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水的救贖--蘇童談寫作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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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杯水的救贖--蘇童談寫作的理由

作者:淺夏

我的寫作如果能夠給我們饑餓的藝術家半杯水我就很滿足了。

蘇童在嶺南大講壇文化論壇”第5場的專題講座《寫作的理由》快接近尾聲的時候如是說。

在一開始的時候,蘇童就說,關於“寫作的理由”,這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份答卷。作家為什麼而寫作,是一個用任何詞彙都不能解釋的問題。所以,在整個講座中,我們聽到的也只是作家自身與寫作有關的人生歷程的娓娓道來。

的確,人生處處是文學,生命中的每一個細微的觸動都可能會成為作家作品的一個胚胎與萌芽。從自己的出生,到十歲那年一場大病,到外婆生日時在女裁縫的籃子底下發現一本發黃的殘缺的上海灘畫報,到第一次簡單的對文字的演繹,到第一本作品集《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的出版,再到最後的功成名就、大紅大紫之後的生活狀態,蘇童說他無法確切地說出究竟哪一部作品的胚胎具體地出自於哪,他只知道,每一部作品無疑都是出自於生活中的這一些不經意的觸動。

一向認為,孤獨的靈魂是最細膩的,對真正為文字而寫作的人來說尤其如此。我們看到作家都執愛在深夜裏寫作,是因為只有在寂無人聲的夜裏他們才能夠最大程度地品嘗孤獨,很多細膩的、深刻的情感多在此時自然地泉涌筆端。對此,蘇童頗有感概地說,不紅不紫是一個作家最好的生活。太過熱鬧,太過喧嘩,靈魂就無法安靜下來思考,更無法安靜下來寫作。

關於寫作,蘇童用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他說,寫作對有些人來說是一所渡船,他們搭著船渡過河到達對岸就會下船來幹自己的事情;對一個作家來說,寫作也是一艘船,不過是一所豪華輪船,在這所巨艇裏可以品嘗到很多美味的食品,也可以欣賞到很多美好的風景;而對自己來說,寫作是一所救生船,只有在寫作的時候孤獨的力量才能無限度地迸發出來。

答卷填寫至此,我們終於可以聽到一點關於作家寫作的理由。如果說蘇童的寫作必須得有一個理由的話,那麼,這個理由就是孤獨。

蘇童最初的孤獨感來自於十歲那年的那場大病。父母因為工作無暇照顧他,外婆要去照顧三下鄉的她最疼愛的表哥,根本無人照料大病的蘇童,小小的年紀蘇童就得自己承擔起照顧自己的重任。天地之間,卻只有自己孤單一人的孤獨感大概就在此時萌發。因為醫生囑咐他的病不能動不能累,為了打發時間,蘇童只有每天蹲在走廊裏靠著湖面的反光看墻上糊的報紙。雖然還不能全部看懂報紙上的文字,但有了它們的相伴,蘇童終於有了心靈的依託,讓他感覺至少他還有一個忠誠的夥伴每天都在陪伴著自己,對文字的迷戀,也就在此時產生。這種迷戀,致使他往後的人生裏,在無數個孤獨的時刻,他都選擇了安靜地與文字交流,讓靈魂在每一個字裏行間自由地行走。

卡夫卡的《饑餓藝術家》裏,在行將就木的時候,饑餓藝術家用他那氣若遊絲的聲音道出了他拒絕進食的理由:“因為我找不到適合我胃口的食物。”天下食物何其之多,竟沒有一味可是適合饑餓藝術家的胃口,就像我們置身於茫茫人海中,卻發現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一樣,這是一種何其令人絕望的孤獨。

比饑餓藝術家幸運的是,蘇童在文字裏找到了他的食物,找到了他所缺失的愛與溫情。因為孤獨而寫作的蘇童,更希望的是他的文字可以幫助更多孤獨的靈魂找到精神的食糧。所以,他說如果他的寫作能夠提供給饑餓藝術家半杯水他就滿足了。

饑餓藝術家在不進食的時候,籠子裏的那杯水就是他整個生命持續的支撐。而我們每一個人,有時候也不外乎一個饑餓藝術家,陷入一種只求半杯水的巨大饑渴。這樣的時刻,一部作品,一段文字,便足以填補我們心中無限的空虛。於是,在這樣倍感孤獨的片刻,捧一本《蘇童文集》細細品讀,也許已經得到半杯水的救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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