氣可嘉。」主任笑著點頭說:「你跟你那些學長姐一樣,都是突然闖進我的辦公室,跟我抗戰。」

 

  「主任,我沒有那意思,我只是希望校方不要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我慌張的解釋:「希望校方可以對路以心同學的懲罰,再多加考慮,畢竟她的出發點,本身就不是建立在不好的狀況上。」

  

  「我知道了,回去吧。」學務主任揮了揮手,並示意教官將我們帶走。

  

  「謝謝主任願意聽我把話說完,我願對我所做出的魯莽行為,接受任何懲罰。」離開前,我彎下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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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離開辦公室後,教官一路上不停地責罵我們,並將我們記過,外加愛校服務一個月,當下雖然有替顧向陽求情,畢竟擅自闖進學務主任辦公室的人是我,但教官不理會,最後罰我跟顧向陽在川堂罰站。

 

  「抱歉,兄弟。」我自責的說:「我不知道教官會這麼狠,連小過都記的下去。」

 

  顧向陽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沒事,那是我自願的,何況你剛才表現得那麼好,我相信學校一定會改變懲處方式。」

 

  「但願如此。」我無奈地回應。

 

  沒多久大猩猩從辦公室那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簡直比大便還要臭,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跟我回教室。」大猩猩嚴肅的說著:「回去罰寫英文考卷,錯的題目給我抄一百遍。」

 

  「是。」我跟顧向陽異口同聲的說,接著跟在大猩猩的後面往教室走去。

 

  一路上大猩猩雖然不停地對我們擺臭臉,還揮動手中的藤條,但卻也沒說什麼,三個人就這樣安靜地走著。經歷剛才的大掃除,地板變得乾淨了不少,雖然還有些同學在廁所裡喧嘩,但因為有其他老師看著,所以也不敢做出太誇張的事情。

 

  經過簡若渝的班級時,坐在窗邊的她一臉擔心的看著我們,但因為是敏感人物,所以很快的她便將視線給收了回來,專心的聽他們老師訓話,至於我們三班,則傳來路以心的聲音,她喊著同學的名字,似乎是在發考卷。大猩猩走在前頭將前門打開後,全班頓時安靜了下來,站在講台上的路以心則不安地看著我們。

 

  「回座位去。」大猩猩說著。

 

  「是。」我小聲地回應。

  

  本以為大家又會跟以往一樣低頭竊竊私語,但或許是因為大猩猩在的關係,連平常最喜歡帶動氣氛的吳律也都坐挺身子,不敢多說什麼。沒一會兒下課鐘聲便響起,大家小心翼翼地收著書包,然後等待大猩猩下達命令。

 

  「考試雖然結束了,但不要忘了書還是要讀。還有,我知道不管我再叮嚀什麼,也都管不住大家的嘴巴,但希望我說過的話,你們能記著,就這樣,下課。」語畢,大猩猩又看了我一眼,接著拿起藤條往門口走去,直到確認他已經走遠之後,大家才拿起出包離開教室。

 

  路以心坐在位子上手拿著書包發呆,幾個女生則站在置物櫃前竊竊私語著,似乎一點都不把大猩猩的話放在心上。我轉過身看著顧向陽,跟他借了英文考卷修改錯誤之後,便起身離開教室。

  

  因為考試已經結束,所以沒一會兒走廊上便像菜市場一樣吵雜,簡若渝站在轉角心不在焉的四處張望。

 

  「牛郎會織女的時間。」我走到她的面前說:「今天我就先走啦,不打擾了。」

 

  簡若渝伸手擋住我的去路:「等一下啦,以心剛剛傳簡訊給我,要我們三個到學校外面的公園跟她會合。」

  

  「為什麼?」顧向陽提出疑問,接著回過頭看向教室,說:「她不是還沒出來嗎?為什麼不約教室就好?」

 

  「學校不方便啦……」簡若渝小聲的說著,然後伸手拉著我和顧向陽往校門方向走去。

 

  跟在路隊的最後頭,幾個認識的同學看見我們紛紛露出異樣的眼光,但也有人是開心的和我們打招呼,搞得我一邊對那些人擺出笑臉,接著一個轉身又沉住氣,顧向陽拍拍我的肩膀要我放輕鬆。

 

  下過雨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濁的味道,氣象報告說今天傍晚之後雨勢就會開始減少,接著天氣會一天比一天炎熱,沒過多久學校便會開始換季,那件外套可能要等到下學期才有可能被拿出來穿。

  

  想到這我才發現自己的外套還在路以心那,本來以為她會在回到教室後,塞到我的座位上或是給顧向陽,那件外套因為這幾天下雨的關係,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加上流汗的關係,應該有一點異味。我尷尬地抓了抓頭,早知道剛才就不要耍帥的把外套披到她身上。

  

  沒多久我們來到公園,但這次上次一樣空無一人,反而有幾個同校的學生坐在涼亭那聊天,還有一些小朋友踩著地上的水攤在玩耍,充滿了歡笑聲。

  

  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我一邊打哈欠一邊看著天空發呆,最近因為考試的關係,午休時間也因為吳律那群人沒有辦法好好睡覺,所以有些睡眠不足,還好明天是休假日,可以睡到自然醒。

 

  正當我想叫簡若渝再打一次電話時,路以心終於出現了,她以小跑步的方式朝我們過來,然後喘了口氣。

 

  「妳還好嗎?」簡若渝輕拍著她的背部問。

 

  「我剛才要離開學校的時候被老師叫住,真不好意思。」路以心低語。

 

  「沒關係,不過老師找妳做什麼?妳找我們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顧向陽說。

  

  路以心在喘完氣之後,緩慢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她那原本有神的眼睛,多了一絲的無奈,說:「何遠,我說過我不希望你們插手。」

  

  我點頭回應:「我知道。」

  

  「你們被懲處的事我已經從老師那邊知道了,真的是亂來。」路以心將視線轉到顧向陽身上說:「你都不怕對你未來的升學會有問題嗎?」

 

  「對我而言讀哪間大學都一樣,重要的是我們都不是能見死不救的人,雖然學校確實下達了輔導轉學的命令,但我相信在何遠的說服下,主任他們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想法。」顧向陽正經的說。

  

  路以心用手輕撫著額頭說:「你們真的是瘋了……」

  

  「以心,妳就不要再罵他們了啦,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只能見招拆招了!」簡若渝拉著路以心的手說:「換作是我也一定會去找老師理論。」

  

  「知道為什麽我不希望你們插手的原因嗎?」路以心語氣無奈地問著。

  

  我聳肩回應:「不就是不希望我們被記過?」

  

  「事情沒有你想得這麼簡單。」路以心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信封袋,接著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是一疊照片。

  

  我不解地接過部分的照片查看,愣了好一會後,才穩住情緒抬起頭看著路以心。

 

  比起網路上流傳的那些清純可愛的照片,手上的這些則是相當的豔麗,甚至有幾張是清涼的泳裝照,而不用想也知道,簡若渝和顧向陽拿到的照片想必也是很精彩的。

  

  「我做了一件你們可能會認為很不光彩的事情。」路以心沈住氣的說:「就只差沒全脫而已。」

  

  「為什麽我不知道妳接了這樣的工作?」簡若渝驚訝的說:「妳不是只接衣服穿搭跟攝影師練習的工作嗎?為什麽還有比基尼?甚至還有……」

 

  「這些尺度都在我替自己設下的底線前。」路以心將照片收回信封袋裡,說:「之所以沒有流出去,是因為這位攝影師找我合作過很多次,是女生,加上酬勞豐厚,我沒有太多猶豫。」

  

  「妳不怕流出去嗎?」顧向陽問著。

  

  路以心先是搖頭,但又遲疑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我該擔心什麼,這位攝影師在外拍事件發生的那天就主動聯絡我,並將這些照片的原檔全部刪除,至於已經洗出來的就交給我,讓我自己處理掉。」

  

  「妳是自己花錢買回這些照片的吧?」我看著路以心有些徬徨的眼神說:「用原本的酬勞換回這些照片,我說的沒錯吧?」

  

  「嗯,我把酬勞還給她了,雖然她拒絕了很多次,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接受了這樣的交易。」路以心解釋:「我不希望你們插手,就是因為還有很多我沒有說口的事情。」

 

  「妳還有什麼是沒告訴我們的?」就擔心還有更多內幕我們不曉得,原本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我的衝動而變得更複雜,於是我要求路以心毫無保留的把外拍的事情說完。

  

  「我……」路以心有些猶豫的看著我,說:「還拍了一些是有男模特兒的照片,雖然沒有到非常親密,但老師如果知道了可能會很生氣。」  

  

  「沒要回來?」顧向陽擔心的問著。

  

  路以心搖頭:「那位攝影師我試著聯繫他好幾次,但好像出國了,沒有辦法要回照片。」

  

  「為什麼說這是不光彩的事情?」我提出疑問。

  
  路以心抿了抿嘴脣,依舊帶著猶豫的口氣說:「那位男模特兒……好像對我有點意思,所以在拍照的時候不停的觸碰到我的身體,我當時雖然有示意攝影師,而攝影師也有委婉的提醒對方……但是他……還是觸碰到我的……一些敏感的部位……」
 
  「妳被人吃豆腐了!」簡若渝驚訝的喊著,驚動到公園裡其他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們看過來。
 
  「妳這笨蛋。」顧向陽皺起眉說。
 
  我們幾個人假裝沒事的各自拿出手機裝忙,直到附近的人不再看我們之後,才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只是路以心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拿著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力量真的非常的微弱,甚至有點後悔沒有先問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擅自的去找學物主任,然而不知怎麼的,直覺告訴我路以心雖然現在看起來很鎮定,但其實內心非常害怕,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人,正等待著救援。

  

  我吐了口氣,接著沒有半點猶豫的伸手將她拉進懷裡,路以心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好一會後哭了。

    

  「我……我很害怕。」路以心語氣顫抖的說:「我害怕側拍的人把那些行為也拍了進去……我覺得自己很……很骯髒……」

  

  「有我在,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妳。」我在她耳邊低語:「妳一點也不髒,在我心裡,妳是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此內容已被編輯, ,由 初之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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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months later...

