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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破舊的木椅上,蒼白著臉,一副運動完血糖過低的模樣。

我走了過去,「你的臉怎麼那麼白!」忍不住把手貼在他的臉上。肌膚冰涼,有著薄薄的汗水。

他有氣無力的瞟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血糖太低啦,要吃巧克力。」

「要不要去保健室?喝個糖水什麼的。」每次都這麼拼命,以為自己是田徑隊的就跑的跟飛的一樣,結果到後來都精神不濟,又胃酸逆流。有夠愛面子的。

「不要,我想要休息一下。」他看起來很不舒服,嘴唇緊抿,眉頭微皺。

「那中午就不吃便當囉?」我趕緊問完,省得他到時候又吵著肚子餓。

「嗯…給我水。」我把水壺遞給了他,他一口氣喝下半壺,就閉著眼睛休息。

教室裡面沒有開燈,從窗外透進來的驕陽,照到他蒼白的臉,淡薄的唇。

他有著一雙晶亮的眼睛,雖然不大,但是炯炯有神。笑起來的時候,非常豪邁,總是露出一口白牙。

鼻樑飽滿耿直,像是他的為人。臉部線條剛毅,菱角分明又殘留著稚氣,總讓人喜歡。

我從他手中拿過了水壺,雖然想就著他喝過的地方也喝一口,但是也只是想想。我把水壺放在他木椅旁邊,從抽屜拿了錢包就去買便當。

學校依舊很喧鬧,紛紛擾擾的。跟著震耳欲聾的蟬聲一起挑戰我的聽覺神經。而不管在哪個地方,哪個時間,都能夠聽到有人在吶喊吼叫,教官的口哨也沒有辦法休息,從忠孝樓一路響到和平樓,伴隨著教官本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提著便當回到教室,他把毛巾蓋在頭上,趴著睡著了。我悄悄地擺了罐牛奶給他。

在這個熱氣蒸騰的盛夏,我能做的只有仔細記憶下相處的每一刻,盡量在短暫珍貴的對白中,調染出美麗的色彩。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夏天悄悄地提著裙襬離去,秋意漸漸濃郁。

大考將近,不得不挑燈夜戰,聽著窗外的強風不斷撞擊玻璃的聲音。

有的時候倦了,我抬起頭來,把檯燈關掉。月光便有機會溜了進來,灑落一地。

看著同樣無眠的月亮,蒼白著臉孔高掛在天上。我想到了他同樣蒼白的臉孔。

已經過了很久,不再交談,不再玩鬧。視線裡只有考卷右上方的紅字,墨綠黑板上的筆跡。

但是他寬闊的背影,偶爾側臉時剛毅的線條,依舊讓我怦然心跳。

在無數無眠的夜晚,我就是這樣想著,想著當初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每一分、每一秒。

強迫自己,仔細回想。

想著在汗水和歡聲笑語凝聚的盛夏,曾經與幸福,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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