25.
 
  擁著她的那一刻,感受著那顫抖還有害怕,我突然覺得路以心脆弱的像朵花似的,好像外頭的風雨再大一些,那美麗的花瓣就會掉落。在這之前,她曾是個說不需要朋友的人,是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倔強女孩,但現在,即使是她心中討厭的人,似乎都成為她唯一的依靠。
 
  安撫完她的情緒之後,我們便各自回家,本來想來個溫馨接送,但從路以心迷惘的眼神中,我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人思考,那是她一貫的風格。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路以心依舊聯絡不到攝影師,而簡若瑜只要有空就會利用下課時間來陪她,雖然大猩猩已經口頭警告過班上同學,但總會有人是不受控制的。
 
  我們每個人都在心裡為路以心期盼著熱潮過後的日子能趕快到來,總有事情會被新鮮事給掩蓋,總會有新的話題人物出現,只是沒也沒想到,當同學們已經減少外拍的話題時,學校竟然宣布要從各個年級裡挑出成績優秀的學生,來作為招生文宣的模特兒,那是前些日子我和學務主任提議的方案,而路以心自然成了一年級的代表。
 
  這件事情引來許多家長的反彈,認為一位從事外拍工作,有損害校譽的學生,怎麼能成為學校代表。本以為大猩猩也會反對這件事情,沒想到他卻在開班會時,鼓勵大家能夠支持自己的同學。
 
  「老師我呢,並不認為外拍是一件傷風敗俗的事,能夠由本班同學代表一年級,成為招生大使,我想這樣的榮譽,大家應該都可以接受吧?」大猩猩坐在講台上,手拿著棍子說:「等哪天我們這位美麗的同學,在未來成了明日之星,這文宣可是很值錢的。」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因為這是我認識大猩猩這麼久以來,聽過最難笑的笑話。班上同學一陣沈默,只有幾位好學生小聲地鼓掌。我望向路以心,她一臉平靜的看著前方的靜默,不曉得在思考些什麽。成為招生大使這件事情,雖然已經先從她的口中知道,但我們都看得出來,她的意願其實並不高,畢竟在班上,她已經因為其他的事情被同學排擠,現在又搶了其他人的風采,想必往後的日子應該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至於學校方面,前些日子雖然已經發放過不少文宣,甚至已經到一些國中做過宣傳,但當一些人來學校做參訪時,路以心便會請公假去擔任招生大使,替學校服務、宣傳。
 
  「至少忙碌的日子,可以讓她忘記痛苦。」顧向陽是這麼說的。
 
  這天,路以心同樣請了兩堂公假去學校禮堂做宣傳,我和顧向陽拿著排球坐在階梯上,看著天上的雲還有太陽發呆。
 
  「夏天的味道。」我打了聲哈欠說:「老實說,有時候我會開始懷疑自己讀普通高中幹嘛,為什麽不選擇職業類科學一技之長,至少我不用每天面對那些難搞的數學跟英文,可能還可以跟資處科的正妹來點電腦上的交流。」
 
  「每一條路,總會有屬於它的出口。」顧向陽聳肩。
 
  「算了,反正還有兩年,可以慢慢想。」我起身轉動筋骨,接著雙手合在一起,為下週的排球友誼賽做準備。
 
  「兩年,其實一眨眼就到了,到那時候再選擇,就來不及了。」顧向陽依然坐在階梯上,開始聊起他對於升學的觀點。
 
  不曉得從何時開始,我們之間的對話有了改變,以前總喜歡談那些不切實際的理想,在閒暇的時間裡做點夢,但現在話題永遠離不開上一堂課的考試題目,甚至還有未來。只是顧向陽這傢伙總是想的比我快比我遠,某天自習課,他突然傳了張紙條給我,說他已經決定以後要當一位導演,這件事情讓我很驚訝,因為那對我來說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行業。
 
  當我問起他為什麽想當導演時,雖然帶著半點猶豫,他還是緩緩道出自己的觀點,說自己很想拍一些紀錄片,或是能發人省思的作品。
 
  「倉頡創造了文字,方便了我們的生活,更讓我們記錄下歷史,除了文字之外,圖畫也是可以創造記憶的東西,再來就是相片跟影片了。」顧向陽說:「雖然我對攝影這些沒什麼概念,但沒有人從出生那一刻就知道並且學會所有的事情。」
 
  「滿有道理的。」我一邊點頭一邊看著空中的排球說:「但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午餐要吃什麽。」
 
  「幹。」顧向陽比了根中指給我,並搶走排球。
 
  我必須要更正剛才說的話,我和顧向陽之間的話題雖然從瑣碎的小事變成夢想還有理想居多,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我的智商依舊跟不上他,因為你沒辦法讓一個文盲在一夕之間變成一位文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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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新的招生文宣發放下來後,造成了一股轟動,路以心跟二、三年級的學長姐一字排開的畫面,活像是什麼經紀公司的宣傳海報。或許這陣子名聲不是很好的她,所有的事情做起來都可能是別人兩倍的辛苦,但在那之後,她也跟不少學長姐混得很熟,偶爾還會有學姐來班上找她聊天,只是看過她脆弱一面的我們都知道,她那看起來燦爛的笑容其實是一個跟人打交道的面具,自然會感到無奈。
 
  「以心昨天說,她聯絡到那位出國的攝影師了。」午休時間,趁著我跟顧向陽在執行之前闖入學務主任辦公室,而被懲罰的愛校服務時,簡若渝偷偷溜上頂樓,坐在旁邊廢棄的椅子上陪我們聊天。
 
  「所以呢?照片要回來了嗎?」我一手拿著掃把將煙蒂集中到某角落,一手則扶著女兒牆,小心翼翼地走著。這幾天莫名其妙的下了幾場大雨,導致頂樓有好幾處積水,只要走過長滿青苔的地方,都會不小心滑倒,簡若渝現在坐的地方,就是我第一次滑倒的位置。
 
  「當然。」簡若渝聳肩:「但不曉得為什麽,明明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以心卻還是悶悶不樂的。」
 
  「可能這陣子壓力太大吧。」顧向陽放慢步伐朝我走了過來,說:「你要不要去關心她一下?」

  「對啊,不是說過會好好保護她嗎?還說什麼……純潔的跟一張白紙一樣,我聽了都快起雞皮疙瘩了。」語畢,簡若渝還用雙手擁抱著自己,樣子看起來非常噁心做作。

  接過顧向陽遞過來的畚箕,我說:「我也就說說,妳也就聽聽,不用太認真。」
 
  「但我覺得你那些話滿真心的。」顧向陽挑起眉:「至少在擁抱這一件事情上,是的。」
 
  「幹。」這次我沒有站穩,在泥濘上摔了一跤。
 
 
  午休結束後,是大猩猩的英文課,由於剛才在頂樓弄髒了制服,又沒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用吹風機吹乾,我只好違反校規,穿著自己的白色背心,坐在教室裡頭,迎接所有人異樣的目光。
 
  「不錯喔,兄弟。」吳律指著自己的手臂說:「平常有在偷練喔。」
 
  「多被大猩猩罰個幾次伏地挺身你也可以。」我比了跟中指回他。
 
  一向很要求班級秩序的大猩猩,自然不會放過我,他沒有問我原因,便直接叫我上台抄寫單字跟片語,甚至還要當頭讀起課文,要不是這陣子為了平衡我的學期成績,特別找顧向陽惡補,否則我在台上一定直接陣亡。
 
  一邊念著課文一邊觀察台下同學的表情,有些人很認真的跟著開口念,有些人則是趁著大猩猩不注意時偷懶,幾個愛睡覺的同學也在大猩猩巡邏時被叫到外頭罰站。老實說,這畫面在我眼裡,看起來相當和平,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團體多到不行的班級,只能說某些人很有當演員的天份,或許哪天顧向陽的作品裡,就會有這些人的身影在。
 
  「何遠,下來吧。」大猩猩站在最後頭說:「在台上抽籤,換下一個人念。」
 
  「喔。」我放下課本,然後從籤筒裡隨手拿出一支冰棒棍,上頭用黑色奇異筆寫著一個數字7,代表座號,而那座號的主人是路以心。
  
  「7號。」語畢,我走下台與路以心擦肩而過,她身上傳來一股以前從沒有聞過的花香味,讓我不自覺愣了一下。
 
  回到位子上後,我用手托著下巴默默的觀察著她。有好些日子,已經沒有這樣好好的看她的模樣。外頭的天氣創下今年最高溫32度,許多女生都紮起了馬尾,但路以心依舊任由那烏黑的長髮落在她的身上,瀏海則因為流汗的關係有些微濕。
 
  我不是很清楚,在這麼炎熱的日子裡,她為什麽不把那頭長髮給紮起來,讓自己涼快些,反而讓頭髮完全遮住她稚嫩的臉龐,讓人搞不清招生文宣上那充滿朝氣的模樣,到底跑去哪了。
 
  正當我看得入迷時,路以心雖然嘴裡仍唸著課文,但她稍稍抬起的視線和我不小心對上,那瞬間,我感覺到一絲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我無法說明的情愫停留在胸口,而她的臉頰有些微紅,但在我還沒解讀出她的眼神透露的訊息時,她便很快的低下頭,繼續朗讀著。
 
  過沒多久,隨著下課鐘聲,我們異口同聲的說:「A Lifetime Commitment.」

  這不是什麼沈重的告白,純粹只是課文裡出現的字句,然後我們恰巧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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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那天放學,簡若渝約了我們幾個一起到學校附近的舊街吃東西,想趕在期末考週來臨前,好好的放鬆一下。
 
  這大概是我們認識以來,第一次這樣和平的,單純只是為了吃而走在一起。或許是因為招生大使的光環太大,幾個同校的學生不時投來一種「看女神」的眼光,甚至連隔壁高中的男同學,也藉機走過來跟路以心說話,搞得像是什麼大明星走在路上一樣,而我們三個人就成了她的保鑣。
 
  「剛剛那男生好帥喔——」簡若渝接過路以心手中的紙條說:「哇,是即時通帳號耶,可是怎麼辦,我們家以心只用MSN。」
 
  「給妳吧。」路以心輕聲的說。
 
  「不好吧?人家都慕名而來了,妳就收下吧,回家當便條紙用也好。」語畢,路以心跟著笑了。
 
  這是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這陣子不管簡若渝說再多的笑話,再怎麼逗她,路以心永遠都是用淺淺的笑容帶過,但或許是因為在校外的關係,內心的那道高牆也跟著逐漸隱形,所以才會被這種無聊的話逗笑。
 
  「吃冰嗎?」顧向陽指著前方排隊人龍很長的冰店說:「妳們兩個女生可以嗎?」
 
  「欸,兄弟,你怎麼就跳過我,不問我可不可以?」我推了顧向陽的肩膀說:「現在是怎樣?女人比兄弟重要是吧?」
 
  簡若渝用拳頭敲了我的頭一下,說:「何遠,你再怎麼笨也要有點知識好嗎?吃冰對女孩子不好,所以顧向陽才會這樣問。」
 
  「喔。」我尷尬地搔搔頭,然後問路以心:「妳呢?」
 
  她抿著嘴小聲說:「我剛好那個來。」
 
  「好可惜喔,還是妳吃我的料就好了?妳不要點冰。」簡若渝勾起路以心的手說:「陪我吃啦,拜託。」
 
  路以心無奈地笑著點頭。
 
  這家冰店在舊街非常的有名,不僅因為歷史悠久,祖傳三代,幾乎所有的配料都是手工製作,給料也很大方,價格也很親民,所以夏天來臨時店裡根本是一位難求,就連排隊也不見得排得到,因為每天限量供應。
 
  不曉得是不是聽聞招生大使的消息,輪到我們時,老闆的表情特別的親切,甚至還跟路以心聊起天來,引來旁人側目。
 
  「我可是你們的學長啊!以前我就覺得學校太保守了,應該要更開放一點、活潑一點,不然這樣怎麼招得到學生呢?還不都是靠國中部直升對吧?」老闆笑著:「今天就隨便挑,我請妳吃!」
 
  「不用了老闆……」路以心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啦,反正妳就也幫我多宣傳這家店,這樣就好啦!」老闆從工讀生手中接過清冰,接著在上頭擺滿所有的配料,沒多久,四碗如小山般高的綜合冰便擺在眼前,讓我們錯愕不已。
 
  「你們四個人吃不夠吼,再出來跟我要啦!」老闆笑著,然後迎接下一組客人。
 
  我用手推了顧向陽一下,說:「等會出去時,把錢給那個工讀生吧。」
 
  顧向陽點頭回應,接著在工讀生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最角落的位子。
 
  店裡大部分都是剛下課的學生,所以非常的吵雜,但有部分的聲音都在討論著我們這幾個人,其中有幾個熟面孔,也有不知道打哪來只想湊熱鬧的國中生。四個人互看彼此一眼之後,便拿起湯匙安靜地吃著冰。
 
  受到這種差別待遇,老實說其實根本高興不起來,畢竟招生大使這件事情,背後所隱藏的秘密,是某人心中的傷口。顧向陽小聲的道著歉,說如果知道老闆會這樣,剛才就不提議進來吃冰了。
 
  「算了啦,反正我們等一下去付個錢就好。」語畢,簡若渝開始找話題,跟顧向陽兩個人就這樣聊了起來。從原本的課業問題,聊到生涯規劃,不知道的人還真的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
 
  看著他們這輕鬆當朋友的模樣,其實也挺不錯的,如果哪天真的變成情侶了,或許就不會保有現在純真的心,雖然沒有要詛咒他們的意思,但畢竟這兩個人的價值觀還是有些不同,真要在一起了,未來肯定有許多風風雨雨得面對。

  我撇過頭看向路以心,她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拿著湯匙不停的玩弄碗中的冰跟配料。想起她因為生理期的關係沒辦法吃冰,沒有半點猶豫,我拿起手中的湯匙,替她撈走碗中的清冰。
 
  路以心一臉詫異地抬起頭看著我,說:「你……你幹嘛?」
 
  顧向陽跟簡若渝停下聊天的動作,同時看向我們。
 
  「不是不能吃冰嗎?我幫妳吃啊。」我回應。
 
  聽到我的回答,路以心用手摸了摸耳朵,紅著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相當可愛。我很清楚她心裡在想什麽,甚至想說什麽話我也知道,但這陣子我們兩個的關係太微妙,不論是誰開口提起,答案一定都會往感情那方面走去。
 
  於是她只好繼續紅著臉玩弄碗中的芋圓,而我也只好繼續若無其事的吃冰。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個非常貼心的行為,但對我來說更有宣示主權的意味,這才是主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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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離開舊街之後,本來說好要一起去小公園散步,但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打亂了我們的行程還有思緒。
 
  路以心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握拳,表情相當的不安,就連國小就認識她到現在的簡若渝,都說沒有看過路以心這麼慌張的樣子。沒多久,路以心便開始落下一滴滴眼淚,然後快步的往大馬路跑去。
 
  「欸,以心!」簡若渝大喊著。
 
  「我去追她。」我將身上的書包丟給顧向陽,轉身往路以心的方向跑去。
 
  她站在十字路口,伸出手攔計程車,但現在是下班尖峰時段,這裡又是鬧區,塞車塞得很嚴重。 
 
  「妳怎麼哭成這樣?」我伸手壓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不安的情緒,說:「到底發生什麽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路以心用手捂著耳朵說。
 
  「冷靜,冷靜下來!」我彎下腰看著她說:「看著我,我在這裡,沒事的。」
 
  路以心皺著眉不停地流淚,手中的手機也早已斷了訊號,讓我沒辦法看出是誰打來的電話,能讓她有如此激動且失控的行為。
 
  「何遠……」路以心伸手揪著我胸口的衣服說:「醫院……醫院!」
 
  「醫院?」我不解地問:「什麼醫院?」
 
  「我……我媽……她人在醫院……」路以心慌張地說:「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到底為什麽……」
 
  「妳冷靜點,哪家醫院?我跟妳去。」我將她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說:「沒事的,沒事的,好嗎?我陪在妳身邊。」
 
  沒多久,我們攔了台計程車,前往最近的醫院。一路上,路以心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無意間,她伸手牽住我的手,握得相當緊。從手心傳來的壓迫感,讓我也跟著開始緊張了起來。
 
  當車子抵達醫院時,我們便往急診室的方向跑去,雖然沒有聽路以心解釋為什麽她的母親人在醫院,但想必應該是出了什麽大意外才會讓她這麼慌張,甚至連話都說不清。
 
  「媽……媽!」穿梭在急診診間,路以心大吼著,引來許多人關注。
 
  「冷靜點,這樣亂找也不是辦法,我們去服務台問看看,好嗎?」知道自己不能跟著亂了陣腳,於是我越過路以心,站在她面前彎下腰說:「一定會沒事的,好嗎?我們去找服務人員問,一定找得到的。」

  正當我們準備往服務台走去時,一位大嬸突然喊了路以心的名字,她著急地站在急診室的門口,伸出手大力地揮舞著。路以心聽見後,便轉身快步地跑過去,接著像是失去了重心似的,整個人跪坐在地上,無聲的流著眼淚哭泣。
 
  「沒事的,沒事的。」我將她抱在懷裡,輕聲的說。
 
  「怎……怎麼辦……」路以心無力地問著。
 
  「有我在,別怕。」我輕揉著她的頭說:「妳這麼孝順,又做這麼多好事,一定會沒事的……」
 
  「以心啊……沒事的啦……」大嬸也跟著安撫著路以心的情緒:「還好吼,我有去妳家,不然吼這……啊……這也沒辦法啦……」
 
  「可是……可是……她吃的是安眠藥……萬一……萬一醒不過來怎麼辦……」語畢,路以心開始啜泣。
 
  聽到安眠藥這三個字,我的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按照常理推測,因為吃了安眠藥而進到急診室的人,不是不小心用藥過度,就是為了自殺。有那麼幾秒,我感覺到腦中一片空白,只能重複著同樣的話,安撫著路以心。
 
  「我應該……應該要陪著……陪著她的……」路以心自責的說。
 
  「妳喔……趕快打電話給妳小阿姨啦……我還要趕回家顧小孩啦……」大嬸有些為難地看著我說:「還是我……我幫妳撥電話啦!」
 
  看見路以心反抗的搖頭,想必有說不出來的苦衷,於是我只好先代替她跟這位大嬸道謝,然後目送她離開。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用盡全身的力量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攙扶著她往旁邊的椅子坐去。在急診室門口,看著彼此交握的手,心情有點複雜。我不敢握得太大力,深怕只要再握得緊一些,那雙纖細的小手就會粉碎。
 
  「我接個電話,好嗎?我想應該是顧向陽他們。」我輕聲的說,然後接起電話,沒有說明太多,只是簡單的帶過,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路以心不會希望是從我口中說出去。
 
  過了好一會,急診燈終於暗了,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詢問家屬是否在。路以心趕緊起身走過去,著急的問著母親的狀況。
 
  「醫生……請問……請問我媽的狀況……怎麼樣?」路以心不安地問。
 
  「還好發現得早,妳母親有躁鬱跟憂鬱的情況,妳知道嗎?這個要多注意……畢竟這類的病患……」醫生簡單的說明著狀況,接著問身邊有沒有大人可以辦理住院手續。
 
  看著醫生走回急診室,路以心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雙手不停顫抖著,她一邊瀏覽著電話簿一邊喘氣咳嗽。
 
  「妳還好嗎?」我輕拍著她的肩膀說。
 
  路以心沒有回應,而是繼續瀏覽著電話簿,直到選項到達最後一個聯絡人,她仍沒有撥出任何一通電話。
 
  「我……我不知道該打給誰……」
  
  我看著她無助的眼神,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先放下心中那些埋怨跟仇恨,好嗎?」
 
  於是路以心看了我一眼,於是她低下頭看著手機,於是她發呆了幾分鐘,於是她終於鼓起勇氣撥出電話,慌張地跟對方說明事情發生的經過,接著又坐回椅子上,無聲的哭泣著。
 
  「我害怕。」路以心握緊拳頭說。
 
  「我知道。」我跟著坐在一旁,讓她的頭靠在我肩上。
 
  「我怕我媽丟下我……就這樣走了……這樣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路以心用力的咬著下唇,沒一會兒嘴角便流出鮮紅色的血。
 
  「沒事的,妳不會是一個人……妳還有我,知道嗎?妳還有我。」語畢,我伸手捧著她的臉,低頭親吻了她。這不是什麼太浪漫的舉動,而是發自內心的心疼,因為我知道再多的言語,都比不過一個擁抱或是一份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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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在路以心哭得累到睡著時,我撥了電話給家裡報平安,並請母親趕來醫院一趟,畢竟住院這種事情,不是我們兩個高中生能輕易解決的,在路以心的家人來以前,只好拜託母親幫忙照料。
 
  當母親看到路以心時,她沒有特別過問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問我們有沒有吃飯後,便到樓下的商店街,替我們還有路以心的母親買一些生活用品。
 
  一直待到接近凌晨,路以心的阿姨才從公司趕過來,從冷漠的眼神我便可得知,她相當的不情願,但因為有我這外人在,她只好簡單的噓寒問暖幾聲,假裝很擔心。

  那天之後,路以心向學校請了事假,至於事情的細節,我沒有特別跟顧向陽還有簡若渝說明,只是很有默契的會在每天放學後,一起到醫院探望路以心還有她母親。
 
  路以心的母親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看上去眼角雖然有些歲月的痕跡,面容也因為身體虛弱的關係顯得蒼白,但從柔順的秀髮還有定期修剪的美麗指甲,就能看得出來平常應該是個充滿貴氣的人。
 
  只是每次來探望時,她母親總是看著外頭的天空發呆,完全不理會我們,就連路以心開口說話,她也沒有回應。別人的家務事,我們也不好意思過問太多,只好請護士幫忙多照顧。偶爾我母親有空時,也會過來這裡看看,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和路以心一起上繪畫課時,母親就見過她很多次了,而且一直都對她留有好感。
 
  「這是今天的筆記。」簡若渝從書包拿出筆記本,遞給路以心說:「明天……會來上課嗎?」
 
  路以心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說:「會吧。」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因為昨天她也是這樣回答我們的。
 
  「期末考……」簡若渝伸手握著路以心的手說:「至少,期末考一定要來,知道嗎?不然不能畢業……」
 
  路以心安靜的點頭。
 
  我看了顧向陽一眼,接著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分別拉著不同的女人的手往反方向走去。路以心沒有反抗,而是緊緊握著我的手,跟著我來到了長廊的末端。
 
  「妳有沒有好好吃飯?」看著她蒼白的臉,我說。
 
  「嗯,幫我謝謝你媽媽。」她小聲地說:「也謝謝你。」
 
  「會沒事的。」我將她擁入懷裡,輕撫著她的背,試圖給她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我很清楚,眼前這個女孩隨時都會崩潰,從紅腫的雙眼還有極深黑眼圈,就可以看得出這幾天她並沒有好好的休息,應該說她完全不敢休息,深怕一個不注意,母親又會從她眼前消失不見。
 
  「靠著我的肩膀,睡一下,好嗎?」我低下頭輕聲的問。
 
  「我沒關係。」路以心搖頭。
 
  「五分鐘也好。」我吻著她的額頭說:「睡一下,會好一點的,好嗎?」
 
  路以心抬起頭看著我,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然後一滴、兩滴的開始落了下來。
 
  「乖。」我安撫著她,並將她帶回病房,輕靠著彼此坐在椅子上休息。
 
  剛開始路以心還有些不安分,想站起身走到母親身旁照料,但最後還是被我說服了。她低著頭玩弄著我的手指,然後問我學校的狀況怎麼樣。
 
  「老樣子,大猩猩總會叫我到外面罰站或是背英文。」我小聲地說著這幾天在學校發生的瑣事,包括我跟顧向陽做愛校服務時,不小心被鎖在天臺下不去,還有排球友誼賽我們班輸得很慘……等等,等等的,好多她沒有參與到的事情都說給她聽,沒一會兒她便睡著了。
 
  我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後,便與路以心的母親對上了視線。她看著我不發一語,而我則有些生氣的皺起眉頭,說:「我不管你們的世界有多糟糕,我只希望阿姨妳別再這樣了。」
 
  路以心的母親沒有回話,而是繼續盯著我。
 
  「這是我喜歡的女生,即使妳是她的母親,我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她流眼淚的人,我已經在心中發誓了。」我不捨的說:「我只求她一輩子快樂平安。」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手變得有些濕潤,接著路以心便抬起頭看向我,皺起眉頭哭泣著。
 
  「對不起……吵醒妳了……」我尷尬的搔著頭說,剛才的那番話,雖然不曉得路以心聽到了哪一段,但我想不論如何,一定又會挨罵,何況這裡是病房,還有其他病患在。
 
  當我一邊看著路以心一邊做好心理準備時,她不僅沒有伸手揍我,也沒有開口罵我,而是伸手撫著我的臉,以一個淺淺的吻回應我。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可能是相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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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期末考的第一天,還沒有進教室就傳來許多吵雜的聲音,剛開始我以為大家是在討論功課或者像平常一樣嬉鬧,但當看到顧向陽臉色鐵青的從簡若渝他們班走出來時,內心突然充滿著不安。
 
  「顧向陽。」我喊著他的名字,接著快步走過去。
 
  顧向陽轉過身看向我,語氣不安的喊著:「阿遠!」
 
  「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皺起眉問著。
 
  「出大事了,你趕快打電話叫路以心請假,別來考試了。」顧向陽著急地說。
 
  「怎樣?什麼大事?你在說什麼啊?」我不解地說:「期末考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叫她不要來?」
 
  「我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顧向陽語氣凝重地說。
 
  當我聽到「最擔心的事情」這幾個字時,其實心裡早已經有了底,在顧向陽解釋完來龍去脈後,我握緊拳頭生氣的往教室走去。
 
  「阿遠,不要衝動!」顧向陽伸出手,用盡全力抓住我的肩膀。
 
  「放開我!」我甩開顧向陽,繼續往教室的方向走。
 
  才剛走進教室,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有的人眼神相當驚恐,有的人則是一臉看笑話的樣子,讓人更為發怒。
 
  「是誰?」沒有多做說明,我直接切入正題:「是誰把東西傳出來的!」
 
  「阿遠,冷靜啊!」顧向陽抓著我的肩膀說:「拳頭不能解決事情。」
 
  「誰啊?這麼有膽,出來跟我講啊!」我將書包甩到一旁,走到最常欺負路以心的那群女生面前。她們個個面色慌張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動,就連原本在複習的人都停下寫字的動作,整個班級安靜的可怕。
 
  「何遠,不就點小事,有必要這樣嗎?」其中一個班上的幹部走到我面前說:「幹嘛對一群女生這樣,搞不好跟她們無關啊!」
 
  「不然呢?誰?你嗎?」我生氣的看著那個人說:「還是吳律?平常不是很愛護著路以心,這次怎麼都不說話?」
 
  「幹,關我屁事喔!」吳律起身喊著:「護著她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
 
  「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我將身旁的桌子一個個翻倒,走到吳律面前,指著他說:「有種你再給我說一次!媽的!」
 
  「怎樣,是剛才沒聽到是吧?好啊,我就再說一次給全世界聽。」吳律輕浮的笑著:「路以心是個不自愛的女人,到處跟男人搞——幹——」
 
  沒有等吳律把話說完,我伸手把他往地上推去,接著拳頭朝他的臉揮去,那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左臉上,留下大片紅腫。
 
  「幹!你他媽的!」吳律不滿的喊著,接著也舉起拳頭朝我揮了過來,兩個人就這樣在地上扭打著,過程中雖然有人過來勸架,有人無辜被潑及,不小心掛彩,顧向陽就是其中一個。
 
  「媽的,你不是也喜歡路以心嗎?怎樣,看她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你也沒差啊?」吳律繼續笑著:「很會打是吧?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來啊,幹!」看到吳律那態度,我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最高點,兩個人從地上打到後面的置物櫃,接著又往走廊上去,甚至還打破了幾片玻璃,割傷彼此的手。
 
  每揮一次拳頭,都會有女生發出尖叫聲,走廊上滿是看熱鬧的人,有二年級的也有三年級的,全都湊在一起。我伸手掐住吳律的脖子,大聲喊著:「你媽從小沒教你,做人不要太骯髒嗎?」 
 
  「我……我骯髒?咳……咳……你……才骯髒吧!跟路以心那種女生搞過。」吳律呼吸急促地說著。
 
  「阿遠,住手,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顧向陽跟著班上其他男生,用盡全力將我和吳律兩個人分開。
 
  「果然……很能打嘛,來啊!再來啊!幹!我看你能多會打!」吳律吐了口痰後說。
 
  雖然已經聽到了教官的吹哨聲,但我心中的不滿仍是沒有宣洩完畢,犯人也還沒有出來承認,於是我只能大吼著,繼續和吳律扭打在一起。
 
  「住手!」沒一會兒,一個不太陌生的女聲傳入耳裡,我轉過身查看,是蘇怡安的聲音,她就站在教室門前,一臉鎮定的說:「是我做的,跟吳律沒有關係。」
 
  我停下揮舞的拳頭,愣在原地。從國中認識蘇怡安到現在,她一直是很溫柔客氣的女生,今天她站上了這個戰場,代表過去的一切都只是面具,而我和她的關係將被毀滅。
 
  「妳?」我起身走到蘇怡安面前,但卻被教官攔下來。
 
  「何遠同學,請你跟我到教官室去!」教官嚴肅的說。
 
  「妳為什麼這麼做?」我大喊著:「妳知道這樣做會害死人嗎?」
 
  蘇怡安皺起眉,緊握著自己顫抖的雙手說:「害死人又怎樣?反正路以心本來就該死!她是個家庭環境複雜的人,不僅父不詳,媽媽是陪坐的人,這樣的女生到底哪裡純潔,值得你為她這樣?」
 
  「同學,請妳停止妳的行為。」另外一位教官擋在蘇怡安面前說。
 
  「她哪裡該死?父不詳又怎樣?她做了什麼對不起誰的事情嗎?」我不解地問:「她到底哪裡該死?而妳又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同學,停止了!現在是上課時間!」教官開始吹哨趕人,此時大猩猩也從導師室趕了上來。
 
  「你為什麽又給我闖禍?」大猩猩生氣的看著我說:「這陣子鬧的事還不夠多嗎?」
 
  「老師,你去問那女人啊!她憑什麼說別人該死?」我指著蘇怡安吼著。
 
  接著人群開始散開,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班級裡,走廊上只剩下鬧事的人,還有不小心遲到的,事件的主角路以心,她正站在走廊的正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從那冷漠的眼神中,我清楚的感受到,她內心的某塊角落,已經開始慢慢崩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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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這是學校近幾年來,算是最嚴重的打架事件之一,畢竟是發生在考試期間,所以校方採取了隔離政策,將我們幾個人帶到了禮堂,各被分派一個老師或教官監考。
  
  考前雖然和顧向陽做足了準備,但我現在一點寫考卷的心情都沒有,儘管上面的題目簡單到我可以輕鬆作答,可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剛才她站在走廊正中央,看著我們這些人,我知道她很生氣,因為我又踩到她的地雷。光是想到這些,我的頭就痛到不行,臉還有手上的傷,也是隱隱作痛。
  
  看著坐在前方也無心寫考卷的吳律,內心其實百感交集,我知道自己不該找他出氣,但從他嘴裡說出的那些話,也足以讓我揍他幾拳,至於蘇怡安,這個人在我心中已經被判死刑。
  
  隨便在答案卡上作答後,我便看著禮堂上方的窗戶發呆,本來教官正準備走過來關切,但看到我沒有想鬧事的舉動,也就停下腳步。
  
  大猩猩現在正在班上監考,想必氣氛也不會好到哪去。路以心的心情、顧向陽的傷,都成了我心中的不安,本想在鐘聲響起後回到教室查看,但教官說必須得等上午的考試科目都結束後,才能回到教室,這段期間我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廁所。
  
  「教官。」等待下一堂課鐘聲響起時,我看著站在右前方的男教官說:「我會被退學嗎?」
  
  教官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說:「如果你在動手之前先想到這個,我想事情會好很多。」
  
  「所以,是被退學吧。」我輕笑著:「反正這種爛學校我也不想待了。」
  
  「何遠同學!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教官拿起手上的棍子說:「我給你方便,不等於你可以隨便。」
  
  「搞得跟戒嚴一樣。」我搔了搔頭,決定趴下來睡覺。
  
  那一整個上午,考卷一發下來,我只專心在幾個簡單會寫的題目之後,其他的不是用猜的就是跳過空白,接著就趴下來睡覺,補充這幾天因為熬夜讀書,而睡眠不足的狀況。
  
  當最後一個科目考完後,我們三個人在教官的監視下,慢慢的走回教室,沒有任何交集,就這樣一前一後地進了教室,眼前等待我們的是大猩猩火山爆發前的模樣。
  
  「先吃飯。」大猩猩指著便當盒說:「吃完後來找我。」
  
  一股超級低氣壓正籠罩著我們四班,應該說整層樓都是,連隔壁班同學在走廊上聊天都要很小聲,有的人怕招惹麻煩乾脆直接睡覺,反正下午也都是自習課,有的人則是拿起課本看書發呆,根本沒人敢在班上交談。
  
  經過顧向陽的座位時,看見他受傷的地方已經包紮好,雖然放心許多,但心理還是很內疚。我拿起手機偷偷傳簡訊給他,跟他道歉,畢竟他無辜被潑及還掛彩,現在肯定在生我的氣。
  
  沒多久顧向陽回傳了簡訊給我,上頭寫著「路以心」、「蘇怡安」、「陳怡靜」、「影片外流原因」這四個關鍵字。串連起來,讓整件事情有了更明確的方向。以前沒有注意過蘇怡安跟陳怡靜這兩個人,或許私下有些交情,但陳怡靜第一學期因為跟學長打架的事情被迫轉學,心中可能懷抱不滿,所以才想藉著外拍這件事情狠狠的擊垮我跟路以心,而媒介就是蘇怡安。
  
  「吃完了。」我起身走到大猩猩面前說:「個別談話,還是集體?」
  
  「你跟我來。」大猩猩拿起放在一旁的棍子,走在前頭要我跟上。本以為他會帶我去導師室或是學務處,沒想到卻往上走來到了天臺這裡。
  
  「老師,這裡平常禁止進入欸。」我指著上頭的鎖頭說:「已經上鎖了。」
  
  大猩猩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將鐵門打開,然後走到外頭,雙手環胸的看著我。
  
  「老師,這一切都有理由。」我試圖解釋,但卻挨了一棍。
  
  「為什麼這麼衝動?」大猩猩質問我:「你覺得這種事情,靠拳頭就可以解決嗎?」
  
  「那你怎麼不問吳律那傢伙嘴巴這麼骯髒?他在汙辱一個女生!」我激動的說:「你不知道他講的有多難聽,明明沒有的事,被他說得好像發生過一樣,你這樣叫路以心怎麼繼續生活?」
  
  大猩猩無奈地搖頭說:「你就是太衝動了,所以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你知道我最失望的是什麽嗎?是你不信任我這個導師。」
  
  我皺起眉回應:「老師,我沒有不信任你啊——哎唷,痛!」 
  
  「我帶班這麼多年,你以為班上的事情我會不知道?」大猩猩揮舞著棍子說:「學校有校規規範學生,校外也有法律保障人民,這麼大的事情,你覺得我們這些大人處理不了嗎?」
  
  「路以心的事情,我從開學就聽說到現在了,有證據但找不到源頭,只能請警察幫忙,但這些事情的前提都得是路以心出於不自願,拍下這些照片。可都說了是打工,她確實也賺到錢,那就沒辦法了。」
  
  「所以呢?就可以任由班上同學欺負她嗎?」我不滿的說:「學校就是處理得太慢,才會有這麼多被霸凌的人。」
  
  「我承認這是我們該檢討的地方,但今天事情發生了,你用拳頭去解決,再多的理由,你都站不住腳,懂嗎?孩子。」大猩猩朝我走了過來,看著我說:「影片確實會影響校譽,畢竟當事人是學校的招生大使,但惡意散布,是法律可以制裁的。」
  
  「所以呢?我就該忍著這口氣,聽他們把路以心講的多難聽,然後忍痛看著路以心一個人獨自承受悲傷嗎?」我質問著大猩猩。
  
  「愛情很偉大沒錯,但你用在錯的地方了,這不是那孩子要的正義,你的所作所為只會讓她更受傷,知道嗎?」大猩猩輕拍著我的肩膀說:「該記的過一個都不會少,還有兩天考試,好好考完,不要影響自己的學業。」
  
  語畢,大猩猩拿起棍子嚴肅地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沒多久顧向陽從另外一邊走了上來,他拿著一本厚厚的英文課本,隨手拉了一張椅子,陪著我一起在天臺上發呆,陪著我反省自己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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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那天下午,我們三個人的家長都被叫來學校開會。站在會議室的最中間,雙手插在後腰上,站得筆直。眼前坐的都是主任級以上的人,旁邊甚至還有一位市議員,那是蘇怡安的阿姨。 
  
  幾個大人討論著該怎麼懲罰我們,也討論著路以心的事情,身為班導的大猩猩,站在我們前面,接受所有的質問。那一刻,我感到相當的自責,因為自從大猩猩擔任我的班導之後,他已經替我善後很多事情。
  
  沒多久,路以心也被叫到了會議室,她安靜的站在大猩猩的身邊,聆聽著大人對她的批評還有斥責。
  
  「何遠,這不是你第一次在學校打架了。」學務主任臉色凝重的看著我說:「你覺得這是記個過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嗎?」
  
  我搖頭回應:「我自願申請退學。」
  
  「阿遠!」母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喊著,接著起身彎腰說:「主任,真的不好意思,是我沒有教好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先動手的人是我,我願意道歉。」我看著吳律還有蘇怡安說:「但這兩個人,也嚴重的違反校規。」
   
  「董事長、議員還有主任,是我教導學生不當,這責任應該由我這導師扛。」大猩猩低聲下氣地說:「他們都是很出色的學生,雖然行為上有些偏差,但為了他們的前途,請各位能再多考慮。」
  
  「我們家怡安哪裡行為偏差了?」蘇議員站起身子,語氣激動的說:「這整件事情,要說也是從路以心這個女孩開始,我們家怡安肯定是要幫人背黑鍋才會這樣,憑什麼處罰她?」
  
  校長聽完這番話,也跟著起身彎腰說:「議員別激動,這件事情我們會好好處理,絕對不會造成孩子的困擾。」
  
  「要處罰,當然是處罰做錯事的人,一開始我就反對讓這孩子當招生大使,現在出問題了,你要我怎麼去跟我的支持者推薦這間學校?」蘇議員指著路以心說:「這位同學難道不用負責任嗎?」
  
  「議員您說的是,我們會好好追究責任,絕對不會影響您的名譽。」校長繼續低聲下氣地說:「學校這邊會視責任輕重來懲處的。」
  
  蘇議員雙手插著腰回應:「我們家怡安為什麽要受罰?她做錯了什麼?」
  
  頓時間,整個會議室突然變得安靜,就連母親的道歉聲也停了下來,主任跟教官不知所措的搔著頭,連家長會會長也用手扶著額,臉色有些難看。
 
  「啊——這個……」校長尷尬的說:「蘇同學的懲處……這個……」
  
  「說看看啊,她做錯什麽?」蘇議員繼續說著:「不過就是幫同學轉貼影片,大家都在傳,那要不要所有人一起受罰?」
  
  「議員,話不是這麼說的。」大猩猩小心翼翼地回應:「蘇怡安同學她自己承認影片外流的行為是惡意的……」
  
  「所以呢?我家孩子做錯事情我自然會教,你們可以給何同學這麼多次機會,為什麽不給我們家怡安一次機會?」蘇議員將眼神望向了我:「我看這學生問題最大,最先接受處罰的應該是他吧?」
  
  看著大人們頭痛的樣子,再加上議員的施壓,這種場面老實說沒有好看到哪去,我將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母親,眉頭都皺成了一塊,嘴裡念念有詞的,感覺像是在替我禱告似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說:「請容許我說幾句話。」
  
  「何遠,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乖乖站好。」大猩猩開口阻止我,但我根本不想理會。
  
  「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會扛,但我希望學校是公平的,站在這裡的,我們四個學生,都應該受到公平的對待,不能因為權利和地位,而去影響最後的判決。」我看著蘇議員說:「大人的世界,我們管不了也管不到,但我們都很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犯錯,是不是該受到校規懲處。」
  
  「何遠,你怎麼這樣跟議員說話?」學務主任著急地跳出來緩頰:「議員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
  
  「主任,我雖然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但這世界的道理,我是清楚的。台灣是個民主的國家,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再加上學校是個教育孩子的地方,你們要教我們的,不就是去了解學校以外的世界,去自我約束嗎?為什麽我們的事情,要因為一個議員的話,而去避重就輕?」我挺直著身子說:「我知道蘇議員的支持,對學校來說很重要,但那又怎麼樣?這跟我們學生之間的衝突,有什麼關係?因為會影響名聲跟地位嗎?這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議員的行為真的對嗎?」
  
  語畢,看著臉色鐵青的蘇議員,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痛快感。打從一開始她仗著自己議員的身份跟學校打交道,早就已經感到不平衡。大人的世界我們雖然管不了,但我相信大猩猩心裡的想法一定跟我一樣,因為這些道理,是他以前教我的。
  
  於是,校長看了我一眼後,繼續跟蘇議員道歉,接著沒一會兒,蘇議員便拿起自己的包包,生氣的離開會議室,留下不知所措的大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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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結束了一場沒有結論的會議後,期末考仍持續進行著。剩下的兩天,大家都埋頭苦讀,一方面是想轉移注意力,另一方面則是大猩猩幾乎每節都會上來突擊檢查,讓大家提心吊膽的。
  
  吳律在那天放學時,帶著半點尷尬的走過來向我道歉,雖然道歉的內容我並非完全接受,但我們都為彼此的衝動找到一個出口並且暫時和解。至於蘇怡安,因為有一個議員阿姨罩著,所以她一如往常的跟著李可婕那些好朋友,在吃飯時間談天說地,好像這整件事情她完全解脫了一樣,讓人看了很不滿。
  
  當熬過最後一個科目時,所有人像是中了樂透一樣,開始歡呼、解放,原本安靜的班級開始恢復生氣。跟著顧向陽做整潔打掃時,他告訴我學校已經討論出結果了。
  
  「如果高中不能一起,至少大學吧。」沒有聽他把話說完,我便打了岔:「反正這種學校、這種班級,我怕我再待下去畢業之後只會變成一個無情的人。」
  
  「沒這麼糟吧?」顧向陽苦笑著:「我聽我媽說,是記過而已。」
  
  「你是不是聽錯了?」我不解地問,畢竟這件事情已經算是可以被退學的等級,學校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
  
  「你討厭外力介入,我知道,但也因為這個人,懲處才減輕。」顧向陽聳肩:「你可能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但怎麼樣也好過退學,我可不想你看到我時,學長學長的喊著。」
  
  「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我無奈的說。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想在心裡感謝議員的介入,才讓我們幾個都可以逃過退學的命運,但就真的只是那麼一下子,畢竟這樣的權利,不該介入校園。
  
  聊著聊著,路以心突然朝我走了過來,遞了一個紙袋給我。
  
  「你還好嗎?」路以心指著我臉頰上的傷說:「有沒有冰敷跟熱敷?有沒有擦藥?」
  
  「小傷而已,不會怎樣。」我故作輕鬆的說,因為在她走過來時,我已經感覺到許多目光都聚集在我們身上。
   
  「我媽出院了,這幾天真的謝謝你。」路以心小聲地說著:「紙袋裡有藥膏,是給你的,另外一個是感謝的禮物,幫我轉交給你媽。」
  
  「喔。」我點頭回應:「妳不回去打掃嗎?那裡已經聚集不少人在看我們了。」
  
  路以心輕笑著說:「再大的場面我都看過了。」
  
  我尷尬的搔頭:「也是……」
  
  沒多久簡若渝也從班上偷偷溜了過來,我們四個人就這樣拿著掃把在走廊上聊起天來。看著路以心的氣色比在醫院時好多後,心裡默默地鬆了口氣。短短兩個星期,她經歷過了太多風風雨雨,本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躲開或者是斥責我,所以當看到她偶爾露出淺淺的笑容時,我感到很開心。至少,我替她擋下了什麼吧?我在心裡想著。
  
  「你們……這週末有空嗎?我想找你們……出去玩。」路以心低下頭將頭髮勾在耳後,害羞的說:「我想出去……走走,你們可以陪我嗎?」
  
  「好啊!當然好!」簡若渝興奮地說:「去哪裡?市區嗎?還是遊樂園?」
  
  「我還沒想好……但可能……去海邊……畢竟夏天要來了……」路以心眨眨眼睛說:「我想去看海。」
  
  「海啊……」簡若渝有些失望的回應:「好啊……反正是妳約的,去哪都好。」
  
  路以心抬起頭看著我,不安的問:「那就……這樣說定了?」
  
  我點頭回應。
  
  結束打掃工作之後,大猩猩拿著部分的成績單走進教室,開始短暫的班會。一如往常的,他都會在考試結束後,叮嚀大家不要因此而鬆懈,雖然現在才一年級,但打好基礎是很重要的事情。
  
  「沒有及格的,記得要來補考。要放暑假了,沒參加暑期輔導的同學記得在外要注意安全,有參加的,也記得不要遲到。」大猩猩舉起棍子說:「我們班已經成了學校特別關注的對象,希望同學們注意自己的行為。」
 
  同學們互相看著彼此,靜默著。
  
  「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們,高中只有這麼一次,回憶也只有這麼一次,要過得好還是過得不好,決定權在各位手裡,聽懂了嗎?」大猩猩嚴肅的說。
  
  「懂。」大家小聲的回應,而我很清楚這句話是說給我們這幾個人聽的。
  
  「什麼不要去危險的地方戲水之類的話,我想已經要升上二年級的你們,應該不想再聽我廢話了,所以,鐘聲響起後,各自解散,記得抽屜要清空,垃圾要帶走。」
  
  接著,伴隨著鐘聲,我們的暑假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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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當我悠哉的拿著早餐走到公車站牌,準備等待其他人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公車亭那看著天空發呆。
  
  「早。」我走到她旁邊的位子坐下來,說:「在看什麽?」
  
  路以心愣了一下,接著說:「看天空,很藍。」
  
  「天氣滿好的。」我點頭回應:「妳怎麼這麼早到?吃過早餐了嗎?」
  
  「因為天氣很好,所以想早點出來。」路以心小聲的回應。
  
  不曉得為什麽,我感覺到路以心並沒有很開心,清澈的雙眼似乎在透露著什麽訊息,但我卻讀不出來,從那無力的回應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被強迫約出來的。
  
  「天氣很熱,為什麽還穿外套?」我好奇的問著。
  
  「防……曬。」路以心刻意避開我的視線回答。
  
  不好意思過問太多,我只好安靜的吃起早餐,陪她抬頭看天空、看上下公車的人們,感受週末假日的悠哉。沒過多久,簡若渝跟顧向陽一起從對面的馬路走了過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感覺不像是才剛見面的樣子。
  
  「那兩個人,會在一起嗎?」我問著路以心。
  
  路以心思考了一下,接著說:「會吧,雖然兩個人的價值觀不同,但誰不想要在高中時談一場戀愛呢?」
  
  「妳呢?妳想談嗎?」我反問她。
  
  聽到我的話,路以心的臉紅得像蘋果一樣,接著她伸出手捏了我的手臂一下,說:「白痴……」
  
  不曉得為什麽,這陣子開這種玩笑的時候,路以心總是會這樣回應我,好像她默默地開始接受我們這種曖昧的關係,但即使如此,害怕破壞那些平衡,我們像是約好似的,誰也不去提那最重要的承諾。
  
  當全員到齊後,我們搭上直達海邊的公車,路以心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沿途的風景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顧向陽和簡若渝兩個人則坐在我們後面,聊音樂聊影集,甚至還約好暑輔結束後要去看電影。
  
  「我想,我還是不要去當電燈泡好了。」我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說:「看電影這種事,人多就不有趣了……」
  
  「何遠你欠揍嗎?」簡若渝害羞地咬著下唇,並伸手敲了我的頭。
  
  整輛公車充滿了我們的笑聲,好像前幾天的那些風風雨雨都已經過去,與我們誰都無關,只要享受著接下來的旅程就好。我們所居住的城市距離海邊並不遠,大約四十分鐘的車程就可以抵達。
  
  當窗外的景象從街景變成海景時,大家開始興奮了起來,尤其是路以心,她瞪大著雙眼盯著窗外的一切,甚至想打開窗戶吹海風。
  
  「夏天,好像真的來了。」路以心用手摸著車窗說。
  
  「夏天很長,妳想來的時候,就告訴我吧。」我在她旁邊低語。
  
  當正式抵達目的地時,剛好接近中午時分,太陽正大,沙灘上也沒有什麽人,柏油路也冒著熱氣,於是我們決定先到附近的超商吹冷氣。
  
  由於零用錢並不是那麼的多,所以只能集資,簡單的買幾瓶飲料、一份報紙還有一本雜誌,坐在靠窗的位子聊天。這次的期末考成績已經有部分的科目公布分數,老實說結果有點出乎我意料,因為我以為自己會被死當,但沒想到成績剛好低空飛過,要不然就是補考。 
  
  「希望我們都不要重補修。」簡若渝無奈的說著:「你們知道嗎?我真的很後悔選理組,題目難得要死……讀得很辛苦……」
  
  「要為自己的夢想堅持。」顧向陽鼓勵著她:「熬過了,就是妳的了。」
  
  他們兩個人對看一眼,紛紛臉紅了起來,讓我不自覺得笑出聲。感覺這兩個人的感情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缺的就只是一股衝動一份勇氣,或是旁人的幫忙,於是我忍不住開口說:「你們到底哪時要在一起啦!」
  
  「還是……普通朋友……」顧向陽尷尬地搔著頭說,這是我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像個做錯事情的小朋友,急著解釋些什麽。
  
  接著我們超商打鬧了起來,被店員翻了好幾個白眼,最後不好意思,只好離開超商,頂著大太陽往海邊的方向前進。當海水的味道慢慢飄過來時,內心裡的所有壞事,似乎都隨著那浪花消失不見。 
  
  「哇!是海!是海耶!」簡若渝興奮的說著,接著拉起路以心的手,兩個人就這樣往沙灘的方向跑去。
  
  「有必要興奮成這樣嗎?又不是三歲小孩,搞得像第一次來海邊玩。」我笑著。
  
  「這樣也好,至少她願意笑了。」顧向陽指著路以心的身影說。
  
  「也是。」我點頭回應,接著快步跟上那兩個女生的步伐,享受著大海帶給我們的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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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真正的夏天雖然還沒正式開始,但外頭炎熱的天氣再加上發燙的沙子,讓人感到渾身不舒服,好像多待一會兒就會昏過去,但還好海水是涼爽的,所以我們幾個就這樣站在沙灘跟海水的交界處玩了開來。
  
  「何遠,你不要每次都只潑我啦,衣服都被你弄溼了!」簡若渝大聲的喊著,接著躲到顧向陽的背後說:「欺負弱女子好玩嗎?」
  
  「妳一點也不像弱女子啊,打人的力道可是會瘀青的等級欸!」我故意虧她,接著趁著海浪打來時又往他們那潑水過去,這次顧向陽站在前面擋了下來,然後開始反擊。
  
  「欸欸兄弟!你怎麼能幫女人!我們的友情去哪裡了?」我一邊躲過顧向陽的攻擊,一邊用著手上的寶特瓶試圖裝更多水。
  
  玩著玩著,我將餘光看向始終坐在沙灘上,沒有走下來玩水的路以心。她用手環抱著自己的雙腳,盯著我們三個人看,眼神交會時,她回了一個笑容給我,接著一個不注意,我沒能擋住顧向陽他們的攻擊,被弄得一身濕。
  
  「兄弟,這樣不行喔!」我笑著,然後用寶特瓶開始攻擊眼前這對男女,但一打二實在有點困難,最後我連內褲都弄濕了。
  
  沒多久三個人玩累了,簡若渝帶著顧向陽到旁邊撿貝殼,留下我跟路以心坐在沙灘上看著海平面發呆。
  
  「為什麽不下去?」我一邊喝著水一邊問路以心:「妳不是想來看海嗎?不打算下去玩嗎?」 
    
  路以心搖頭:「想看海跟想玩水是兩回事。」
  
  「我是不知道差在哪,但既然來了,就下去吧?海水很涼的,比妳坐在這邊曬太陽好太多了,我很怕妳中暑。」我指著她身上的外套說:「防曬也不用防到這種程度吧?我看妳一直在流汗。」
  
  路以心看了我一眼,接著帶著半點猶豫地將身上的外套給脫了下來,然後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要一直穿著外套。
  
  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充滿著不同顏色的瘀青,還有被刀子劃過的痕跡。我瞪大眼睛看著她,然後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問:「怎麼回事?」
  
  「這就是最真實的我。」路以心看著手上的傷痕說:「每當我承受不了壓力時,就會這樣,你看過不只一次。」
  
  「妳……妳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傷害自己的嗎?」我有些生氣的說。
  
  「對不起,我忍不住。」路以心自責的道歉著:「我真的試圖阻止自己過,但沒有辦法。」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接著將她擁入懷裡,輕撫著她的背。期末考期間,因為大猩猩還有教官的視線始終不肯放過我,所以我沒有辦法走到路以心的身旁關心她的狀況,在沒有我陪伴的時間裡,她是如何去面對那些難聽的言語,是如何照顧剛出院的母親,這些都是我沒有辦法完全給予的保護。
  
  「何遠。」路以心小聲的喊著我的名字說:「以前,當你弄壞我的畫作時,其實我很討厭你,但看見你的作品,我知道你是個很溫暖的人,富有正義感,雖然……那份正義感我不是很喜歡,但後來我真的……並不覺得你討厭。」
  
  「嗯,不討厭就好。」我點頭回應。
  
  「我不知道該怎麼拋棄那面具,好好的去面對你,好好的跟你說聲謝謝……我很開心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雖然我表現出來的跟心裡所想的不同,但請你原諒我。」她將頭埋進我的胸口說:「我只是不善於表達……」
  
  「沒關係的,我現在知道了。」我笑著:「討厭一個人不需要太多理由,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我只要知道,妳願意讓我保護妳,這就夠了。」
  
  我們就這樣擁抱著彼此,感受豔陽的炙熱,感受著彼此的體溫跟心跳。她的身上依舊飄來好聞的花香味,於是我問她那是什麽花的香味。
  
  「是洋甘菊。」路以心解釋:「隔壁的鄰居姐姐送我的,她最近在學精油跟香水相關的東西,所以順便送了些給我。」
  
  「很好聞,我很喜歡。」我撫著她的長髮說。
  
  「何遠,你要記得,這是屬於我的味道,好嗎?」路以心推開了我的身體,看著我說。
  
  我感到納悶的問:「為什麽要記得?」
  
  「有點像是……貓咪吧?想在屬於自己的東西上,留下記號。」路以心害羞的解釋著:「我希望聞到這個香味時,你能想到我,就像下雨時,你也會想到我一樣。」
  
  我點頭:「好,我會記住。」
   
  「陪我下去走走,好嗎?我想感受你說的,海水涼爽的感覺。」路以心站起身子,伸手對我說。
  
  於是我們就這樣手牽著手往海的方向走去。顧向陽跟簡若渝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後,便又繼續蹲在地上尋找貝殼。
  
  「你不可以鬆開我的手喔,我會怕。」路以心回過頭看著我說。
  
  「嗯。」語畢,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就算大浪來了,也不要鬆開我的手喔。」路以心繼續叮嚀著。
  
  「好。」我大聲答覆。
  
  兩個人就這樣從淺灘慢慢的往海裡走去,一直到海水淹過路以心的大腿時,我才意識到我們已經離岸邊太遠了。
  
  「等等,停下來。」我拉著路以心的手說:「太危險了,我們該回頭了。」
  
  路以心沒有理會我,而是繼續拉著我的手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路以心!」我大喊著,試圖引起顧向陽他們的注意。
  
  接著路以心在水淹到她的胸口時,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我。
  
  「妳會被淹死的,走,回去。」我用力的跩著她的手說。
  
  「何遠,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語畢,路以心的眼角落下一滴滴眼淚。
  
  「妳別哭啊……」我著急的抱著她,說:「乖,有什麼話,等我們回到岸邊之後再說好嗎?」
  
  路以心看著我,露出淺淺的笑容,然後鬆開我的手對著我說:「我喜歡你,何遠。」
  
  「我知道,所以我們回去吧!」我試圖抓住她鬆開的手,但因為海水的關係,錯開了沒能握住。
  
  「何遠,再見。」語畢,她彎下身子將自己浸泡在海裡,然後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路以心!路以心!」我大聲的喊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在那寧靜的海平面,我找不到路以心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害死了一個人,只能無助的看著四周,呼喊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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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我從夢裡驚醒了過來,外頭正下著大雨,滴答滴答的聲音充滿著整個房間。我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確認現在的時間還有簡訊。清晨五點,有將近十幾封的已讀簡訊,那是昨晚睡前和路以心互傳的對話訊息,最後一封是晚上十一點多,內容是「晚安」兩個字。
  
  用手扶著額頭喘氣,因為這個夢已經做了太多次,每次總會讓我驚醒,然後慌張地拿起手機確認。
  
  那天路以心的行為完全嚇到了我,雖然沒過一會兒,她便從我後方的海域露出頭來,然後大聲的笑著,但我一點也不喜歡那玩笑,因為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她要去尋死。
  
  從那之後,我們三個人總會輪流的盯著路以心的一舉一動,就怕她又做出什麽危險的行為,雖然她曾發過誓自己不會再這樣,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隨時注意。
  
  一如往常在整理好服儀之後,前往學校上輔導課,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雨下的很大,還沒走進校門前,我的鞋子就已經濕了一半。
  
  「早啊,阿遠。」在走廊的轉彎處,我碰到從廁所走出來,看起來像是去打理儀容的顧向陽。 
  
  「兄弟,早啊,你女朋友呢?」我探了探頭好奇的問。
  
  顧向陽翻了我個白眼,接著從書包裡拿出最新一期的漫畫週刊,熱騰騰的還包著膜。
  
  「趕快收起來,免得被老師看到。」顧向陽側著身子擋住週刊,然後將它塞進我的書包裡。
  
  原本我們還抱怨著暑期輔導很漫長,但不知不覺中也過了兩個星期,一切是那麼的平靜,大猩猩的叮嚀似乎起了作用,沒有人再談起過去發生的那些往事,而我跟吳律也還是會在體育課時一起報隊打球。
  
  今天一直到第一節課鐘聲響起前,路以心都還沒有進教室,跑到隔壁班問簡若渝之後才知道,路以心因為一些家裡的事情,說會晚點到學校,這才讓我放心許多,但不曉得為什麽,腦袋的思緒還是很混亂,直到第三堂下課,大猩猩把我叫到導師室,說有東西要給我時,那股不安又湧了上來。
  
  「記過單嗎?還是退學申請表?」我看著大猩猩問。
  
  「都不是,是一份禮物。」大猩猩從座位旁拿起一個黑色的畫筒,說:「這是路以心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路以心?她來學校了?那為什麽沒有看到她進教室?」我著急的問。
  
  大猩猩皺起眉回應:「你難道不知道嗎?她已經來辦理休學了。」
  
  「休學?不可能啊!她跟簡若渝說……」聽見大猩猩的話,我的不安爆發了開來,伸手搶過他手中的畫筒,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那是一幅美麗的向日葵花海油畫,從濃濃的顏料味可以感受出來,這幅畫才剛完成沒多久,作畫的人在右下角的地方,用素描筆簡單的畫上了一顆愛心,代表簽名。
  
  「路以心呢?走了嗎?」我拿著手中的畫著急的問著。
  
  「走一陣子了。」大猩猩說著:「她還要我告訴你,好好讀書,不要再跟人打架了。你看看,人家要走了,還牽掛著你。」
  
  「她為什麽要休學?」我慌張地問:「是學校逼她的嗎?」
  
  「怎麼可能,她是因為家裡有事,至於是什麼這我就不方便說了。」大猩猩揮揮手要我別問。
  
  「老師,你幫我保管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我將手中的油畫塞到大猩猩手中,接著快步地跑出導師室往校門口的方向去。
  
  我一邊拿起手機撥打她的號碼,一邊試圖翻越圍牆想往外頭去。路以心給的向日葵畫作,雖然跟原本的構圖不太一樣,但我很確定是原本放在澤東老師畫室的那一幅。
   
  翻過圍牆後,我冒著大雨在雨中奔跑著,然後打電話告訴顧向陽這件事情。我們沒有人知道路以心辦理休學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早上已經來過學校一趟。
  
  花了一些時間終於來到了澤東老師的畫室,我沒有按門鈴,而是繞過圍牆從後院進去,老師正坐在落地窗前賞雨,當他看到我時,表情是又驚又喜。
  
  「何遠啊,你怎麼來了?」澤東老師看著我說。
  
  「老師、老師……」我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路以心……她來過嗎?」
  
  「你說以心啊?她前幾天來過啊。」澤東老師不解地說:「怎麼淋成這樣,趕快進來,我拿毛巾給你。」
  
  「老師,她來做什麽?」我繼續追問。
  
  「你趕快進來別淋雨,當心感冒了。」澤東老師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老師!回答我!路以心來找你做什麽?」我激動的說。
  
  澤東老師嚇了一跳,回應:「她來拿那幅畫啊,說想完成它,怎麼了嗎?」
  
  「那她還有說什麼嗎?」我繼續追問。
  
  「沒有耶……只叫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這女孩子真的很貼心。」澤東老師笑著:「臨走前還幫我畫了畫像,我這就去拿——欸,何遠!你跑去哪?」
  
  沒有等老師把話說完,我便又轉身開始跑了起來。路以心的家離這裡並不遠,或許她已經回到家裡,正在休息或是做些什麽事情。
  
  當我跑過熟悉的公園,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弄,終於來到路以心的家時,卻發現大門深鎖著,就連窗簾也都拆了下來,看起來像是沒有住人一樣。
  
  「路以心!路以心妳在嗎?」我大聲喊著,然後搖動著大門。
  
  「妳在嗎?我是何遠,跟我談談好嗎?」語畢,我沿著圍牆探頭,但半個人影都沒有,於是我跑到隔壁戶按門鈴,說不定能問出些什麽。
  
  沒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打開了門,是之前在急診室遇到的大嬸。她看見我時一臉驚訝,慌張地問我什麼事。
  
  「大嬸,路以心呢?她不在家嗎?」我著急的問。
  
  「你說以心喔?你不知道嗎?」大嬸面有難色地看著我說:「她搬走了啊……已經好幾天了。」
  
  「搬走了?怎麼可能?我前幾天才送她回來啊!妳是不是記錯了?」我將手搭在大嬸的肩膀上,要她仔細的想清楚,因為這陣子我們三個人都有輪流送她回家,不可能搬走才對。
  
  大嬸拍了拍我的手說:「年輕人啊!真的搬走了啦!發生那種事……也是不得已的……」
  
  我皺起眉不解的說:「大嬸,妳這話什麼意思?什麽那種事?」
  
  「你不知道嗎?哎,也難怪啦……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好說……」大嬸用手抓了抓頭,小心翼翼的說:「她媽媽吼……自殺死了啦……」
  
  那一刻,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有一個什麼東西,偷走了我的思緒,也掏空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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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她走了。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就這樣瀟灑的走了。
 
  回到學校之後,我先是被大猩猩罵了一頓,接著帶著顧向陽來到天臺這看外頭的雨發呆。
  
  「感覺,一切都像是設計好的。去海邊……讓我們看見她進家門……還有那幅畫。」我自責的說著。
  
  顧向陽拍了拍我的肩說:「這是她的選擇,我們不能左右她。」
  
  當得知路以心已經辦理休學時,簡若渝直接在走廊上大哭起來,引來許多人關注。有些人從我們的表情中便猜到發生什麽事情,於是又開始竊竊私語。經過路以心的座位,發現整張桌子乾淨的像是新的一樣,就連抽屜也沒有半點垃圾時,我的思緒變得更加的複雜。
  
  下午自習時間,我拿起油畫看著它發呆,接著又從畫筒裡拿出信紙,讀起那封已經被我揉得有些爛的信。
 
  
給何遠
  
  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也請原諒我的自私。
 
  我知道說再多也沒有辦法彌補你已傷透的心,但希望你能明白,我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段日子我真的過得很辛苦,很累,雖然有你跟大家陪伴著,但我還是覺得好孤單好痛苦,你知道那是一種,不管用盡什麽方法,都沒有辦法填補的空缺的感覺嗎?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掏空似的,找不到活著的意義。
  
  這幅向日葵的畫,就當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多回憶,謝謝你的正義感,替我擋下許多風風雨雨。
  
  謝謝你到最後都沒有放開我的手,謝謝你的溫柔。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在這短短的人生中和你相遇。
  
  如果還有未來,我希望在那裡,沒有任何的痛苦,也沒有任何的爭吵,就像是天堂一樣的純淨和平。
  
  我想很自私的,請你答應我一些事情,好嗎?
 
  千萬、千萬,不要找我,也不要再打架了,好好的把高中讀完,去創造屬於自己的夢。
  
  我不知道未來我們還會不會相遇,應該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那個未來,但請你記得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很喜歡你。
  
  有你的地方,總像是晴天一樣耀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總是能溫暖我的心,所以請保有現在的純真,去遇見更好的人,好嗎?
  
  願,幸福快樂。
  
  再見。
  
                                路以心
 

 
 
  看著手中的信,我知道眼中的淚再怎麼也都藏不住,只好趴下來假裝在休息。這封信的內容,有著太多太多沈重的回憶,也留有她痛苦的記憶。在這裡,路以心已經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是這世界、這班級,是身邊所有的人,讓她失去了活著的意義,這讓我感覺到相當的無力。
  
  我以為自己可以保護的了她,以為可以成為她心中的英雄,讓她不再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但最後,她依然帶著痛苦離開了這裡。
  
  抬起頭望向外頭的雨,內心百感交集。我清楚地知道,從大猩猩那裡一定搵得出什麼,但在這封信裡,路以心已經交代我千萬別找她,於是我只好忍著這份衝動,什麼也不問。
  
  路以心休學的事情很快的在學校傳了開來,幾個曾經暗戀過她的男生都覺得很可惜,甚至還拿出她之前外拍的照片來懷念。而那些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她的女孩子們,則是笑得很開心。我知道我管不著他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衝動行事。
  
  「一定是媽媽跟人跑了啦——以前陪坐,不代表現在不陪了啊!」有人小聲地說著,卻還是落入我耳中。
  
  「還是她肚子被人搞大了,所以才休學?」
  
  當討論的內容已經讓我沒有辦法忽略,且感到非常生氣時,我當著大家的面,站起身子,環顧著四周說:「已經離開的人,就別再討論她了。」
  
  「我們是在關心她,不行嗎?」其中一個不識相的女生說。
  
  我望向那個女生,接著走到她面前,伸出拳頭,重重的在桌上打出一個凹洞,嚇壞了所有人。
  
  「除非妳也有個議員阿姨,否則閉上妳的嘴。」我瞪大眼睛看著那女生說,接著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在那之後,沒有人敢再我面前提起路以心這個人,雖然知道大家私底下還是會說,但那都在我管不到的地方。
  
  暑輔結束後,夏天來了,但有個人卻走了,完全的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沒有人聯絡的到她,也沒有人再見過她,就連無名小站還有MSN都不見了。好像她曾存在過的痕跡,都因為太陽的炙熱而蒸發不見。
  
  接著我們升上了二年級,開始為一年後的考試做準備,不知不覺中,我們成了學校最大的學長姐,在一陣混亂裡,結束了人生的第二次大考試,並在春天即將結束時,迎接畢業典禮的到來。
  
  夏天再度來臨,但某個人卻再也不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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